厚厚一叠的画纸,足有上百多张。上百多个不同时刻的纪琅渊!
看着这些栩栩如生的自己,纪琅渊震惊的跌坐在画纸,看着眼前的自己,纪琅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酸酸涩涩的,各种滋味纠缠在一起难以分辨。
他开着车,飞快的来到海边,看着大海的波浪不断拍打着沙滩又缓缓退去。
那起起伏伏的海浪声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知和迟钝。
春寒料峭,此时的海上海上阴冷阴冷的,可他果断脱掉外套,迎着海浪,冲进冰冷的海水里。纪琅渊在海水里沉沉浮浮了许久,突然,他破水而出,站立在冰冷的海水中,冻得瑟瑟发抖,唇色乌紫,脸色发青,可是拳头却紧紧握着曾经被他丢掉的手镯!
不是因为她不爱所以离开吗?可是她明明也爱着,却为何要选择离开?
凯特看着醉倒在身侧人,紧闭着的眼眸下留有淡淡的青色阴影,一向高贵清雅的人竟然会喝得烂醉瘫倒在酒吧沙发上。
凯特无奈只好给黑洁明打电话。
当黑洁明赶到的时候,看着纪琅渊双眼紧闭,脸色铁青,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整个唇色泛白,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再看看桌上摆放着的无数空的酒瓶,彰显了那人刚才的‘杰作’!不由的对着凯特怒喝道:“他到底喝了多少啊?你就任由他这样醉?”
凯特委屈辩解:“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算了!”黑洁明想将他拉起来送回家,却发现触手滚烫,他眉头一拧,手探向他的额头,他竟然发着高烧。
将他扶起来靠着自己身上,纪琅渊的衣服却是湿润的,还不时散发着淡淡的海腥味。“你掉进海里了不成?”
当纪琅渊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身在自己家的别墅的大床上。
黑洁明坐在身旁,手里翻弄着笔记本电脑,他此刻的脸色与他的名字相仿,都是阴沉沉的黑!
看到纪琅渊醒来,他甩来一个气恼的眼神,责怪道:“我说eagle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上次跟我们一起飙车就不要命一般,后来又到赌场赌得昏天黑地的,现在可好,大冷天的你钻海里去做什么?你究竟怎么了?当不当我们是朋友了?琳琅出了那样的事你也不告诉我,我刚才医院回来,医生说琳琅已经不行了,可你却连自己都顾不上!有事你就告诉我啊!有什么我一定会帮你的!”
“这是我的事!”纪琅渊不想多说什么,转过脸去冷冷的回答着。
纪琅渊的冷漠刺激到了黑洁明,他噌的一声站起来指着纪琅渊吼道:“你的事!好!好!好!”说完,黑洁明气愤至极摔门而出。
心里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像谁的手无情的搅着。
或许是自己沉迷得太久了,也该清醒了。
老康悄悄的站过来,见到他醒来,“少爷您醒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转过头来,看到是老康,“你去联系律师,让他准备一份离婚协议书,时间签在三年后,送给齐乐儿,如果她同意签署文件,你就准备我和齐乐儿的婚礼,时间就订在一个月后。去吧!”
“那凯特小姐呢?”
“取张支票给她,送她离开吧。
“是的少爷。”老康应声回答准备离开。
纪琅渊忽然唤道:“老康。”
“少爷。”
思虑片刻后方道“把她找回来。”
老康沉凝的看他一眼,点头道:“是的少爷,我明白了。”
婼瞳那天背着少得可怜的行李漫无目的的走着,无意中竟然来到大海边,那是他和她第一次单独出去的地方。
她望着蔚蓝色的大海静静出神。
远处出来汽车的轰鸣声。她听到举眸遥望,果真是纪琅渊的车子。她害怕被他发现,在车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就连忙找个地方躲起来。
看到纪琅渊从车上下去,看到他站在沙滩上望着大海深处怔怔的发愣。看到他忽然奋力挥手一扔,一道金光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亮划过天际,迭迭的落入大海中。
婼瞳的心仿佛也跟随着跌落进大海。
那是他曾经送她的金色的手镯。他曾经说不管是这根镯子有多俗气,她也必须的带着,不只是为了遮盖着她手上的伤痕,也是为了他亲口说出的‘情比金坚’四个字。
可是,今天,他却选择亲手来埋葬,埋葬着最后一切。
婼瞳不忍心,她很想就这么冲出来,冲进海里,去将这条镯子给捞回来。
就在她刚要迈步时,堪堪停住。
她不能出去的!是的,她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就在也不能再在他的面前出现。
否则她会对不住自己的心,对不住她母亲的死!
看着纪琅渊冷漠的转身离开,婼瞳也暗暗告诉自己,这一切终于过去了。
她昂起头,大步的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前行。夜幕降临,雾色将她的身影笼罩,直至消失于天边不见踪影。
一个多月后,婼瞳搭乘了一辆南下的火车,漫无目的的走着。
几乎忘记自己都走到什么地方,也走到她再也走不动的时候,她就近找了一家小小的旅馆住下。旅馆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看着她孤身一人的有些好奇,她一个小女孩独自在外?
婼瞳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只是要了一间小小的房间而已。
进了屋,刚刚放下行李,她却感到心里一阵难受,胃里翻江倒海般的翻腾。刚扔下行李,她就迫不及待的冲进厕所,一阵狂吐。
她今天一天并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呕吐着却又实在没什么可以吐。她虚脱一般跌坐到浴盆里,就这么无力虚弱的躺着。
直到夕阳完全落下,星月升起。才勉强挣扎着从浴缸里爬起来,感到一阵发虚,冷汗就这么直直的冒了出来。
婼瞳摸了摸额头,奇怪没有发烧啊,吐完后只是感觉有些虚弱,却也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她没有将这些不适放在心上,从行李包里拿出一块面包就着一瓶水迅速解决了自己晚饭。
没有意料中的平静入睡,相反,她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心里莫名感到空虚,她紧紧抱着被子,却总是觉得很冷。脑子里不断的浮现出和他相识的画面,一幕一幕在大脑里循环播放着。
她痛苦无力的将自己整个人蜷曲成一块,缩到被子里,直到天色微微发白,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当她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高高挂起了。
坐在床边她将自己全部的身家进行了一番清点。手来有两张银行卡,一张里面是她平时打工攒下的为数不多的钱,另一张卡里有着接近十万块的储蓄,那是她母亲阮慧言瞒着他父亲黎均购买的一份保险,保险受益人填的是黎婼瞳的名字。
这是在婼瞳母亲去世后不久,保险公司的人主动找到婼瞳,才将这一切告诉婼瞳,并将这近十万的保险赔偿金额交到婼瞳是手里。
当时她拿着这张轻飘飘的卡,却感到重如千斤。这几乎可以算是母亲用性命换回来的。
收拾完一切,她背着行囊打算离开。却不料胃里又难受起来,刚走到旅馆大门口,她便折返回来冲进洗手间里又是一阵昏天黑地的呕吐。
旅店的老板走过来关切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啊?”
婼瞳遥遥头,根本没有机会说话,接下去又是一阵呕吐。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些日子来,她根本就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也许是伤了胃吧。看来,一会儿她得去药店买一些喂药来吃吃了。
旅店的老板是有些年岁的老太太,她的见识和经历那是相当的丰富了。
她见到婼瞳根本就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却是一个劲的干呕,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并好心的替她倒上一杯热水。
温暖的热水渐渐的温暖了婼瞳的胃,这她原本有些泛白的脸渐渐泛上血色。
老太太关心问:“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婼瞳感激她的好意,“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只最近不知怎么的老是这么干呕着。或许我该去买些胃药了。”说着她拧起背包打算告辞离开。
老太太犹豫一下,这么一个纯洁乖巧的姑娘按说也不可能,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可是还是斟酌着道:“姑娘,你会不会是其他地方不舒服啊。”
其他地方?这么一提,到真让婼瞳惊醒。
这个月的那个好像已经推出了一个礼拜了吧。难道?难道?婼瞳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在老太太眼里,她建议婼瞳先去药店买些东西确认一下。
婼瞳心里发虚,用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走向药店,那种感觉是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过的,她怯怯的走在路上,感觉所有人看向她的颜色都带着浓烈的鄙夷。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默默的祈祷着,却不知道自己是在期盼还是在害怕。
突然间黎婼瞳惊呼道:“我怀孕了?!”肚子里竟然有了一条小小的生命,她要做妈妈了,可是孩子的父亲?
纪琅渊!
接下去,她该怎么办?
心里有个声音怯生生的说道,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她血脉的传承,更为重要的,这可是纪琅渊的孩子啊!
那是婼瞳曾经付出真心所换来的孩子。
手不再哆嗦,心不再颤抖,再睁开眼时,眼中不再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沉沉的坚毅。
刚进旅店门口,里面传来了阵阵的笑语声,
“姐姐,你那间小学办的怎样了?”旅店老太太问着。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那里办学还不是是为了那里的孩子们,那是我们的家乡,能尽多大力就尽多大里吧。对了,我打算明天去转转,去年,招聘到的美术老师还没有干满上一年就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