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沐若清回头看着段恒言,他为什么这样无情无义?外人都说他待人宽厚的不是吗?为什么现在她只觉得这个人多么的无情冷漠?
“清儿,你还叫什么相公,不要再哭了,赶紧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沐君直不耐烦地说。
正好这个时候,门外来了一个丫头,低着声音说:“少夫人,夫人说可以请两位公子过去用膳了。”
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倒一时忘了段城主和段夫人。这种事恐怕还是得和他们说清楚的好。
沐若清看了两位兄长,悄悄擦干了泪,对着那个小丫头说:“告诉夫人,马上就来。”
小丫头依言走了,屋子上空笼罩了一层莫名的气氛。
“清儿,我们先去用膳,顺便和段城主,段夫人说清楚。这件事不是沐家毁约,日后沐家也不会再和段家有什么牵扯了。”沐君行拍了拍沐若清的肩,看了眼沐君直,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沐若清站在原地,也不动,只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清儿,还不走?”沐君直叫了她一声,还要在这里任人羞辱不成?
沐若清依旧不动,嘴里解释道:“婆婆说,我可以不用去前厅用膳的。”
“清儿,你给我过来。”沐君直气得不行,他真想撬开她的大脑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人家如此羞辱,她还愿意站在这里给人家羞辱?
“三哥。”沐若清不想走,或许她和段恒言独自相处会儿,她可以让他改变一下心意。
“你去吧。”段恒言漠然开口。
沐若清诧异的看着他,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
“大哥,三哥,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沐君直还想说什么,沐君行拉住他,说:“好,我们先过去。”
小绿也随着沐家兄弟走了出去,掩上门。
沐若清看着段恒言,不语,走过去替他盛好饭,放到他面前。
段恒言并没有接过来,也没有拿起筷子,完全不像要吃饭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波光流转的眼眸,一步步地逼到这里,他就是想回头也没办法了。
“相公,祖母说过夫妻间不该有事隐瞒。我昨日随二弟和三弟出去,遇到了白家大公子,中间因为出了些事,二弟差点出手杀了他,但好在白公子安然无恙,我想白家也不会来找段家麻烦。”
先前瞒着,是怕他有借口送她回去,但现在说不说都一样。她不想有事瞒他,现在告诉他最是合适了吧,或许以后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段恒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原来昨日外出是遇到问题的,既然夫妻间不该有事隐瞒,那为什么要隐瞒?
“昨日回来为什么没说?”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沐若清再感觉不到温暖。
“昨日不说是怕这件事给相公有了送我会蜀中的借口;现在,说不说都是要回去的,我原也不想隐瞒,以后再想起也不会觉得有所愧疚。”
她竟还觉得愧疚?段恒言动了动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握住,但只是微微动了动手,再没有行动。他不可以!
“相公,我将你的衣服都按着我绣的翠竹种类分放,小绿应该知道,要穿哪一件,让小绿替你找;外面的三四只鸡鸭也要麻烦相公交代一下小绿了。我先前无事时绣了琼花样式的枕头,我也不想带回去,就放在这里吧,若相公不喜欢,就让小绿扔了或者送人。”
沐若清边说这些边收拾自己的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衣衫和医书,好像从开始就注定她不会待在这里很久一样,她的东西一直都放在自己来时的箱子里,这些日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现在想来,倒是想有预兆一样。
沐若清很快就收拾好了,而段恒言却依旧一粒米未下肚,沐若清看了眼,什么也没说。
环顾四周,她住在这里半个多月。曾是陌生的男子,到如今心里落下点点痕迹。若说没有眷恋是假的,她喜欢看他温和的表情,喜欢听他轻声说话,喜欢坐在床沿边等他醒来,喜欢为他穿衣盛饭……
原来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喜欢,有了这么多的眷恋。但现在,却又不得不离开,因为他终是不想留下她。
她走至门前,跨出之际,她转身,行了一礼。
“段公子,再见!”
段公子,再见?
段恒言的脑中只回想着这一句简单的告别,段公子,再见。
是不是再也不见呢?
她把行礼放到了沐君行的马上,然后到了大厅,段城主,段夫人,段家兄弟以及沐家兄弟都有说有笑,席间也没有尴尬,想必是还没有开口。
沐若清依次行礼,走到沐君行身边坐下。
柳如眉为她夹了很多菜,一面吃一面对着沐君行说:“不瞒二位,我对清儿实在满意的很,只是恒儿委屈了清儿,我和老爷也是心疼的很,但看恒儿和清儿相敬如宾也有所安慰。”
沐君行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沐君直却自顾自地吃着。
柳如眉继续道:“有些事我也从未和清儿说过,恒儿他自小天资聪明,教他的师傅都总夸赞他,后来得了这个怪病,我和老爷都觉得很伤心,他倒安慰起我们来,说是一切注定,违拗不得。”
她无意间看了眼段木龙,继续说:“其实原本他不愿娶妻,说这样反倒会害了人家姑娘。后来听说是沐家小姐,更知道段家和沐家的一段往事,便更是不肯。说段家提出的亲事,沐家再如何为难也会答应,沐家小姐个个都是人中之凤,嫁给他确实委屈了。但是我实在不愿意见恒儿寂寞一生,无论如何也要替他娶亲,我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得不答应,只因为他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沐若清看了柳如眉一眼,有些无措,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呢?
沐君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沐君行却一直盯着沐若清。柳如眉这一席话恐怕不是为了诉说心里的苦闷。
他看了眼站在柳如眉身边的丫头,正是请他们过来的那个。都说这段府的每个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艺,看来他忽视了。
“清儿,恒儿再如何不是,你也要包涵好不好?不管他做什么,他都不是为他自己,他这一生只是替别人活着,你可千万不要和他置气。”柳如眉握着沐若清的柔荑,语气有些恳求的意思。
沐若清看着她,不是她和他置什么气,是他赶她走的,一点要留下的意思都没有。
“好了,段夫人,晚辈原本想等用了膳再和您说,但现在也应该是时候了。”沐君直突然开口。
沐若清瞪着他,“三哥。”
“叫大哥都没用!”沐君直打断她,对着柳如眉说:“夫人,原本清儿是为了段家恩情才嫁过来的,实际我们都知道段家的恩情还不足以用女儿来偿还。但家父一直以诚信为本,人无信不立,所以清儿不得不嫁,也是她懂事,不想父母为难,姐妹不幸,自告奋勇地嫁了。”
“三哥。”沐若清试图打断他,但是未能成功。
“如今,令郎扬言要休妻。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蜀中沐家不是平常人家,容不得自家女儿在外受欺辱,所以我们回到蜀中会派人送来和离书,算不得谁休谁。”
沐若清只看到段家人脸色由绿转白,完全没了血色。她伸手摇了摇沐君直,可是一直没有用,这倒好,话都说完了。
“君直,不得无礼。”沐君行说了一句,但是还是等到沐君直说完才开口,有些话不是顾及面子就可以解决的。
“贤侄,想必其中有些误会。段府上下谁不知道恒儿和清儿相敬如宾,一直很好,莫不是小两口闹了矛盾?无妨,夫妻吵架,床头吵床位和。”段木龙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