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咱打住,你快给我瞅瞅,我也好快点跑路。”我见好就收,忙正事要紧。
年轻人展开那白纸头,仔细看我那份复印件。
各位看官肯定很奇怪,当时不是说黄帛上面什么也没有吗?怎么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复印件,那空白一片,能复出个什么东西。
其实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很奇怪的是,当我把那张黄帛放在复印机上面的时候,竟然还真的印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横横道道,另外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
也许那年轻人还真是个行家,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篇保存完好的战国帛书,但并不是我真品,这一份虽然年代也比较久远,但是应该是后几朝的赝品,也就是说是古董赝品,这是个身份很尴尬的东西。
于是他对我一笑:“这应该是汉代的赝品,怎么说呢,你说它是假的,也不是假的,说它是真的,也不是真的,鬼知道这是照本摹的还是胡编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那这是不是你爷爷盗出来的那一份?”
“实话和你说,我爷爷盗出来的那份他自己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那美国佬骗过去了,你这问题我实在回答不了你。”年轻人表情上还装出特诚恳的样子。反正我还真信了,叹了口气:“那真是不凑巧,那看样子不去找那个美国人,年轻人向我问道,这太奇怪了,这古籍的收藏都是看缘分的,想把一套20卷战国时期的古籍都找到,那也未免太贪心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我手里根本不是要找一套20卷战国时期的古籍,我手里也根本没有什么战国时期的古籍,我有的,只有那一张黄帛,当时为了吸引那年轻人帮我看,这才故意说的。可没存想,就那复印件,还真整出来一个战国时期的古籍来。
我顿时对我怀里的宝贝心生敬意了。“小兄弟,不瞒你说,我还真不是倒斗的,你看我这身子骨,哪够折腾啊,不过我那朋友的确是行家里手,我也不知道同他卖的是什么关子,总之,人家有人家的道理。”我呵呵一笑,摇摇头,“咱也不好多问,对吧,先走一步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李刀也跟了过来,还有他那条浑身湿答答的狗,搞不清楚它为什么没有被大虫子给吃掉,我也顾不上去想。反正最近遇到的事都挺离奇的,对于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我也见怪不惊了。
可还没有走多远,那年轻人又追了过来。原来我那复印件还在他手上了。
我停了下来,准备拿回我的复印件,可那年轻人又说了:“刚才我在那纸上发现一个图案,那是个狐狸一样的人脸,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很有立体感,好像从那纸上凹了出来一样,看得我吸了口凉气,这一份帛书我从来没见过,应该是一份珍品。我琢磨着这件东西肯定不是凡物,要不我们叫上老狼一起,好好研究一下。”
我心想,找老狼有个屁用,当时我把黄帛给他,他除了给了一块表给我,屁都没有放一个,现在又让我去找他,说实话我提不起一点兴趣,还不如让我回家去抱着刘若云来得实在。
话说回来,我有好长时间没有抱那小妞子了,真怀念和她一起掉在井里的时间啊。现在如果重新来一次,我绝对在那里把她给办了,免得那赵老头活活拆散我们这对苦命过的鸳鸯。本来想着这一次挣老大钱了,把那一叠叠的票子扔在他身上,让他被砸得生疼还笑着把女儿送给我,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还不如采取点特别的措施。
记得我以前看过的一个笑话,说得太在理不过,到现在我还记得一清二楚。
笑话是这样讲的,某家富翁有一女,长得如花似玉闭月羞花,吸引了无数青年才俊来登门提亲。
第一个说:“我有万贯家财,金银无数。”
第二个说:“我位居高位,权倾天下。”
第三个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却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前面两个。他说:“我什么也没有,一没钱,二没势,我只有一个孩子,在你家女儿的肚子里。”
很显然,第三个人获胜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什么也不如有对方最想要的重要,又从另外一方面告诉我们,当你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与人抗衡的时候,不如采取一点极端的措施。
我现在就想采取一点极端的措施,当我在刘若云的肚子里种下我的种子,这只怕比送赵半仙十万两银子还有说服力一点。
所以我现在压根儿不去想什么宝贝,当人们经过了生与死的考验,就会发现钱财对于人来说,真的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可是那年轻人却继续说:“难道你就不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紧紧抓住了我的死穴。之前李刀的爸爸总是劝我加入他们的团队,是因为我对他们那所谓的事业为之不齿,而后来我与李刀独自解密却是因为我血液里流淌着不安份的因子,那颗好奇的心要冲破我的胸膛,让我感觉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的冲击。
所以我,留下来了。
在那天晚上,我知道了年轻人的老太爷身上的故事。
他说:“我爷爷是个土夫子,也就是一般说的“盗墓贼”。”
这个不用他说,我用脚趾头都能知道,如果他爷爷不是土夫子,我也不会来找他了。我喝口杯里的茶,还别说,这茶倒是挺好喝的。我接连喝了两三口,那年轻人瞟一眼我,鄙视的态度显然易见,但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得求着我。
“我爷爷入这行的原因一点也不出奇,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世袭的行当。我太公的太公13岁那年,华中一带闹旱灾,那年代,一闹旱灾就起饥荒,你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吃,那时候长沙边边角角里啥都没有,就是古墓多,于是靠山吃三,靠墓吃墓,全村人一起倒斗,那几年不知道长沙一带有多少人饿死,可就他们那村一个都没死,还一个一个都吃个油光满面的,那可全是靠着用挖出来的东西跟洋人换粮食吃才能这样的。”
“再后来时间长了,盗墓这东西和其他东西一样,也有个文化的积累,到我爷爷那辈,已经有行规、门派之分,那个时候盗墓的分南、北两派,南派就是我爷爷那派,擅长洛阳铲探土,高手只凭一个鼻子就能断定深浅朝代。”年轻人说到这里,还特别看了我一眼,也许他认为我对这个不能够理解。
其实这个我知道,现在很多小说里描写动不动就洛阳铲,其实北派是不用洛阳铲的,他们精于对陵墓位置、结构的准确判断,也就是所谓的“寻龙点穴”。我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年轻人继续讲下去。
年轻人于是继续讲下去:“但是北派的人有点古怪,怎么说呢,按我爷爷的说法那就是他们不实在,花花肠子太多,盗个墓还搞这么多名堂,进去东西拿了就走呗,还要一扣二扣的,搁现在就叫官僚主义得很。而南派规矩就不多,且从不忌讳死人,北派人骂南派是土狗,糟蹋文物,倒过的斗没一个不塌的,连死人都拉出来卖,南派骂北派是伪君子,明明是个贼还弄得自己跟什么似的,后来更是闹到要火拼的地步,甚至还有“斗尸”一类的事情发生,到最后两派终于划长江而分,北派叫倒斗,南派就叫淘沙或是淘土,洛阳铲还是分了之后才发明出来,北派人根本不屑使用。”
“我爷爷他不认识字,后来进了扫盲班,那时候他只会淘沙,学个字差点把他折腾死,也亏了他有了文化,才能把他的一些经历记录下来,在长沙镖子岭那老三,就是我爷爷,这些事情都他是一个字一个字记录在他那本老旧的笔记本上,我奶奶是个文化人,大家闺秀,就是被他的这些故事吸引,最后我爷爷就入赘到杭州来,在这里安了家。”
“那笔记算是我家的家传宝贝,我爷爷的鼻子在那次的事情后就彻底废掉了,后来他训练了一只狗来闻土,人送绰号“狗王”。这是真事情,现在做过土夫子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这名字。”
我几乎可以想象老太爷是怎么样获得成功,当一个人能够从一个文盲变成能写一本笔记的程度,那是一项多么大的伟业,至少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虽然也看些小说杂志,但让我写上一字半句,却是比杀了我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