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笑了,可能他跟我一样的心态。我突然对他产生了好感,也许跟他交上个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我没有很多朋友,但不表示我不喜欢交朋友。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对他示了示,做干杯状。
虽然年轻人没有回应我,可是明显地我看到他嘴角一丝笑意。他继续讲下去。
“至于我爷爷后来怎么活下来的,我的二伯伯和太公和太太公最后怎么样了,我爷爷始终不肯告诉我,在我记忆里面,我也没有看到过一个独眼独臂的二伯,估计真的是凶多吉少,一提到这个事情,我爷爷就哭,就直说:“那不是小孩子能听的故事。”无论我们怎么问,怎么撒娇,他也不肯透露半个字。最后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也逐渐失去了童年的好奇心。”
不记得我是去了哪里,只记得那天我们喝得一塌糊涂,我拍着年轻人的肩膀对他说:“兄弟,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我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我除了那一颗混胆,再无其他特长。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来不曾看不起自己,也许潜意识里,我就有一颗不服输的心,认定自己是这世界的救世主。
在平常,我也是桀骜不驯,那些个自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的二B们就不在我眼里,当然,如果他们想要请我喝酒吃烤鸭的话,我还是会去的。没有人会跟烤鸭过不去,我又不是傻瓜。
想到吃,我又想起临走前刘若云让她婆姨给我做的红烧肉,那肥肥嫩嫩的,让我馋诞欲滴。那红烧肉跟刘若云一样,对我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说来那个年轻人也是好玩,他竟然郑重地对我点了点头,好象是领受什么历史使命一样。
李刀手里拿着一块鸡骨头,嘴角边还有一丝没吃干净的鸡肉,油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他对我说:“大胆?你是不是要发财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发财了,实际上当时的我,醉得一塌糊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睁开眼睛,一丝光线透过木窗射了进来,随着窗外的光线越来越亮,鸟儿的鸣叫声由唧唧喳喳的热烈喧闹,到渐渐减少,想是聚会完捉虫子去了。间或有悦耳的歌者,叫几声飞来又飞走。
我撑起身子,头因为昨晚喝得太多而晕晕沉沉的,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还不到六点钟,太阳已上树间,将光线淡淡地抹在东墙上,投在屋里的光罩着浮尘,细小的颗粒在光线里快乐地上升下沉,如早晨的舞蹈。乡村的生活因为没有了时间观念,一切都可以不慌不忙地做。
这样平缓的节奏与昨天遭遇的境遇,完全就是两个世界,莫非我这是上了天堂,还是被那大虫子吃了,灵魂到了别的地方?
我掐一掐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让我不由自主地发出声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还没有死,而是实实在在地地这个乡村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我看到这屋子的墙上挂着一张皮,从那形状来看,有些象虎皮,又有些象狼。反正,给人一看就是高大上的那种。主人应该对那张皮非常重视,从那张皮的干燥程度来看,可能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依然保持着象昨天才来的那般新鲜,看上去鲜活鲜活的,这个就很难做到了。
我正准备过去看个究竟,房间门被推开了,那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怎么样,大胆哥,睡得还好吗?”
对于他突然改变的态度和语气,我很是有点不习惯。
我这个人天生就是贱,之前当这个年轻人拽得跟个二五八万的时候,我恨得他牙痒痒的,现在当他臣服于我的时候,又觉得其实象以前那样也不错。
清了清嗓音,我问道:“小哥,这里是哪里?”
年轻人笑了笑,英气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体,一双湛蓝色的眼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性感的薄唇紧紧的抿着,配上柔美的脸部曲线让人有亲吻的冲动。接近一百八的精壮身躯有着令人羡慕的完美比例。他整个人充满了令人疯狂的魅惑。
我竟然没有发现这是一个长得很帅的小伙子。
只见他笑了笑,表情有些不自然,这在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他是不会笑的,原因很简单,有着特殊身世的他,肩膀上肩负着太多的责任与重担,以至于他在生下来以后,就忘记了笑是什么样子。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么回事,只是在心底里升起一种不祥之感,我心想连笑都那么难看的人,心底里肯定很不阳光。但寄人篱下,就得有寄人篱下的姿态,我好歹总算是把心里那份不以为然给压回肚子里去。
年轻人好象挺忙碌,所以只是简单告诉了我一些生活起居及洗漱地点,就匆匆出去了。我刚想起来问下李刀现在在哪里,可是还没有等我问出口,他已经转身离去,那速度之快,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就好象电视及武侠小说里的高人,拥有了绝佳的轻功。
既然找不到李刀,也不甘心就象那样象个活死人一样躺着。等洗漱完成之后,我就走出了房间,四处转溜。
这是一个村子,外表看起来,这村子和现在新农村没什么区别,农民房雷起来老高,搞的花里胡哨的瓷片,往里面一点是老村子,顺着山势有很多老黄泥房,那是真的很老的房子,最初的梁子是什么时候立起来几乎不可考究,这些大部分是老人住的,有份些已经没有人了,变成无主的孤房,整个房子都是斜的,看上去随时会塌的样子。
跟我之前与二叔住的房子差不多,只不过我与二叔住的时候,好歹也会有些人气,而这无主的孤房,却给人一种阴森凄凉的感觉。
村子里正在修高速公路,路过了老墓地,我一路看到好多户人家都是忙碌,可能是家里的祖坟要迁,否着就要给推土机铲平了。
这种在于我看来无所谓的事情,却被一些年长的老头子们非常看重,签主坟就是要换风水,还要扰先人,总之是大事。
反正我也没事做,想着这么多人一起迁坟,可能是件有趣的事情。所以也就呆在一旁看他们忙前忙后。
可能是还没有正式开始迁坟,只是在做一些准备工作,所以我看了半天之后,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便又顺着之前那条小路,继续往前走去。走不久就到了一个老村子的地界。
老村子里有祠堂,这祠堂年代也比较久了,那是间大房子,不过和那些电视里的古宅不同的是,这件老房子也是黄泥抹起来的,没有白墙黑瓦,进去先是一个院子,中间有一个亭子一样的戏台,在在里面就是灵堂,灵堂又高又大,但是往上看屋顶,星星点点全是破洞,下雨天肯定不会安生,祖先的灵牌就放在灵堂的尽头,墙壁上挖了好多的佛龛一样的洞,每个洞里两个牌,都是老祖宗的名字,面前是供桌,不过蜡烛都是用电了。
在这种地方是极无聊的,加上天气寒冷,祠堂里又没人,我就耐不住,开始四处摸摸碰碰。读读对联,看看功德碑,这时候,我忽然就发现祠堂的边上,有一道走廊,通到一个门,出去之后就是祠堂后面的空地,那里有间老茅草屋子。
当时我也没有多想什么,就走了过去,一方面空地上有太阳,另一方面茅草屋子看上去挺古老的,还锁着大铁链锁,看着听吸引人。
走到边上看锁的样子,就发现果然应该锁着有年头了,窗户就是两个大窟窿,窗框上糊着非常古老的报纸,显然原来是有窗的。
我百无聊赖,就探头往里面看去,里面很暗,但是能看到里面全是干柴,地是泥地,在干柴的上面,是一只满是干泥的大头棺材。
茅草屋里光线晦涩,我只能看清那是一只老式的棺材,一头大一头小的大木匣子,体积并不大,不像那些电视里放出来的大户人家的棺材,棺材上全是泥,几乎已经看不清棺材本身的纹路。
这只棺材让我有点心跳加快,一下激起了我无限的联想,虽然记忆不是很清晰,但是好像祠堂本来和棺材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家族葬礼,祠堂就是古法礼中停死人的地方,我记得小时候我爷爷死的时候,也会在祠堂里停尸,当时还是盛夏,有道士封臭做法,大体是繁琐的仪式,我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了。所以这里有棺材,应该不算奇怪。
问题是,为什么这只棺材会被放在祠堂后的这个茅草屋里,而且上面全是干泥,看这屋里蜘蛛网和灰尘的样子,以及锁生锈的程度,这只棺材停在这里已经有相当长的岁月了。是在十年前,还是几十年前,因为什么原因,这只棺材被抬到了这里,一直放到现在呢?这棺材里有尸体吗?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