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夏季,雨帆似乎能闻到阳光的味道。空气里的尘埃在阳光的照耀下做着剧烈的布朗运动,蓝蓝的天空被暴雨洗得明澈高远。远方,却仍然飘着几多令人担忧的乌云。雨帆的家里出了一点问题,由于父亲最近报酬很多,总是喝的醉醺醺的很晚归家,母亲总是会忍不住要说他,父亲有时是个很没底气的人,任由母亲的抱怨。久而久之,雨帆母亲心中便产生了怀疑,家中时常有一场场冷战。雨帆对此感到很烦心,事实证明,“祸不单行”这句话是对的,岱琳因为排练地太累,在和同学打篮球时因为没力气了一不小心摔伤了腿,被抬进医院时,已经痛得昏迷过去,雨帆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上课,雨帆见岱琳一直都没有出现,不停的向窗外望去。
“岱琳出事了,在医院躺着呢。”雨帆身后的梁明看出了雨帆眼中的惶惑,对雨帆悄声说。
雨帆心里一沉,她问梁明:
“出了什么事?”
梁明说:“我也说不清楚伤得怎么样,昨天一起去打球前我就看出了他有些疲惫,还劝了他一回的,后来终于不小心摔倒了,当下就晕了,被送到医院后,医院说这病治起来真要有些日子了。”
雨帆地脸伤心起来,眼前一黑,过了许久,泪水从眼角淌出,她说:
“是累的,排练时,他练得很用心,一定是太累了”
梁明说:“是啊,他自己也太不小心了,但愿伤得并无大碍,还好离演出还有一段时间”
雨帆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找了个借口出了校,匆忙赶到了岱琳所在的仁爱医院,她知道这件事一定和排剧有关,她看过岱琳打球,一向身手矫健,她本能地想到了岱琳受伤的本质原因。仁爱医院外伤科有八间病室,除去1号2号,其余六间雨帆都找了个遍,1号2号是病危室,一般人是不准进去的,雨帆心中颤抖了一下,她求了医生,去见岱琳,病床上的岱琳,脸色苍白,由于失血过多导致他在昏迷中仍然紧紧地皱着眉头。当他睁开眼,看到的是雨帆满脸的担忧神情,雨帆是第一个来看望他的。正是晌午,病房里除了病人的梦呓,便是护士们走过时轻巧的脚步声了。雨帆看到岱琳安然的笑了,她似乎看到了希望,心中的恐惧逐渐烟消云散了。
“雨帆,感谢你能来看我”岱琳欠了欠身,
“别乱动了,现在感觉怎么样?”雨帆压了压岱琳的肩,皱着眉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这事都怪我自己不小心”岱琳看了看雨帆说道
雨帆的脸伤心起来,泪水从眼角淌出,她说
“排练排的的确很紧,我知道你摔倒一定是因为太累了,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大家都很担心你。”
“一方面原因吧,快要演出了,我想让自己做得更好”岱琳说
“别想太多,你要快点好起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往其他方面想了。”雨帆盯着岱琳的眼睛,真诚的说。
“恩,我会的”
雨帆听医生说岱琳的病会好起来的,心中的石头才稍微的落了地。她每天都来看望岱琳,陪着岱琳谈笑。
一天,岱琳少有的开玩笑的说
“雨帆,你真是个热情体贴的女孩,将来谁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
雨帆一下子红了脸,憋的她说不出话来
“我哪里说错了吗?怎么不说话了”岱琳明知故问的自问自答道
“没有,我自己没考虑那些问题,希望你能康复”雨帆不好意思的答道
“呵呵,有你的照顾我会好的很快的”
“嗯嗯,那是一定的”雨帆一边给岱琳倒水一边笑着说
不久后,岱琳就出院了,文艺汇演的排练又正常开始。
岱琳的病还没有完全康复,但雨帆曼妙的舞姿加上岱琳动人的歌声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
“神情交错心晃动,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情爱缘来就是你”卡门的台词引人深思,雨帆的扮演更是绘声绘色。
伴着《卡门》的演出,雨帆走进了那个热烈且缤纷的生活。
时间流逝着,偶尔会发现,原来总也不相信的事最后信了,原来相信的却变得陌生而遥远,有那么多的事情,并非是想想就可以的,也绝非想象中那样简单,活得开心了,生活可以很简单,想的太多,也会很复杂,这是一场赌局,谁也不知上帝会青睐谁多一点,要么皆大欢喜,要么一事无成。在雨帆小的时候,经常会生病,每当很晚的时候雨帆突然发了高烧,父母便会拿出一个瓷碗,倒上大半碗糖水,立上一双筷子,合上手做保佑状的说:“孩子她外公外婆,八婶,九爷,保佑保佑雨帆,一定要好起来,一定不要有什么事啊……”雨帆带着病仍然想笑,后来父母经常如此而每次祈祷后自己的病竟然惊人的就在第二天第三天好了,她便有点信了,后来,上了学,科学又告诉她这是不可信的,但到了关键时候,就如那天岱琳出了事,她心中一边惊恐还一边祈祷着“一定不要出事,一定要好好的”,而她一直都相信的人性本善,世界是美好光明的却让她逐渐变得不敢再相信。
《卡门》演完后的那些日子,雨帆时时沉浸在激动的心情中,这是她演过的第一部剧。很受好评,心中充满着满满的自信,这影响到后来,学校要演戏剧她便会第一个去报名。徐雯发现了雨帆这样的变化,对此啧啧称奇,雨帆说
“没什么,只是爱上了演戏”
徐雯眨着眼睛,神秘地说“我看不是”
雨帆一脸惊讶“那是什么?”
“没什么,你只是爱上了一个叫岱琳的人”徐雯学着雨帆的腔调说
这时,雨帆羞得满脸通红,环顾四周,确定岱琳不在,松了一口气,嗔怪的对徐雯说:“你才爱上了一个人!”
“呦呦,还不好意思承认,哈哈”徐雯说完笑着跑开了。
雨帆心中又激起了千层浪般,她准备去找徐雯算账,在路上却迎面撞上了和雨帆比起来人高马大的梁明。
“喂,雨帆,这么急,干嘛去呀?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卡门了”梁明看着雨帆渐渐快要跑远的身影喊到
雨帆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徐雯了,放弃而折返,愤愤地说:“该死的徐雯,竟然敢造我的瑶,下回让她好看”
“嘿嘿,是造你和岱琳的瑶吗?”
“咦?扯淡,我和他有什么瑶?”雨帆惊讶于梁明一下子就猜中了,发现自己不小心说露了嘴,口是心非的辩论道
“哦?是吗?我看你和岱琳挺般配的呢,没准岱琳早就暗恋上你好久了”
“说什么鬼话,再说小心你的肉”雨帆心虚但仍平静地辩驳
梁明却一眼洞穿了雨帆的心虚,“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说完快速的跑开了
雨帆心想徐雯和梁明都是可靠的人,便将此事放下不理了
第二天上午,班里宣布了一件事,由于国庆节,学校准备给放一周的假,雨帆正心想这个长假如何度过,刚走出教室门,听到梁明在后面叫她,回过头去看到梁明和岱琳走来,梁明说
“雨帆,这个长假可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呢,学校还真是有良心了一回,给我们放了一周的假,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已经想好了,一直都挺想到凤凰游一游的,感受感受沈从文笔下那个动人而美丽的湘西古城。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好哇”雨帆无比激动的说道
第二天一早,颠簸不停的客车载着他们出发了。天气晴朗,客车穿过城市的喧嚣,乡野的静谧,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岭熄了火。
“车怎么停了?”大家疑惑的问道
“早不停晚不停,在这种鬼地方停了,车出了点小问题,看来只有等等了”司机一边踩着油门一边焦躁地说。显然这车坏过不止一次,正值黄昏,车上有三十来个乘客,一阵不安的躁动后,司机决定第二天再启程。
“车到山前必有路,看来有路也难过这一关”梁明有点沮丧地说道,他一直都心怀憧憬,希望能早一刻到达那个梦中都想去的地方
“大哲人就不要抱怨了,既然山神有意留我们在此,我们来讲笑话怎么样?”雨帆提议
梁明看事已至此,只好放开心胸“好,我先来,从前有个人,他总喜欢在半夜深更的时候出来扮鬼吓人,有一天,他遇到一个同样扮鬼吓人的人,这是一个惊艳的女子,因曾经被他吓到过而来报复,第一个鬼看着这样美貌,惊艳的女鬼,惊住了,问:“你是谁”,女鬼没有搭理他,口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他见了,问道:“你是来吓我的吧,哈哈,我不吃这一套”女鬼神秘一笑的说“我是来超度你的,你知道你犯下了什么罪孽吗?”他有点面露恐惧之色“作为鬼,你不在阴司,时常到凡间来游荡,你的罪孽深重”此鬼应声而逃,因为什么你们猜”
“不会是真心虚了,以为她是女鬼吧”岱琳说
“不是”梁明摇摇头,露出了蒙娜丽莎般神秘的微笑
“难不成是那女鬼拿着索命幡向他扑过来了?”雨帆好奇的说道
梁明解释道“不,那女鬼是他脾气暴躁的老婆化了妆扮演的,他听出来她的声音,并从中听出来了老婆要发怒的征兆,就只好回了家。”
一阵笑声过后,雨帆说“有个人给他的朋友发了一条短信“我换了一个新手机,你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发过来吗?”此人想也没想便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发过去了,对方笑说此人太单纯了”你们说这个人是太单纯呢还是对方太狡猾?
梁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那个人不知道对方的电话号码,怎么给他发的短信?”
岱琳笑得还没缓过来,一边捧腹一边说“从前有个人,他从来都只是和父母一起购物,从来都不知道如何讲价,当他一个人到了外地后,外地人告诉他,在这里买东西,特别是衣服,都是要给商家砍到半价以下的,他铭记这一条定律,有一天,他出去买一条围巾,商店老板告诉他一条最低十五元,他思索了半天,镇定地说道:五元,商家愣住了,半天回话:收好你的五元,够买一条手绢了”
“好,到了凤凰为了不受骗,和商家砍价的事就交给你了,凭着你帅气的外表,一定要为我们省一大笔啊”梁明点了点头,和雨帆相视一笑
“沈从文笔下的凤凰一直都是美好的象征,为了不虚此行,我们来谈谈凤凰哪里最美吧”梁明提议道
“不是你说想来,我们才和你一起来的吗?”天宇直接的问
“是啊,不过你们都说过很想游一游这个古城,不会没什么理由吧”
梁明绕有兴致地说“我觉得湘西凤凰最美的便是那里的人情味了,教育能教出一个德智体美健全的人,却教不出一个有人情味的人”
“凤凰有那么多美景,我想我们去了要一个个游遍才不虚此行,我们都来写一写游记,记录下这一程的回忆,怎么样?”岱琳是一个喜欢用笔记录生活的人,写了很厚的一本本日记,写文章时如行云流水,深受语文老师喜爱
“大才子啊!你可以写完拿给语文老师看一看”梁明推了一把岱琳,调侃着说
“我去,你怎么这么多事”岱琳说
“我同意岱琳的看法,很有必要,不是吗?”雨帆和着说道
“是是是,他说的肯定是”梁明不怀好意的笑着对雨帆说,雨帆见势朝梁明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岱琳幸灾乐祸地躲开了。
一夜欢闹,等到天明时,他们已经有了倦意。岱琳看了看雨帆的脸,说道:
“你眼睛都肿了”
雨帆点了点头:“是啊,一夜没睡”
说完雨帆赶紧站起身来,看着窗外浓浓的雾气,车子停在山间还没有开,可以听得见远方隐约的鸣笛的声音。
过了几个小时,车子驶开时,雨帆已经睡着了,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浓黑的睫毛衬的她俏皮的脸无比动人。
车站直达凤凰。几位少年看到这样一个古朴的镇子,心中欢喜万分。
下车时,由于车门很高,梁明和岱琳跳下车后,雨帆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起跳时,刚刚跳下去的岱琳微笑着伸出手来
“雨帆,小心,车门太高了,扶着我的手下来吧”
雨帆怔了一下,用自己冰凉的手牵住了岱琳同样冰凉的手,跳下了车门,她感受到了岱琳手心的温度。
当初,在一次课外活动中,和高一级的学姐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学姐问了一个同学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男生身上哪个地方?当时,那个女孩想了很久之后说道:最喜欢他的肩膀了,当我悲伤时,可以让自己依靠。之后,同行的一个认识的同学回去后说,要是这个问题来问她的话,她会说最喜欢男生的眼睛,从中可以看到一切,情感,性格,人生。雨帆当时就对这位同学佩服德五体投地,极其赞同这位同学的说法,眼睛,可是最容易暴露一切的。然而,这一天,雨帆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手。那双结实可靠的手,儿时的回忆雨帆已经记不清多少了,不过,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确是从小学就没有牵过男生的手,唯一一次,是一次回暑假时牵的二姨夫的手,那天,和姨夫一起去田埂里除杂草,田埂有很高的坎,雨帆尝试着自己能够爬上去。正准备尝试时,在田埂的上面,姨夫笑着伸出手来说:
“来,拉着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雨帆想,自己这样野的孩子,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即便不拉着他的手,雨帆也是可以自己上来的,但是,他笑着伸出手来,哪是一双多么结实的手啊,手心有着适宜的温度。上来时,雨帆忘了自己是什么感觉,那应该是无比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