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如惊雷落地,琼罗吃惊不已,他看向普帕,对方却对他报以高深莫测的微笑。
“我得走了,我的好哥哥刚刚为我安排了任务。”莫莱兹道,他的语气里可没有一丝责怪,“瞧,我必须得赶赴战场。”他将置于长桌上的头盔戴好,扶正。“再见,斯伯里克。”
之后,普帕将剩余人驱散。“你只能休息一个晚上。”他对琼罗说,“如今我们的人手远远不够,武器亦不足,恐怕你无法乐得清闲。”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琼罗撇撇嘴,“我需要更多金币。”
“挪廉家向来不缺的就是金币。”
“的确,我听说挪廉家拥有一双能变出金币的魔手。”
普帕低头一笑,额前垂落几缕发丝,“那只是客气的说法”他抬眼看向琼罗,“更多的人愿意相信,我们挪廉家住着一位女巫,她只需念一念咒语,就会有金币从天上掉落。”
琼罗咧嘴笑了,“你会不会就是那个女巫?”
普帕眨眨眼,“我可不会念咒语。”
“我还需要人手。”琼罗正色道,“只有为沙漠人源源不断地提供锻造武器的材料及物资,他们才能为我们制造出更多武器。与此同时,运送武器也需要大批人,只我们这一支队伍肯定不行。何况我们必须考虑到血灵,一旦他们发现这种武器会让他们灭绝,他们一定会团结起来对抗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增加人数以确保武器的安全。”
“你设想得很周到。”普帕赞许地点头,“实际上,我已经为你安排了人手。虽然我无法像女巫一样让金币从天而降,但我却能变出活人。”他轻轻击掌,自大厅侧门走来两人。一高一矮,却同样瘦削。他们身穿钢甲,佩戴长剑与匕首。矮小士兵戴着头盔,肌肤白皙如同女人,嘴唇和身躯一样单薄,一双浅碧色眼睛正落在琼罗脸上。
“艾玛?”琼罗惊愕,笑意随之爬上嘴角,他朝艾玛走去,并顺手拍向普帕肩头,“老兄,你可真让我惊喜——艾玛,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游侠斯伯里克正为普帕伯爵效力,我也赶来凑个热闹。”艾玛除掉头盔,露出一头黑色短发。“你瘦了,琼罗。”
这也正是他想要说的,艾玛不但瘦了,脸颊也失去了从前的青春光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这让他心痛,“好艾玛,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活得很好。”艾玛挤出一丝微笑,“但父亲——”
“父亲怎么了?”
“我不知道”艾玛垂下头,“我根本没找到他。”
“那证明他逃走了,不是吗?”琼罗安慰她。
“是这样没错,但我……我一直在找他,却至今没有他的消息。我真怕这辈子都会见不到他。”她的嘴角现出一抹苦笑。
他抚弄她的短发,柔软和顺滑的黑丝轻易就从他指间滑落。“他不会有事。”琼罗说,但他的语气亦不确定。“你现在是一个战士了吗,艾玛?”
“没错,而且我发誓绝不会比你差。”艾玛扬起脸,盯着他回答。
“你想要和我比划一下吗?”琼罗站直,用手比划着两人身高,耸耸肩,“瞧,结果再明显不过。”
艾玛脚步一滑,退出两步,右手拔剑出鞘,她拿的是“血泪”,其剑柄上镶嵌的三颗红宝石闪耀着夺目的美。“别那么早下结论,琼罗。”她不服气地说,“血泪”不客气地直刺琼罗面门,琼罗侧身避过,“别开玩笑,艾玛。”
但艾玛却步步紧逼,长剑被她舞出呼呼声响。她的步伐轻盈、敏捷而有序,表情认真而凝重,身躯笔直而坚挺,竟似蕴含无穷力量。“你想要让我拔剑吗?”在避开艾玛击向腰际的一剑后,琼罗笑问。
“很明显。”艾玛抬高下巴道。
“小心。”普帕忽然说。
“你该不会是在警告我吧?”琼罗看了他一眼,这男人正兴致盎然地观战。琼罗拔了剑,咧嘴一笑,“好妹妹,你可要手下留情。”
艾玛不回答,忽然发动猛烈的攻击。她动作奇快,出剑快而狠辣,且招招直逼要害,一时间,琼罗险些招架不得。但他的嘴角却浮起笑意。“很好,艾玛,这些是谁教你的?”他可认为老巴顿会有如此本领,那老头子更喜欢凭蛮力舞动一把巨剑。
“我母亲的哥哥。”她回答,对着琼罗面门虚晃一招,转而攻其下盘。
“我可没听过你母亲还有一个哥哥。”琼罗挥剑格挡,腕上用了力。虽然艾玛动作敏捷,但她毕竟是一个女孩,根本没有力量抵挡琼罗的反击。但艾玛似乎早就算计到了这一点,她轻松收住剑势,手腕一扭,“血泪”直指琼罗眉心。琼罗侧头避过,心中暗暗吃惊。显然,艾玛早就知道自己的弱势,所以时时做好不和人力拼的准备,这恰恰弥补了她因力量不足带来的缺憾。
“他就在这里,难道你没看见吗?”艾拉收剑而立,将头扭到一侧。
顺着她的视线,琼罗这才将目光落到那个与艾玛一同出现的男人身上。此人有着瘦削如刀锋的脸,宽而浓密的眉毛和挺拔的身姿,一双蓝色眸子射出锐利的精光。
“他是我舅父”艾玛这样介绍,“他曾身为迪盖尔国王的御前骑士,你一定听过他的名字,他就是背弃誓言、杀死迪盖尔国王的骑士奥伦克。”
是他,琼罗颇为震惊。他仔细打量奥伦克,这男人静静伫立,似乎对于艾玛刚才的言行无动于衷。岁月让此人的眼角刻写沧桑,同时透露出一股干练与精明。瞧他不是蠢人,却做出那种蠢事。他挪开视线,“据说当时他是全蜜饯最伟大的骑士,没有任何人能打败他。”
“现在也是。”艾玛骄傲地说道。看得出,她很喜欢这男人。“你一定也在心中责怪他当年的行为,对吗?”艾玛忽然问。
“我没理由责怪他,我只是觉得惋惜。”他本可以有大好前程,却因为冲动而毁掉一切。
“他已经付出代价了”艾玛认真地道,“谁都会犯错,我们不该揪住一个人的错误一辈子不放。何况错的是我的母亲。她本不该那么愚蠢,对那样一个国王倾心。更不该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还生下我。”她语气激动,似乎在生气。
“看来你已经知道她的死因?”
“对,她为了一个死人而自杀,抛下我不管不顾,她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
“这也是父亲不肯把事实告诉你的原因。”琼罗道,“他不想你恨你的母亲。”
艾玛盯着他,“我有权知道真相。”
琼罗耸耸肩,“不管怎样,那都过去了,不是吗?瞧,你如今的进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是舅父教会我这些。”
“我猜到了。”琼罗道,“你们怎么会相遇?”
“他救了我,当我回去找父亲时,遇到一群平民的围攻,是他带着我冲出重围。”艾玛顿了顿,“实际上,他早就守护在我身边,只是我一直都没发现。”
一直静立不动的男人忽然开口,“她和她母亲很像。”
没错,她们都有着淡蓝色眼眸和黑色头发。琼罗看向普帕伯爵,“我得感谢你,普帕伯爵。”他无比忠诚地说道,“但你就不能大方点,多给我一些人手吗?”
“我还会提供另一支队伍。”普帕微笑回答。
“我要那么多人干嘛?”琼罗皱眉,“你只需多给我增派十几个人手即可。”
“这支队伍可不是给你的。”艾玛抢先说。
“难道是给你?”
艾玛扬起脸盯着他的眼睛,“有何不可?”
“那怎么能行?”琼罗连连摇头,“这简直是在开玩笑,绝对不行。”他对着普帕皱眉,“老兄,这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普帕耸耸肩,表情无辜。
艾玛的嘴角浮现一丝微笑,“明天我会带着我的队伍出发去西部荒漠,如果可以,咱们结伴而行?”
“艾玛,你知道那会有多危险吗?血灵一旦对我们发动攻击,任何恐怖之事都会发生。”
“你能面对危险,我为何不能?”艾玛倔强地道,这女孩总是喜欢一意孤行。
琼罗无计可施,“好吧,艾玛。但你必须确保自身安全。”他看向奥伦克,“你会一直保护她,对吗?”
男人沉默地点头。曾经不可一世的冷面骑士肯守护艾玛,这让琼罗心中踏实不少。“很好,我们明天就出发。届时,我们需要将武器运送到每个国家,让所有人类团结起来对付血灵——普帕伯爵,我不得不说你给了我一份多么艰巨的差事。”琼罗愁眉苦脸地道,“每个国家都在内乱,希望我们别被人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