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这个胖女人,一点儿都不。
但现在,霍罗亚正由一名护卫引领着,走向阿芙拉所在的牢房。肥胖躯体上的头高高昂起,嘴角紧抿,表情冷漠。怀中黑猫探出头来,傲慢地瞥了阿芙拉一眼便缩回头去。这女人挥挥手,守卫立即打开牢门。
牢房内潮湿又晦暗,霍罗亚微微蹙眉,拎起裙服下摆,小心翼翼地迈进来,似乎担心踩到某些脏东西,那双褐色眼珠充满鄙夷地转了转。
“这儿真是糟糕透顶”霍罗亚说,“但却是一个用来忏悔的好地方,不是吗?”
“如您所想,夫人。”她尽量礼貌地回答。
“那么,你忏悔过了吗?”胖女人盛气凌人地发问。
“我为何要忏悔?”
“你不知廉耻”霍罗亚冷哼,抚摸着黑猫油亮的毛发。“你以为你年轻、貌美,你就可以不择手段得到男人的宠爱、金钱和眼泪?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无非是掉进臭水沟里的一只麻雀,用泥巴擦擦脸就以为自己变成了凤凰。”
“可是夫人,我什么都没做。”
“愚蠢的女人”霍罗亚鄙夷地看着她,“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阿芙拉。我见过你,在父亲的城堡里。”
阿芙拉暗暗叫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知道,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霍罗亚道,“你究竟利用了哪一点勾引到我父亲?他已有了妻子,却还想着娶你,想必你一定费尽心机吧?而如今,你应该在父亲的城堡,却又为何跑到阿伊德城?还有,你和那男孩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厉声发问,目光同她父亲的一样锐利。“不要以为我是为了尤内斯特才把你关起来,我可没那么愚蠢。所以你最好乖乖交代一切,不要自找苦吃。”
“你让我交代什么?”阿芙拉冷冷说道,“我是你父亲的女人,就算要审讯我,也轮不到你。”
“别忘了你们还未成婚。”
“那又如何?”阿芙拉哼了一声,“想不想知道你那位老父亲有多么爱我?只怕你若动了我一根指头,他就会切了你的整只手,管你是不是他女儿。何况,你根本没权利把我关押在此。”她虽然是在恫吓对方,却也是达到了目的。卡瑞德一向手段狠辣,加上权倾朝野,波维几亚内除了首相苏摩亚安,再无人敢触怒他。
果然,霍罗亚略微皱眉,右手也停止了抚摸黑猫的动作,黑猫于是无声窜到地上。“你其实用不着如此”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冷,“我已经准备好将你送走,并会将一切如实向父亲禀报——父亲城堡的牢房总算够资格关押你吧。”她扫了阿芙拉一眼,兀自离去,黑猫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押送阿芙拉回圣堡的是一支骑兵队伍,一个叫维尔姆的长脸短须、一头茂密棕发的家伙是队伍的统领。他们为阿芙拉备了一辆马车,骑手们簇拥着马车前进。马蹄达达,敲响在她心头,似警钟连连,又似不祥恶兆。
他们星夜赶路,马不停蹄,终于在翌日下午见到了波维几亚王城的高耸威严的城墙。
“夫人,有人要见您。”维尔姆从前方催马回转。阿芙拉掀起马车帷幕,探头张望。待看清正向她走来的两人时,她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很荣幸能够再次见到您,夫人。”那小子一凑上来就喜笑颜开地道。
阿芙拉挥手示意维尔姆退后。“找我有事?”她问。
“听说您要回府啦,能不能带上我们?”
“我为什么要带上你们?”她语气冰冷。
吉森凑近她,坏笑着,“为了追上你们,我和老爹一直没吃没睡,你好歹也可怜一下我们嘛。何况我曾说过要护送你回尼维埃,你总要给我机会实践诺言呀。”
“有没有机会还要问卡瑞德。”阿芙拉盯着吉森。“说吧,究竟为何找我?”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吉森给了她一个俏皮的笑容,“听说圣堡可不是能够随便出入的地方,所以我和老爹想让你带我们进去。”
“你们父子把我逼到这个份上,居然还厚颜无耻地想要我帮忙?”
“你假装同意和卡瑞德结婚就是为了偷他的财宝,你根本就是一个骗子,对吧?”吉森忽然转换话题,笑得意味深长,“卡瑞德是个爱面子的人,他可不愿承认自己上当受骗,何况骗他的还是一个女人。据我所知,他甚至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你的罪行哩。既然如此,只要你肯回去,他又有什么理由惩罚你呢?”
他的话提醒了阿芙拉,但……“他总会找到理由。”阿芙拉道。
“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啦,所以这就给了你离开圣堡的时间和机会。”
阿芙拉审视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瞧,如今除了卡瑞德,只有我和老爹知道你做过什么。”
“你威胁我?”阿芙拉不怒反笑,“很好,但就算如此,我又有什么办法把你们带进去呢?”
“夫人”奥伦克高声喊道,瘦削的脸一如往常的冷酷。“您之前不是说好要为新房添置一张新床吗?您总得让我们去测量一下尺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