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排使过一大片乌云笼罩的海面,太阳变得猛烈起来。归海飞说:“这样的太阳直晒一小时人都受不了,走,咱们也进窝棚,看他们在做什么,是什么事情让他们那么高兴?”
归海飞和幺老头也钻进大窝棚。窝棚里,淡淡的白烟弥散在整个空间,香味浓郁。窝棚中间,放着一块船形礁石,礁石上面,有一小堆黑黄黑黄的东西,在冒着烟,发出浓浓的异香。
男女怪人们,围着石头,横七竖八地或坐、或靠、或斜躺着。其中一个中年男怪人,站在船形礁石旁边,指手划脚,口沫横飞地讲着什么,他讲完一段,几十个男女怪人就笑一阵。
对于归海飞和幺老头进窝棚,众怪人只是随意瞟他们一眼,没人理会他们。俩人都觉得奇怪,既然把我们抓起来了,又不管我们,这算什么事?难道,莫天郎想对我们实施什么阴谋?
归海飞找了个人稀的位置,往下一坐,旁边的一个怪人少女往边上挪了挪,归海飞说声“谢谢。”幺老头也挨着归海飞坐下了,他身边,正好有个跟他年纪相仿的老妪,此妪看起来年约六十,胸部却是高耸肥大,窄窄的鱼皮抹胸只遮住了她两个半只乳房。见幺老头坐在旁边,老妪似乎很高兴,裂嘴向幺老头一笑,一口牙齿,竟然洁白如银,美中不足的是,上排门牙少了一颗。幺老头也冲她一笑,露出一个无齿黑洞。他的上门牙掉了两颗。
中年男怪人在圈中“表演”了一会儿,走出人圈。接着是一个白发如银的老头上场。老头虽老,身体却很矫健,叽哩哇啦地说了几句话后,突然竟来了个后空翻,越过了燃着熏香的船形礁石,双脚落地时,腰中围着的鱼皮裙带子断了,裙子滑落于地,赤条条的成了具裸体。老头连忙用双手捧住裆部。
“哈哈哈。”归海飞忍不住大笑起来,“轰”,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笑声,把归海飞的笑声隐盖了下去。
那白发老头一手捂裆,一手提裙,狼狈地跑向一个角落,手忙脚乱地把裙子往腰上围。人们笑得更厉害了。
一个年轻女子上场了,此女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腰细胸挺,棕黑色的脸膛,眼睛很大,鼻子高挺,嘴唇较厚,很像一个印度南部或斯里南卡女子。她的鱼皮抹胸和鱼皮裙的下摆上,缀有许多花花绿绿的贝壳。
那女子围着船形礁石,扭腰送胯,浪胸摆臀,贝壳叮咚,跳起了肚皮舞。
“突突突,砰砰砰,蓬蓬蓬。”人圈中,有几个男人手中敲着什么乐器,给女子伴起奏来。女子跳得更欢了。
此女子的丰满程度,不亚于幺老头身边那位缺齿耸胸老妪。幺老头盯着她那只被抹胸包裹了一小半、如鼓浪般的酥胸,张着没有门牙的嘴,呵呵直乐,口水直流。
归海飞看出来了,这些人在轮流表演节目。
轮到幺老头身边的耸胸老妪了。她在场中像跳街舞般跳了几下,一对高耸的乳房夸张地大幅波动着,下面却没有笑声,也没有伴奏声,舞了一会儿,耸胸老妪觉得没劲,两步蹿过去,把幺老头一拖,幺老头不由自主地来到圈中间,耸胸老妪围着她跳了起来。幺老头傻不愣噔地站着,挠着后脑勺,不知所措。
“哈哈哈。”下面的怪人们都笑了起来。“突突突,砰砰砰,蓬蓬蓬。”下面有人开始伴奏。耸胸老妪跳得更欢了。
幺老头本来就是个老玩童,他手一指,脚一提,呲牙裂嘴,学着老妪的动作,跟她对跳起来。“轰。”,下面的怪人们,哄堂大笑,有的人甚至笑得打起滚来。
耸胸老妪下场后,幺老头也跟着下场了,仍是坐在归海飞旁边。经过这一跳,耸胸老妪对幺老头似乎相当有好感,她倚着幺老头而坐,两手箍着幺老头的手臂,把一颗白发蓬松的头倚靠在他的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而幺老头,也任由耸胸老妪依靠,但他那一双色迷迷的老眼,不住地盯着众女怪人们的胸部看,大饱眼福。而老妪则不时用双手捧住幺老头的头,把他拧来向着她那边,嘴里还叽哩呱啦直嚷嚷,好像幺老头是他老公似的。归海飞看得暗暗好笑。
怪人们你方唱罢我登台。归海飞还发现一个现象:每隔十来分钟,就有一个怪人出去,出去分把钟后,另一个怪人进来;再过十来分钟,又一个怪人出去,先前出去的怪人过一会儿又进来了。有时候,是两个男的出去,有时候,是一男一女出去,有时候,又是两个女的出去。像是出去解手,又似乎不像。
后来归海飞实在忍不住,见一个年轻男子出了窝棚,他对幺老头说:“我出去一下。”幺老头正全神贯注盯着一个跳舞少女的胸部看,头也不抬地唔了一声。
归海飞跟着那年轻男子出了大窝棚。
海面上,波光鳞鳞。木排前面那根拴在水下怪物角上的海兽皮缆绳,已松弛下来,水下那独角怪物,也没有拉排了。
木排在海面上随风逐流。此时刮的是东风,约莫二三级,刮得排上那棵“桅树”树冠微微向西偏,木排也就缓慢地向西移动。
那年轻男子,径直向排头走去,走到小窝棚前,一头钻了进去。另一个女子,紧跟着钻了出来。
那只巨大的鱼兽鹰,蹲坐在小窝棚顶端,似只“坐山雕。”
几乎所有的怪人们脸上,表情平和,没有凶相,就是那个“莫天郎”,脸上的表情,也与前段日子在梦想号上大为不同。归海飞凭直觉,认为,他和幺老头在这大木排上,除了没有自由外,应该没危险。他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小窝棚门口。
小窝棚里,也飘出一股浓郁的异香。
归海飞在窝棚门口一探头,窝棚里的情形,令他大为惊异。
小窝棚里中间,也是香雾缭绕。刚刚进去的那个年轻男子,正挤眉弄眼地在里面表演。
莫天郎和那个黑壮女子,并肩坐在窝棚边上,面露微笑,观看着年轻男子的表演。原来那些进进出出的人,是轮流来给莫天郎和黑壮女子表演节目的。当然,这没什么令人吃惊的。
令归海飞吃惊的是,莫天郎和黑壮女子身下的“座椅”,竟然是两个人,两个非常肥胖的人!莫天朗坐在一个女肥人的屁股上,黑壮女子坐在一个男肥人的屁股上。两个肥人,看样子都不下于三百斤。
莫天郎看见了在窝棚门口探头的归海飞,只瞟了他一眼,就又转过头去看年轻男子表演去了;黑壮女子则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表演者,没注意到归海飞。
从几个小时前擒住俩人到现在,莫天郎始终没跟归海飞和幺老头说一句话,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俩似的。归海飞怀疑,是不是莫天郎从梦想号上摔下去时,摔成了失忆?
归海飞离开小窝棚,慢慢地走在在洋面逐浪而行的木排上,只觉得这十多天来的遭遇,是那么古怪离奇。
走到“桅树”下时,“唰。”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从树上坠下,“啪”,掉在归海飞身前的原木上,他低头一看,见那东西,是一坨粪便。
“啪啪啪啪”,从桅树上,又掉下来几坨粪便。归海飞大奇,是什么东西爬到了树上?还在上面拉大便?他抬头仰望,见浓密的树冠中间,有黑黢黢的一大团东西,那东西边沿的枝叶,微微在动。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树冠中,有什么动物大叫起来,声音不亚于狮吼。归海飞吓了一跳,连退三步。
“呱、呱、呱!”蹲在小窝棚上的那只鱼兽鹰,叫了三声后,“呼,呼,呼。”挥起巨大的双翼,腾空而起,围着桅树盘旋了一圈,“嗖。”钻进了海中。
约莫两分钟后,鱼兽鹰从海里钻了出来,大嘴里已叼了一条二三十斤重的鱼。“扑腾腾。”,鱼兽鹰飞离海面,飞到树冠之沿,绕树半匝,一头钻进树冠,两只翅膀在外面缓缓扑腾。片刻,鱼兽鹰又钻入海水中,再叼起一条大鱼,飞回小窝棚顶,单腿蹲着,吃起鱼来。
“呱呱叽,呱呱叽。”树冠里的东西小声地哼哼起来。归海飞明白了,树冠中间,有一个大鸟窝,鸟窝里,至少有两只以上的小鱼兽鹰。窝棚上那只,应是它们的父亲或母亲。
一只大木排自由飘行在汪洋中,用活大树做桅,树冠做帆,树冠里,有一只大鸟窝,窝里,有数只小鱼兽鹰。归海飞觉得,此景真是妙不可言。
日头西沉,归海飞感觉有些饿了,他已经在木排上观察个遍,没有任何食物,也没有煮饭的锅和灶,只看见大窝棚外的木墙边,重叠堆放着一些直径大则一米,小则二十公分的空贝壳。归海飞心想,难道他们的食物就是生鱼,即捞即吃?
“呜,呜,呜。”,小窝棚外,响起了螺号声。归海飞抬眼一看,见那个黑壮女子,双手捧着一个海碗大小的塔形海螺,对着天空,吹了三声。腰围鱼皮裙的莫天郎,左右手各执一柄鱼骨叉,站在黑壮女子身边,似乎是在为她护驾。
大窝棚里,表演和哄笑声立停,众怪人每人执一柄鱼骨叉,鱼贯而出。
归海飞心里一惊,难道来敌人了?
但见那黑壮女子,接过莫天郎手里的一柄鱼骨叉,“扑通”一声,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扑通!”莫天郎带着鱼骨叉,也紧跟着跳进海里;“扑通扑通扑通。”木排上的男女怪人们,如下饺子般跳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