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听得此言,知晓心儿说的是自己与柳暮婵的暧昧关系,不禁十分紧张,深怕心儿有所误会,伸手一探,便去紧握住心儿的纤纤玉掌,说道:“心儿,你相信我,我和那柳姑娘没甚么的。我的心里只有妳,我一直想着要回去娶妳,从来没有改变过,没有一分一毫动摇过!”
心儿淡淡一笑,笑容中却带些许无奈,说道:“我在圣城待得久了,江湖世事也看得多了,我知道人言纵然可畏,却是空穴不来风的道理。冷月,我之所以提起此事,不是要质问你,更不是要逼迫你履行对我的承诺,你我尚未成亲,亦未行过夫妻之礼。你若有了更好选择,遇上了更适合你的姑娘,可以尽早改变心意,我绝不会硬缠着你。在我们还未真正成为夫妻之前,只要你说一句,我俩的终身之约可以当作不存在,我放你走,让你与圣城从此断了关系,没有义务、没有责任、没有牵绊。你可以从此自由。”
冷月听之更加焦急,怕是心儿受得传言影响,已对自己灰心意冷,想要放弃这段感情,于是一个使劲,便将心儿紧紧揽入怀里,说道:“心儿。妳说的对,空穴不来风,我自己需要反省。或许是我不懂规矩,过去在翠涵山庄这段日子里,没有拿捏好该有的分寸,以致让许多人误解了我与山庄千金的关系,但我内心却是清楚,我对柳姑娘与对妳的感情,是不同的!我对她的感觉,或许是亲情、更或许是感激,因为她确实帮助了我许多。但我对妳,却是极为纯粹的爱情!原先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其中的差异,但在今日与妳重逢以后,我便忽然间清楚了。心儿,我爱妳,我想要妳,我想让妳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从此与我密不可分,我宁可失去这世界上的一切,却无论如何不能失去妳,只要能与妳相守在一起,我可以舍弃其他的所有,心儿。这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只愿妳能相信!若是我之前的行为有错,以致造成了他人的误解,我愿意改进!”
心儿听得如此,又受冷月紧紧拥抱在怀,满心都是甜丝丝的,只觉说不出的幸福洋溢,却忍不住想要再更加确定,这份幸福的真实性,于是又再问道:“冷月,你真的你只爱我一个么?我听说那个翠涵丹凤,美貌绝伦又多才多艺,棋琴诗画无一不通,能文却亦善武,剑术武功,更是名门同辈中排行前数的,甚至智计谋略,权术手腕,比之男儿也都不输。她听来是个非常完美的对象,又似乎十分钟情你,你可真的不动心么?”
冷月拨了拨心儿的发丝,说道:“我不动心,因为我的心已全然在妳身上。自我在圣城与妳相遇,我的眼中便只有妳,此后这世上除了妳,已没别人能再叫我爱上。翠涵丹凤完不完美,对我来说有何意义?我并不求个天下间最完美的女子,只求个真心所爱的姑娘,来做我的妻子。”
心儿欢喜,眉眼笑了开来,将双臂环上冷月的腰际,说道:“既然你真的这样在乎我,那你可愿意放下中原的一切,回到圣城,与我拜堂成亲了么?说然我出身自中原人士口中的旁门左道,并不怎么注重礼教典法,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嫁了的。我再怎样也是个女孩子,你若不稍微行点仪礼娶我过门,我可不认你、不把自己交给你的。”言语至末,已然嗲声娇气,将额发磨蹭在冷月的肩头上,撒起娇讨起宠来。
冷月见着心儿娇甜可人的模样,委实无比的动心,忍不住凑下嘴去,在心儿的软嫩唇片上深深吻了一口,又爱怜横溢地以掌面抚过了心儿的香肩,方才说道:“心儿,我明白的,我也一直想着要回圣城娶妳过门的,就等我将所有师父们的遗愿都完成了以后。如今也只差一点点进度了,若是一切顺利,很快我就能事毕,回头去找妳的。”
心儿噘嘴不依,说道:“你剩下的那些进度,我哥哥已经决定介入帮助,你不必留于中原,就是即日返我圣城,之后仍可藉助圣城之力,继续达成师命。”
冷月点点头说道:“这事我听妳哥哥说了,我很感激他的帮助,但又觉得麻烦了他,说到底这本来是我个人的责任才对”
心儿道:“其实不能说是你麻烦他,该说是我麻烦他才是,哥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着手介入此事,他是为了我这妹子做的,为了不愿看我承受相思之苦而做的,所以你不必内疚亦不必顾虑,就放心承了哥哥的这片好意吧!反正你终究是要去找到这些师父们的遗族的,不透过我哥哥眼线的话,又要多绕圈子多费心力,甚至还得再透过翠涵山庄的人脉。”言及于此,忽地坐正起来,伸手直像冷月的鼻头指了指,瞪眼说道:“冷月,我可不许你再欠那个翠涵丹凤的人情了!你欠我哥哥恩惠,自可以还在他妹妹身上,你若欠那柳家千金恩惠,莫非是要拿你自己的人身去还么?”
冷月微笑,见得心儿吃醋恼怒的模样,只觉说不出的可爱动人,于是吻了吻她的脸颊说道:“好心儿,我的终生不是说好要卖给了妳的么?岂还能拿去偿给别人?妳就这么担心我被别人吞掉啊?”
心儿叹了叹气,说道:“你若再不回来圣城与我相聚,我真担心你会给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你毕竟涉世不久,心地又太过良善,纵然武功可称天下第一,论起算计手段,只怕得排末段班的,你斗不过那些人的,不管是风云楼或者翠涵山庄的人都一样。总之,还是在我身边最安全。”
冷月嗯了一声,若有所思说道:“我知道江湖复杂、人心险恶,我确实也不想沾惹这些恩怨是非太过,只想回到一个平静自在,有我心爱之人陪伴的地方,且这地方,更还有我恩师们的英灵所埋。”喃语至此,忽对天外圣城极度怀念起来,不仅极想回去城中,与所爱心儿度上鸳鸯美眷的日子,更思虑着要将众师父的遗骨尽早挖出另行安葬一事,
于是冷月下了决定,点头说道:“心儿,你说得对,我的性格不适合在江湖上打滚争夺,那会使我浑身都不自在,我便接受妳哥哥的帮助,早点儿将我仅存几位师父的交代都完成了,从此心中不再有牵挂,回返圣城之后,且将我众师父们的遗骨都妥善安置了,便能度上单纯平静的日子。”
心儿惊喜,问道:“你愿意接受我哥哥的帮助?意思是,你愿意回到圣城了么?这一次便随我回去了么?”
冷月点头道:“嗯,我愿意回去,这一次便随妳回去了。但是心儿,你能否多等我几天,我想先回往翠涵山庄,正式向他们做出个拜别以后,且与我的好兄弟秋砚聚首谈议过后,再来与妳会合,携手同返圣城。”
心儿噘嘴说道:“你要找你的兄弟吴秋砚聚聚,这我当然是理解的,尤其听哥哥说他不知怎地脑袋坏掉,居然决定要放那萧狂魔一马了?此事你是应该要找他弄个清楚,看看其中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但是那个翠寒山庄怎地要随我走之前,你还非得回去那翠涵山庄一趟么?”
冷月点头说道:“其实我本来就属山庄宾客,而非旗下编制人员,要走要留、要做甚么私人事情,都是不必向他们报告,更不必经过他们同意,但山庄过去这段时日,终究待我不薄,基于尊重感激,我实在不愿对于他们不告而别。尤其过去这大半月时间,我与妳哥哥共谋诱出赤火使的计画,不但因此而长时离庄,更几乎与山庄中人断了联系,虽然那时我动身出外时,有留下纸简概略交代,说我是办个人私事而出,不便透漏去处亦请他们莫要挂怀,但山庄之人这么许久不见我归返,相信他们不可能不担心百般,以为我遭逢了甚么意外。”
言及于此,冷月神色严肃又道:“为了免去他们的这层忧虑,我想我还是得平安健全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回,正式来个告辞拜别才行,不然他们见我自半个月前便突然消失,从此就一去不返,连个回头再见都没说,肯定要胡乱臆测我发生不测,说不定还认为我是被天外圣城给绑架了。”
心儿嘟哝道:“我知道你的顾念,也知道你回去向山庄中人告别是有道理,但我就是无法不烦恼你的处境,无法不烦恼当你遇到了柳庄主的挽留。还有那翠涵丹凤的挽留时,该要如何脱身?”又指了指冷月道:“那你得答应我,不管那个柳千金怎么楚楚可怜、泪眼汪汪地求你留下,你都不可以心软,不可以答应!”
冷月微笑,说道:“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心儿又再叮咛道:“不只不能答应,就算只是个安慰作用的拥抱、拉手、亲额头,也通通都不允许!”
冷月见着心儿反应,只觉她这表现醋意的模样,当真教自己又是喜爱又是疼惜,想到如此一个倔强高傲的姑娘,却是如此脆弱地害怕失去自己,显然把自己看得极度重要,不禁既是感动又是洋溢着满腹甜蜜欣欢,又一把拥紧了心儿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头去向那柳千金拜别时,不但不抱不牵不亲她,便是连一根毫发都不沾着她的,好么?”
心儿故作愠色,说道:“你若违规,我可不轻易饶你!”
冷月尴尬一笑,柔声再道:“但是心儿,妳能否别急着赶我前往翠涵山庄做出拜别?我隔了这么许久才见到妳,实在不想匆匆促促地又离开了,我想多与妳相处几日,多抱妳几次,然后再动身出发好么?”
心儿听之甚喜,她本来就意在如此,事先早包下了这楼馆五日五夜,打算的就是要跟冷月共聚于此,暂忘凡尘所有俗事,相依相亲,眼中只有彼此,就如昔日他小俩口在梦灵居里的甜蜜时光一般。
虽然冷月的请求是正中下怀,教心儿暗自十分开心,但心儿故意犹豫,说道:“方才你与我重逢未久,便有诸多不规矩,若是让你再待数日,我岂不危险的很?”
冷月又是傻傻一笑,揽紧了心儿道:“不危险不危险,妳的剑艺那么高超,如果我真的又逾矩,妳便一剑抵住我的心口,点了我的穴道,再找个大链子把我捆起来,任我动弹不得,只能乖乖接受妳的惩治。”
心儿知道,冷月说的是自己那时在“梦灵居”池畔初遇冷月之时,所偷袭对付他的手段,不禁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将额首靠在冷月的胸膛上,没再多说言语,心头却默想着:“冷月。这几日你便与我好好待在这儿吧,我要让你重温旧梦,让你回想起我们当初相爱时的美好,让你记得我的温暖我的好,这样你再回去翠涵山庄拜别时,就不会对那个翠涵丹凤柳千金,有任何的眷恋与不舍了。”
于是此时此地,这对实力登顶、足可叱咤天下风云的一男一女,相依相偎,暂忘俗事,又化做了天涯一角间,只贪恋着那片刻小小幸福的江湖儿女。
一转眼四日过去,冷月与心儿的甜蜜光阴,也终究得告个段落,二人说定了之后再度会合的时地后,便依依不舍地先分了个别,各自赴往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于是“天外圣城”的冰心城主,在突然与众下属断了联络的几日后,又突然现了踪来,白杉如雪,快马如飞,这一时刻已在前往荆州“蓝天阁”的路上,那是他与一干圣城部属此番潜入中原重镇时,所暗地布下的一个秘密根据地。
但是当冰心白杉俊逸,风尘仆仆犹如乘羽一般地,返抵那丛树掩映中的四檐飞稜建筑“蓝天阁”时,已见门前一只高壮魁梧的人影伫立风中,正冷冷森森地等着他。
这个等待着冰心的壮汉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弟“天外黑煞”赵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