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雷却哼了一声,将手一挥,不以为然地插口道:“喂!妳可别把我扯进来!我跟那个叫冷月的家伙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才不稀罕让他帮我甚么忙!而且,那家伙的所作所为,也没一项是为了我的,他是存心要讨好别人来着,我可与他没交情!”
柳暮婵见得赵天雷反应,有些不解,暗想:“奇怪明明之前江风毅带人伏击这天外双煞的行动里,冷月大哥是救过这双煞二人的,为何这黑煞赵天雷对于他不但不怀感激,反倒还有几分敌意的样子?”又多瞧了瞧眼前二人,心道:“白煞冰心对于我有种莫名敌意,黑煞赵天雷又对冷月有种不明敌意,他们天外双煞明明都是当今武林叱咤风云的枭雄人物,为何此刻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情绪,竟都是如此小家子气?根本没有甚么沉着稳当,反而象是少年男女争风吃醋时的不成熟气度”
不知为何,当柳暮婵的脑海中一浮现出了“争风吃醋”这四个字时,忽地有道灵犀闪过,让她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登时心头一懔,暗暗自语:“难道难道他们”
却闻冰心低哼一声,言语依旧冷漠,回应柳暮婵道:“柳千金,妳恐怕是以为凭藉着自己的美貌与权势,可以将这世上的所有男人都掌控在手只可惜妳得要失算了,冷月就是个无法让妳掌控的人他眼下尚不在我们天外圣城的阵营里,所以妳来这里找我们也没用,妳若是非要见到他,或许应该省下在这里与我们纠缠不休的时间,赶路回到你们翠涵山庄,或许还有机会跟他道声再见,若是再多于此地逗留闹场,恐怕妳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柳暮婵听之甚讶,问道:“甚么道声再见?甚么最后一面?你的意思是冷月要离开翠涵山庄了?为什么?”忽地语音转为质疑道:“是你是你怂恿他吗?是他硬强迫他离开中原正道,弃明投暗,以好加入你们这个圣城魔门吗?”
冰心冷冷笑道:“我早说了,冷月是个自由人,非属于你们翠涵山庄的成员,他要走要留、要去哪里,全是他可以自行决定的事,只要他高兴就好,又何须谁的强迫?若是他最终离开了你们翠涵山庄,转而投效到我们天外圣城,那也只代表了我们圣城里头,有更让他喜欢、更加吸引住他的人事物存在,已远远超过妳翠涵丹凤在他心中的重要性。”言至最末,禁不住地眉尾飞扬,竟有一抹得意骄傲,挂在他唇边的浅笑中,好似在对柳暮婵有意无意地彰显胜利。
柳暮婵听得此言,犹如当胸一刺,不快之余,更加确认了自己方才突来的一股猜疑:这个冰心,当真不太对劲,居然似把她“翠涵丹凤”当成了个眼中钉那样地说话。
柳暮婵又恼又疑,还未及再回嘴上一句,已见冰心将手一挥,依旧不正视她柳暮婵一眼,却瞥向身旁的赵天雷道:“我们和这位柳千金实在没甚么好说的,师弟,替我送客吧!”言毕,拂袖转身而去,迈步快疾,丝毫无停留之意。
眼见师兄疾离,赵天雷脱口唤道:“师兄,等等”他亦十分在意冷月的动向,在意冷月这个大情敌是否真要投入他们“天外圣城”的事,本欲追上冰心去问个详细,微一侧首,却见柳暮婵尚在现场,自己若不先送客走,实不方便在这开放之地,对于师兄挑明着说话,于是略一迟疑,还是没有立即追赶过去,却是注视了柳暮婵几眼后,说道:“柳千金,我们这儿没有妳要的东西,妳请回吧!”说话之时,大臂一摆,已是一副强迫驱赶之姿。
柳暮婵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赵天雷的上下几眼,似乎有些思量主意,带上点诡异浅笑说道:“赵副城主难道你也甘愿接纳冷月,让他加入你们圣城之中,成为你们的一份子?你应该知道冷月的身手极高,当今天下无人能敌,可不怕他抢了你的风采?”
赵天雷尚未认真听懂此言,只凭直觉冷漠答道:“哼,我管那冷月身手如何?天外圣城里我是半个主人,任谁都要听我发号施令,难道还会怕了冷月不成?虽然我确实不欢迎冷月加入,但那也与妳柳家千金毫无关系,我自会找我师兄理论去,还轮不到妳这个外人来置喙。妳快走吧,再不走我可要用强了!”说罢,已摆出一副将要动武的样子
柳暮婵轻声一笑,说道:“赵副城主,你不应该把我当成敌人,你应该要把我当成盟友才对说来我们的目标可是一致的呢我说冷月会抢了你的风采,可不是在说圣城的权柄号令,会为冷月所夺,而是在说在说你的意中人,会被冷月给抢走呢。”
赵天雷本来已作势要驱赶柳暮婵,听得此语,陡然一惊,不禁停下动作,瞪大眼睛看向柳暮婵道:“妳妳说什么意中人甚么谁谁给冷月抢走?”
柳暮婵目中透出异芒道:“可不是吗?若我没有猜错,冷月应该是你的情敌吧?他之所以如此维护圣城,是因为他有个爱人在城中,而且还是圣城中地位非常重要的人可偏不巧,冷月的这个情人,亦是你赵副城主心仪的对象不是?”
赵天雷一时如遭劈击,惊然呆于当场,不可置信想着:“怎么回事?这妮子难道知晓了我师兄的秘密?也进而看出了我对于师兄的感情?但是但是她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二人与她,过往根本没有任何交集阿?今日以前,她甚至与我们没交谈过,难道单凭方才那短暂一回照面,她便轻易看出了师兄的伪装?想当年我与师兄朝夕相处于一个屋檐下,却仍经过了许久才觉察此事,岂有可能这个柳暮婵观察力过人,几言几语,已窥破这重大玄机?”心惊之余,对于眼前的柳暮婵骤起一股莫名赞叹,更忍不住朝自己身旁左右望了望,本能性地要确认门外所有下属都站有隔距,不至于听清楚他两人间的对话详情。
却闻柳暮婵格格一个娇笑,说道:“赵副城主,看来我该是猜准了一些事吧?瞧你一副深怕别人听知的模样。你放心,我们这样的声量程度,在此除了你我二人以外,谁也听不见的,再说我方才言词之中,可有明指出你心仪的姑娘是甚么名姓、甚么身分吗?别人怎么会知道是谁呢?”
赵天雷依旧瞪大眼睛,直望着眼前的柳暮婵,居然感觉自己的背心有点冒汗出来,暗想:“看来这个翠涵丹凤,真的非常不简单!我原本真是太小觑了她。”却忍不住问道:“妳跟我说这些,是有甚么用意?”
柳暮婵眉目一挑,沉沉说道:“我只是认为我们应该要结盟合作!”
赵天雷眉头一锁,问道:“结盟合作,甚么意思?”
柳暮婵依旧笑道:“意思是冷月留给我,你的意中人留给你我们各自去争取自己心仪的对象,若是过程中遭遇了甚么困难阻碍,是一个人使不上力的,你我可以往来合作,暗中互通消息,尽可能地协助对方你若帮我得到冷月,我亦会助你得到你心爱的姑娘!”
赵天雷虽有兴趣,却不敢轻易相信,迟疑问道:“妳说妳能够助我得到心爱的女人?妳打算怎么做?”
柳暮婵目闪异芒,沉沉说道:“我有信心能够迫得冷月与我成亲,只要我及时动身,快马加鞭地赶回山庄,赶在冷月真正辞别我翠涵山庄之前,得让我与冷月再碰上一面,跟他说些叫他无法拒绝的话如果我来不及遇上他,回庄之时他已经出发前往你们圣城了,那么我就会与你联络,向你究问你那冰心师兄正落脚的地方,我要去那儿拦截冷月,总要赶在冰心之前先见到冷月,只要我与冷月见上面、说上话,我有十足把握,他会打消加入圣城的念头,更会放弃去履行与他情人间的婚约,他会认命地投入我的怀抱,成为我柳暮婵的夫婿!而你赵天雷,只要于此时趁虚而入,给你心仪女子一个忘却失恋之苦的温柔乡,相信也不难赢得芳心。”
迫得冷月与妳成亲?成为妳柳暮婵的夫婿?真是好大的口气!这是真有可能办到的一件事么?
想当初冷月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说着无论如何都会回来找心儿的言语,难道真会轻易地被妳柳暮婵给扭转、给折服么?
这是赵天雷心底,此时所回荡着的声音。
赵天雷的脑海里,实有着太多的迷惑与难以置信,可不知为何,他目望眼前这个眉宇间充满骄傲自信,又言词万分笃定的心机美人,居然有种“说不定这翠涵丹凤真的能够做到”的莫名希望感
约莫一日半后,柳暮婵确实凭藉座下名骑脚力,以她所能够的最快速度,赶抵了自家“翠涵山庄”的所在,也确实来得及见上冷月辞庄前的最后一面。
或者该说,冷月也是有意要让柳暮婵见上一面后,才真正离开“翠涵山庄”,因为他知道,若是在他离庄之前,没能跟柳暮婵说上一句再见,柳暮婵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只要柳暮婵不原谅他,当然“翠涵山庄”庄主柳扬尘,亦是不会谅解他的,不会谅解冷月这个辜负了其宝贝女儿的男人。
柳氏父女终究对待冷月不薄,翠涵山庄也确实对于冷月有恩情,冷月实在不想把这层关系搞坏得太难看。
虽然冷月也没把握,就算自己真等到了柳暮婵归庄,得以亲口与她珍重道别一席后,是否就能得到柳氏父女的真心谅解。
但不管怎样,总是要尝试看看,总是要展现点诚意出来,就算没有谅解,也希望至少有理解吧
可冷月千想万想不到,自己这么特意等待回来,想要郑重道上再见的人,会是多么不简单的一个角色
那时柳暮婵甫抵庄中,便神色匆匆地要找冷月,冷月本来便在等着柳暮婵出现,于是一听闻柳千金回庄消息,便也第一时间迎了过去,要找柳暮婵把话说明。
便因二人相互都有极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极有默契地便找了个不受他人打扰的隐私地,一对一的面对面,要来个直陈了当。
冷月看着柳暮婵,见她一对凤眼中的沉冷深意,直觉柳暮婵已经知道自己的辞意,于是没有太多迂回的开场白,而是直接提要,说道:“婵妹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你们翠涵山庄的礼遇,更多谢妳与妳父亲的诸多协助,我已经在此逗留打扰得太久,觉得自己是该时候离去了我特意等妳回庄,就是想要跟妳说这件事,我想临别之前,至少要好好地跟妳说声再见。”
柳暮婵咬了咬玉齿,说道:“我知道你要走,你要离开翠涵山庄,你要离开我,去找你那个每日挂在心上的心儿姑娘我不懂,我对你一片痴心,待你如此情义之重,难道会输给你的心儿姑娘?我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唤作心儿的女人?”言语至末,已经目光泛泪,语带哭音。
冷月不忍,但终究得要把话说明白,否则无法斩断与柳暮婵的牵扯,于是轻叹一气,悠悠说道:“妳并没有不如她,不论外貌能力,或者待我的一片情深,妳都没有丝毫不如她这是我的真心话。”
柳暮婵哽咽道:“那你为什么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选择我?”
冷月摇了摇头,目光似远答道:“我与心儿认识在前、定情在前,从此我的心思里便只有她一个我自幼曾在黑牢里悲惨度日,却见我的师父师娘恩爱相扶、鹣鲽情深,不论遭遇黑牢中何种辛苦,他们都甘之如饴、生死与共。我很向往、很羡慕、很受得感动我的心里从此便驻下了个极深的信念:那就是我冷月这一生,也只要这么深爱过一个女人便足,只要我有了喜欢的姑娘,有了与她厮守终生的约定,我就一定会做到!不惜一切考验,不惜一切恶劣险阻,甚至不惜我的生命!便因这样的信念,很早以前便在我心里根深蒂固,因此当我初出黑牢,首先便遇上心儿,与她终究墬入情网以后,我便认定她了,从此誓言要一辈子照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