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圣月又惊又怒,面对冰心的快疾三剑,靠着“幽冥神舞”的预知之功,配合“快羽神翔”的飞驰速度,急翻身形,反覆侧转了三个大弧之间,总算一一避过冰心的玄凌三剑。
但萧圣月虽然避过了“玄凌剑法”的招,却没有同时避过“冰心剑法”的劲,当下虽然没然冰心的剑身剑尖刺伤自己,可竟感觉其刃周剑风呼啸,一道道漩涡气劲如盘卷起一张密结蛛网一般,点点线线,扑袭而至,一处又一处地刺痛了萧圣月的肉身皮肤。
萧圣月既痛且骇,更想:“怎么回事?这臭小子使得不是玄凌剑法而已么?可玄凌剑法如我所知,概以剑招惊奇百变见长,却不强调气劲的修炼与发用,但这小子的剑法。这小子的剑法,虽有玄凌剑法的招式外形,但又同时暗蕴有一重重凌厉无比的气劲散射,这绝不是玄凌剑法的功夫特性,也绝不是单练玄凌剑法所能达致的程度,那他。那他所使用的,到底是什么功夫?”
原来这个“无名老祖”所作的“冰心剑法”,与冰心家学的“玄凌剑法”要领极有不同,甚至可说是大相迳庭,其修练要义乃在于“气的精用与驾驭”,施招行功时,不着重剑招剑式的固定形式,却是强调“以手中剑刃作为聚气中心”,号令身周所有动静气息,全都为己所用,驾驭剑刃外环之气流无穷,一层层架起繁密如织之气网四布,向对手做出一个“大面积大范围的拦截”,得致敌人纵使能避守过剑刃长兵的本体攻击,也极难以避过其剑外环流的周气劲袭。
又因为这个承接“无名老祖”剑法的青年冰心,本是悟性极高的天才剑客,在同时修练了家学的“玄凌剑法”以及老祖的“冰心剑法”之余,便自然而然想到了融合两家剑法的各有所长,自成一路非凡厉害的新生剑法,不仅具有“玄凌剑法”的“剑招精妙百变”优点,亦同时具有“冰心剑法”的“驾驭剑气为己所用”的特殊优势。
于是冰心手中,原本尚残缺三式绝招的“玄凌剑法”,再多了“冰心剑法”的融入与整合之后,不仅已全然弥补掉原先不足的部份,且还获得了数倍加乘的威力,便成是一套“既有招式精妙万变,又有气劲无匹外旋”的里外兼备之功。
这样超卓非凡的绝世剑法,本是前无古人的开创性奇学,以至萧圣月纵然见识广博又聪敏非常,却从来没有见过想过,会遭遇上这样难以防挡的无匹剑法。
萧圣月骇异之间,也将自己多年来所兼修的各种上乘功法,全数搭配开展起来,抽出腰间长刃,亦使自宿敌程兰亭手中强夺来的“玄凌剑法”,兼使上师门所出的“快羽神翔”之疾速身法,以及那恶灵所附的“幽冥玄舞”之预知邪功,于是展剑动身,无不快如电光火石,攻守之间,总是出手制敌机先,在冰心的剑刃还没能到位之前,皆已早一步应对在前。
但萧圣月的邪功“幽冥玄舞”,虽然具有预知之能,却终究只能看到有形剑体的将走进路,而难以瞧知无形气劲的预布范围,于是他虽然如通神灵地一再防挡下冰心的直接剑击,却始终无法全然避过其所引剑气的层层进袭,以致一身上下不断遭受拂掠刺伤,泛起鲜血点点流起,利痛绵连。
萧圣月骇然之间,惊觉这个徒弟冰心的剑法功夫,已非身负全套“玄凌剑法”的自己所能比拟,要想全然避过他的剑风气劲,当已属不可能矣!
于是萧圣月改变作风,不再强求挡抵下冰心的所有攻击,却将“幽冥神舞”的预知邪能,运用在窥知冰心接下来的每一步移行之上,藉由先晓敌人的移身换位之处,转守为攻,发动一波精准无比的猛烈攻击。
因此二人之间,拼搏形式再变,萧圣月不再避守,却是大展起“玄凌剑法”的精妙招式,搭配上“快羽神翔”的无敌速度,攻击向其以“幽冥玄舞”所先一步窥知到的敌人位置;至于对手冰心,则是以攻兼守,以“玄凌剑法”的招式,持剑持续攻击师父,却又同时以“冰心剑法”的运劲,号令周气环旋自身左右,以封挡下萧圣月的所有攻击。
两人激斗之间,以快打快,短时之内,已有四五百招的交手飞快错落,二人都早至一派拼命态势,各自身上血点渐布,不只疼刺非常,心神体力也都消耗了不少,开始都有难以为继的感觉,隐隐浮现。
萧圣月本来心高气傲,纵使一人独处于“祀灵大殿”当中,遭逢爱徒冰心的刺杀叛变,却仍不愿立即大声呼叫,招引来外头侍卫的驰援力助,以免让他人瞧见了城主的身陷苦战,竟不能立刻战胜自己的年轻徒子,可要叫人看轻不少,他圣城城主的颜面,又将何存?
但如今情势有异,萧圣月确已觉察这个青年冰心的造诣非凡、剑法神威,自己不但没有在与他的对战当中,取得一番赢面,甚至受伤处处,伤势且还不断加重,竟有一种渐落下风之感。
于是生死存亡之间,萧圣月也再顾不得什么颜面了,他开始有了向外求援,以恃众欺寡的念头心起,于是拼战之间,身形渐次后退,稍得暇隙,便提音一声大唤,呼叫道:“来人阿!内有叛徒作乱,快来人将这逆贼给我拿下!”
萧圣月连续呼喊,音声响亮非常,按理祀殿外头的守卫早该听闻,立即冲将进来助阵才是,却没想到,这呼援之令发了有片刻去,却连一兵一卒前来支援的形影,都是没有瞧见一个。
萧圣月心惊更盛,骇然想到:“莫非这叛变之举,不是冰心这臭小子的一人为之,却是早有计画的集体行动?现在外头的叛军,也已同时发起对抗行动,造成了一番混乱的局面,以致原先驻守在外的圣城卫士,通通被卷入了乱战之中,这才没能听到我的呼令?或者,就算听到了我的呼令,也已无暇来救?”念及此处,几乎骇讶地不能自己。
萧圣月骇然之间,心神一时混乱,不由却于身周防护间出现了破绽,对手冰心知晓机不可失,飞身挺剑而出,骤以“玄凌剑法”中的一招“独钓江雪”,斜吊剑身而出,配蕴上“冰心剑法”里的一道“龙虎交战”之劲,“左右捻转,九六为数”,催发出强力交替的翻旋气劲,便直捣向萧圣月的心口正中。
萧圣月惊然回神,却已势不能避,勉强将身一侧,仍让冰心一剑刺中了胸口,痛彻心肺,一时终忍不住地惨嚎出声,急急向后呛跌身形,且伸手来连点胸穴要脉,亦在紧急止血为要。
高手过招,若然处于激烈难分的伯仲之间,则绝不容许一分一毫的轻忽大意,这下子冰心出手得逞,一剑致使萧圣月身受重伤,两人间的高下胜负,就是立见分晓,萧圣月知晓自己已然输去,将要落得接下来的一败涂地,再无招架之力,于是为了险中求生,不再有任何恋战之心,转身忙使“快羽神翔”之疾奔飞驰,强忍着胸口剧痛也要近到门处,向外逃出一条生路。
冰心自不放过,乘胜追击,飞身挺剑,又向仓皇逃去的萧圣月后背,连续刺了四五剑去,当场使得萧圣月的身躯前后,都是血流如注,几乎伤重倒地。
总算萧圣月的耐力过来,即使身受如此重创,依旧强撑着体躯,奔逃到了祀殿之外,此际果见外头一片混乱,整个圣城都陷入了激烈拼斗厮杀的局面,原来是“圣城五子”带头而起,连络一些城中早对萧圣月的统治积怨不满的士兵将领,群集起义,趁着这城中守备最空虚的时候,与那些一向听服萧圣月命令的忠诚部队,展开了一场激烈战斗,为的是争夺圣城统治之权的共主正统。
本来“圣城五子”虽然暗中谋反已久,多年以来煽动策变的城中势力,兵马之数仍远不及城主萧圣月的麾下之军,但因近日适逢中原西陆的大举进奉之举,萧圣月已将手下亲信的黄土使及赤火使都给遣出城去,南往而至西郊远地,进行护送纳贡队伍北行回程的差使,且还连带率领出了萧圣月手底下,为数甚多的精英部队,同行而出,以致如今仍留守在圣城当中的城主亲信之兵,只有往日寻常部署的一半左右。
便因此番落差,削减了守卫兵力,加之事出突然,叫人委实意外难防,以致今日“圣城五子”偕同一票叛军的趁机起事,四乱攻击,竟让萧圣月留守城中的一干忠心部队,没有能够立即就压制下这一群叛军的行动,没有能够立即就逮捕起这几位负责肇事的主谋,甚至还与对方陷入一场苦战混战,久久也无法取得控制性的优势赢局。
本来有些驻守在“祀灵大殿”外的圣城卫士,在众叛军群起作乱的同时,便一起加入了战局,与其它忠于城主的兵马部队,一齐作战平乱,可在见了城主萧圣月浑身是血,陡然却自殿中踉跄逃出的同时,原先的那几名守殿卫士当中,立时便有三人,不顾手边战局,慌忙便跑来萧圣月的身边,赶着关心城主大人的伤势。
萧圣月虽然对于这些卫士,适才的叫唤不理,有些恼怒于心,但想如今眼前与周边的情势,都已是凶险万分,实在不宜再对忠于自己的下属太过苛责,于是忍着怒气,苍白着脸面便吩咐道:“你们三个听着,其中两个先留下来,替我抵挡住冰心那臭小子,另外一个。另外一个赶快去到那地下牢房里,要那些守牢兄弟立即封死那一整间牢房的出口通道,不能让那些关在里头的中原门派之囚犯,有机会被于战乱中释放出来!”
萧圣月确实不亏是为一代枭雄,即使面临如此险境,依旧头脑十分清醒,他想自己多年以来都囚禁在地下牢房的那些中原义士,个个都是功夫高手,又一向都是自己的大仇死敌,若是叛军当中有人趁此机会,一股劲地冲入牢中,将那些正道高手全数释放而出,那么等同自己的城主大敌,又要一瞬间增加了数十人去,那么自己的忠心部队,在同时面对叛军为乱,以及中原义士的两方夹击之下,可就绝无赢面,非得只有大败收场的结局了!
于是为了不让这样惨败彻底的事情发生,萧圣月即使自身已陷入了十分不利的重伤景况,后头甚至还有冰心这个冷血杀手紧追在后,他也依然不忘要交代其中一名下属,尽快前去将那地牢的出入口紧紧封死。
萧圣月的吩咐才下,后方追兵冰心的疾劲剑风,已然呼啸袭至,萧圣月自知来者非善,一面催促着眼前三名卫士,立即便执行自己的所下命令,一面又勉力提气,硬施展起“快羽神翔”的奔飞功夫,于仓皇间逃离了这个凶险至极的殿外现场,留让那两名负责断后抵挡的守殿卫士,去与冰心撕杀拼命。
正当圣城内部大乱四起,处处都是叛军与城主兵马的混战厮杀之际,原先颇为远离城中核心的城主千金之居“梦灵居”,也终究听闻到了城中动乱的消息。
于是原本尚还留待居中的仆役女婢,个个都是惊慌着赶着逃命,其中几名最为忠心的小姐丫鬟,总算于逃命间还不忘要提醒主子萧灵臻去,连忙通知自己的小姐城中变故已生,要小姐设法保护好自己的安危处境。
萧灵臻骤知消息,骇异非常,第一时间却不是想到自己的安危与性命,而是想到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父亲萧圣月,及心上人吴秋砚的各自处境。
萧灵臻于是脸透惊慌,急步便奔进了自己的寝房当中,且奔且唤:“秋砚!秋砚!有大事故了,城中发生叛乱,你趁机先逃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