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瞧之观之,短时已有几分轮廓在心,暗暗估量:“看来这双方人马里头,车队的这一边,多数人武风中规中矩,较偏名门正宗。至于另一边阻道之人的身手,则有些邪门怪气,看似旁门左道的来路。所以我若出手相帮,该要是协助车队这一方的人马才对。不过他们的人数本来就占优势,现阶段似也取得上风,也许不待我鸡婆介入,他们就得获取赢局。”
正这样想着之时,便见那些阻道之人,果真节节败退,给车队中几名身材健硕的青年高手,打得一路血流狼狈,几乎撑持不住,末尾更是成群鼠窜地转身奔逃,同时都向北面斜坡方向,躲闪去了。
车队中有六名高手见状,便随即追了上去,显是打算除恶务尽,不能容这些贼匪逃脱成功。
冷月见此局势,还正欢喜着自己内心支持的一方获胜,片刻却闻东西两向,动静声起,突然之间这两方向的丛草之后,各有一队约莫二十人左右的人马现身,扬起一片沙尘狂奔,急向这一伍中央车队所在,犹如星火般地包抄过来。
冷月伏身高处,首先便对于前方坡下情势,看得分明清楚,心中惊呼:“东西两向还有敌人?莫非方才的那七八名大汉只是幌子,目的是在调虎离山,引开这车队中的菁英份子?”但见东西二向,敌军至少也有四十员以上,人数竟有这央道间队伍的三倍以上,不禁暗暗为之捏把冷汗。
眼见坡下局势番变,本来以为占了上风的名门正宗,转瞬间陷入劣势,冷月登时生了相帮之心,将“飞梭云”轻功一展,移形捷巧地沿着边坡滑下,悄然便接近至坡下道路的边际,矮身藏躲在一只大石头后,仅探出眼睛以上的部份,目光晶亮地观望着前方战况。
当此之时,车队中尚留在现场的十余名武者,已跟东西两向包抄过来的大群敌军,发生正面冲突,激烈战斗起来,车队中的武者瞧来个个都是实力不俗的功夫好手,却因敌众我寡的差距太过,而陷入不断败退的苦战中,渐渐向车队央心的一只篷车聚拢而去,既是为了环列阵形而集中抵御,缩小敌军可攻范围,亦象是这一群十来人的职责所在,必须要保护好蓬车中的什么重要人士。
又见这东西两向之军,各是由一名武艺非凡的中年大汉领军,东军带头者脸形尖削,双耳穿环为饰,身着一袭火纹红袍,使得一手掌法威悍迅猛,掌间更暗挟着两片弧形齿缘利刃,搭配其掌法所出,伤人见血于无形之间,霎是凌厉;西军带头者脸形方棱,鼻尖穿一钢钉为饰,身着一袭土色黄袍,使得一套腿法诡奇走径,足底更夹藏发射毒针之暗器机关,搭配腿法扫至,叫人暗中毒痺于不觉之间,阴狡非常。
便因这东西二批贼子的首领实力,都足堪称一等之境,又擅使阴险偷袭的旁门功夫,加之挟着人数胜出三倍的明显优势,以致迫得对手群们轻易落入下风,节节退守向中心篷车靠拢。
值此恶斗之际,蓦地篷车门帘一敞,从中跃出了执著长剑的一男一女,窜身便加入了战斗中,各与东西两向的二群敌军,展开场场激烈厮杀。
但看这自篷车中跳将出来的一男一女,各拥绝剑华衣,似乎出身富贵,方才又一直受到周围群士的保护,显是车队中地位最为尊高的人物。
男的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纪,体格健实,容貌端挺,仗剑杀敌之间,不忘提音发号施令,颇具领袖之风,女的则应当二十岁不到年纪,身形娇瘦,紫衣长裙,头罩一袭粉纱垂肩,是以飘扬之间,便遮掩住了其容貌五官,而不得端详清楚,但可见此女纤手雪白,体态窈窕,很是一名风姿美人儿的形象,但动剑御敌之间,冲锋陷阵,无惧无避,又极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冷月伏于道旁远观,见这女子出现前方,极感诧异,只因此女之身形肤色,纤瘦雪白,无一不与他的情人心儿相近,便是一袭连身紫衣,也与心儿惯穿的服色相似,虽然因为此女之头罩纺纱披肩,边缘飘扬遮颜,而瞧不清楚其详细面貌何如,但该女执剑之间的奋勇气势,尤是与心儿向来犀利无惧的剑风神似非常,以致冷月瞧之,不禁瞪大了眼,脱口一个叫道:“心儿!”
此时但见这名神似心儿的女子,正与西军一票贼子,陷入苦战当中,不但居于人数劣势,而应敌地十分勉强吃力,且那贼子群中的黄袍首领,在发现了这女子的踪迹之后,还朝她的所在处一路杀将过来,似乎意图制服这名女子为先。
冷月本有相助这一车队之心,见了此景更不迟疑,他知那黄袍贼子首领身手极高,若任其攻入那紫衣女子身旁,那女子本来就已陷入苦战的处境更加恶劣,肯定便要顷刻落败,陷入被敌擒捕的凶险之中。
冷月内心本就百般念着心儿,这当头见了此女形影剑风,无一不似心儿,一瞬间的错觉,便象是看到心儿身陷险境一样,脑海中一瞬时涌出的念头,只有一个:“我不能让心儿遇险,绝对不能!我一定要保护她,怎样都要保护她!”
动念之间,冷月的形影已自道旁窜出,飞身奔入敌阵之中,双臂大展,“天地无极神功”疾开迅阖,左起一招“裂地式”纵劲斜下,右发一招“无椎之地”横腕回击,一举便将进攻那紫衣女子的二名贼子,击飞老远。
当此之时,贼军的那黄袍首领,亦已欺近,提腿连环,扫劲凶狂,且暗催足底机关弹发,投射出无数毒针进犯。
毒针先至,敌足亦紧跟在后,看准锁定的全是那名貌似心儿的年轻女子,冷月见状惊骇,已不顾念自身安危,只想保全心儿平安,便如雷火一般地急速冲去,一手便去揽抱过那名紫衣女子的腰际,将她搂护在了自己怀中,同时间回身削臂,连连划弧劈出“天地无极神功”中的“浩然乾坤内劲”,打下连续射来的阵阵针雨,竟是防护严密无缝,点滴不漏,没让一根暗器越界,进犯其身。
冷月突来介入,且一出手就是退二敌、阻针雨,好一副惊世骇俗的内劲修为、攻守表现,虽然在场双方,没人识得这冷月小子的来历身分,却不能不为之大受撼动,深感战况之一夕瞬变。
那贼子军团自然是惊心的,因为冷月一现身一出手,显然就是站在车队人马的这一边,所以本来已经靠着人数优势,而逐渐取得上风的那伙贼群,这下子步调又被打断了,眼见车队一方,不知如何地讨到援兵,竟找来了一个功夫高超异常的浑小子,这下子要想获胜,便非打倒这臭小子不可了。
至于车队的这一方,可就又惊又喜了,虽然他们也都不识得这冷月小子,究是何方神圣,但他看来显然是与车队同一阵线,这下子强援突至,总能多撑一时,而不至被贼军的进攻打得溃败一地。
双方各自为了冷月的出现,而诧异混乱,那贼军的黄袍首领,却不愧是老江湖,临变不惊,也不管冷月的出现是何原因,依旧继续他本来的凶猛攻击,双腿连劲,扫向冷月及那紫衣女子所在,同时间口中一阵吆喝道:“众人听令,先一起把这白衣臭小子给我拿下再说!”
贼人群声应令,当下所有站位较为接近之员,便聚涌而至,将冷月及那紫衣女子团团围住,兵器拳脚,轮番猛攻而去。
冷月一手始终抱着女子,将她娇躯护在怀里,另一手依旧回劲去挡黄袍首领足底那间歇发射出的毒针暗器,同时间“飞梭云”身法点踏挪体,双足交互腾起,以膝顶部位为击,使出“天地无极神功”中的“无上清泉”及“如虹贯天”,左右开攻上纵,去挡那黄袍首领的连环腿功。
那黄袍首领的明攻暗箭,全给冷月防挡拦截,他心头恼怒,却更惊讶无比,暗想:“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已经牺牲一手在保护女人上头,面对我的四方进攻,却依旧防挡如神,居然没有任何一点儿漏隙?尤其他暗暗催发出的内劲修为,更是一个罕世高手的沉浑之度,别说是像他这样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就是当今武林中最顶尖的四五十岁强者,恐怕也不具他有如此内力,他到底是如何办到?”骇讶之间,口中呼令却更急迫紧急,连连催促道:“大伙儿快一齐上,先集中全力,干掉这个怪小子再说!”
黄袍首领急令之间,已有一票十来人的贼军成员,将冷月包围左右,先后对他出手而至,各使奇形兵器,以及旁门左道的古怪拳脚,朝其连续攻击。
冷月遭受群敌包围,并不丝毫畏惧,他虽是生平头一回的,遭遇上如此真实战场,却凭藉一股自发而生的战斗本能,将自创天成的“天地无极神功”一股脑儿发挥淋漓,善用已与其灵魂融为一体的“浩然乾坤内劲”,蕴走如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中所系所念,只有一个,便是“保护好怀中女子的安危。”
于是冷月立将怀中女子揽护更紧,并将众师所传之“飞梭云”及“羽扬箭”二大身法施展至极,如云浮不定、如羽箭快驰,旋体翻身、足步起伏,飘忽灵动地穿梭于群贼敌阵之间,不仅巧妙避过所有奇形兵器的攻击,且在避身之间,不断“适时适位”发出强力气劲,以“天地无极神功”的无匹招数,连续击倒身周七名贼子。
那黄袍首领见之更骇,想不到冷月以一对多,且还单手应战,却居然仍占上风,不但没有中招上身,且还连续击倒敌人,惊愕之间,几乎冒出一身冷汗,暗想:“我纵横江湖二十余载,生平也无见过如此高手,岂难道这小子是神仙下凡,专程来破坏我们精心策划已久的伏击行动么?”心念及此,陡然竟有不知所措之感,但为了掩盖惧意,反而更凶狠的朝冷月杀将过去,抽出腰间长刀,吼道:“臭小子,我就算杀不了你,至少也要杀到你的女人!”他想冷月为了救这紫衣女子,如此奋勇冲锋,肯定是因这女子是其亲密爱人关系,于是便扬言要杀了此女,以扰乱冷月的心神。
那黄袍首领凶刀砍去,确实不是向着冷月身躯,却是目标放在那紫衣女的小腿,意图要让冷月攻守分心。
此招确有几分奏效,冷月听了那黄袍首领的恫吓之言,又见他的刀锋急劈而至,显是针对怀中佳人而来,忙略低矮了身,大臂一个蕴力而起,将怀中女子双腿一把揽起,让女子的双足整个离开地面以后,一身全然卷缩在了自己的右手臂间,斜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于是这女子本来脚不离地,只是让冷月揽住腰际而保护近身的,这下子却演变成了是一整个让冷月抱起腾身,紧紧缩躯在其胸前的态势。
那女子又惊又羞,却知眼前情势凶险非常,冷月实是拼了性命不顾地在保护自己,于是,为了不让冷月的负重太过,她便将自己的一对玉臂,环围揽上了冷月的颈脖后处,以作稳定支撑,多少减轻了冷月于敌阵间游走之时,还需时时刻刻堤防女子跌出其怀的心神负担。
冷月这么一抱女子在怀,虽然及时避闪过了那黄袍首领的凶狠一刀,却也让包围身后的两名贼员,找到时隙攻来,各以倒鹰勾及双头叉等奇形兵器,划伤了冷月的右肩后背,落下二道血痕。
冷月不畏疼痛,却怕那二贼趁势抢进,进一步再伤到怀中佳人,于是飞快一个大回身过去,左臂蕴劲疾出,先以拳面使出一招““无际波涛”,犹如浪涌推潮一般地送力而出,正中其中一贼的脸面,将他打得鼻血狂喷、眼唇俱裂,同时身体远远摔飞出去;复以肘面使出一式“初阳耀天”,犹如旭日东升一般地洒劲四下,命中另外一贼的整个胸腹要位,将他震荡地吐血如泉,跟着昏丧意识倒地。
当此之时,那黄袍首领却又趁隙,劈刀扫腿而至,看准的是冷月的颈脖头颅,直欲一击之下,便取其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