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话别之时,云龙、云虎兄弟,对于冷月这位恩人兄长,自然是说不尽的不舍与感谢,连连拜谢之余,更是拍胸脯保证他们兄弟,此后一定循规蹈矩,堂堂正正做人,要冷月不必担心。
至于另外一位对他们有恩的柳暮婵,两兄弟也是一片感激之意,哥哥云龙想了个报恩方法,是能够讨“翠涵山庄”欢喜的,便一派信心满满,提音对柳暮婵说道:“柳姊姊,你和冷月大哥,以及你们翠涵山庄,对于我们两兄弟的恩情,云龙这辈子都会铭记于心,不容忘却辜负,虽然我们兄弟人微力薄,暂且难以还报你们大恩,但我以后逢人就说:翠涵山庄的实力侠义,远远在那虚有其名的风云楼上头!山庄有一位大侠冷月,更是连败风云楼的三位大将军,以及风云楼第一号人物江风毅,证明这个翠涵山庄,才真正是中原武林里堪称第一的领袖之庄!”
至于弟弟云虎,并不若哥哥云龙那样地大声说话,反而是偷偷凑近至柳暮婵的耳畔,以让冷月听不到的细声,悄悄说道:“柳姊姊,妳真美丽,妳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我祝妳与冷月大哥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美满。”他毕竟也是个将近成年的大男孩,对于恋爱情事已有领略,这一日多来见得柳暮婵的种种举止,已猜测出她的芳心何属。
柳暮婵听得兄长云龙之语,自是欢欣地眉开眼笑,说道:“多谢云龙兄弟的肯定!”后再听得弟弟云虎之言,又羞喜地面红垂首,轻轻声答道:“我也希望。希望如此。”
本来柳暮婵之所以帮助这对兄弟,实是看在心上人冷月的大面子上,也不能说是出自什么仗义之心,可直到这临别之际,她听到了这对兄弟的感激祝福之语,真正有了些将他们当作朋友的感觉在,于是更为主动热情,不只赠送了他们兄弟一匹坐骑,且还多塞了些银两过去,给他兄弟作为盘缠。
于是这么一阵话别以后,冷月与柳暮婵终究送走了这云龙云虎,目望着他们乘骑向远,在地平线的彼端,最后一次的挥手相别以后,兄弟二人的形影终渺。
云龙、云虎踏上远途,这冷月师父之一云中岳的遗言托付,就此也告了一段落。
但“风云楼”与“翠涵山庄”间的明争暗斗,却才是波澜将起而已。
冷月目送走了这对兄弟,有些帐然地静伫片刻,待得回首,便对柳暮婵轻语道:“走吧!小婵,此一回的事情已经落幕,我们该也是时候打道回府了!”
柳暮婵却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我想我们先不急着打道回府,此回搭救你云师父儿子的目的虽已达成,可眼前却还有另外一件任务,我也想要与你一齐去做。”
冷月不解,咦了一声,问道:“小婵,妳所说的任务,指的是什么?”
柳暮婵美目间透着异芒,答道:“关于这对云龙、云虎兄弟,日昨所提到那飞天夜魔的事情。这个夜魔尤双武,名列中原十大寇已久,也让中原诸正派发令缉拿了许久,不只是风云楼将其视为目标,就连我翠涵山庄,这些年来也一直努力想捉到他。大哥,既然我们今时已知道了这恶寇所在的消息,听来他藏身地的百禽山蝙蝠洞,也在一日路程可及的范围内,不如我们两个,此行就顺道去抓了他吧?虽然那个风云楼江风毅,这一回儿也是要捉他去的,但他们一大群人的行动速度,肯定拖拖拉拉,加之他们昨儿个才刚剿灭那铁鹰寨黑帮,怎样地料理善后,处置贼窝里的赃款宝物,恐怕都还没拿个定呢!所以我说,他们的动作一定没这么快,一定到今天都还没去寻找那飞天夜魔的,如此我们二人,当可以抢在风云楼之前,把这飞天夜魔尤双武给揪出正法,一来自是带个大礼回去山庄,叫爹爹高兴,二更是不让风云楼的江楼主,又再诛寇得逞,多扬他江湖大侠客的美名。”
冷月听之,沉吟几许,暗想:“捉拿名列中原十大寇中的要犯。这虽然不是我特别热衷的事情,却是我于公于私,都应当要挺身去做的事情,于公自然是为天下百姓除害,于私则是替翠涵山庄建功,这些日子以来,庄主及婵妹在协助我达成众师父的遗命上头,是恩惠了我太多太多,我总想着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回报,现在这个机会,就是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于是并不反对,点了点头道:“婵妹,我同意妳的提议,便照妳所说,我们顺道去把这个十大寇中的飞天夜魔给除了去,以不让风云楼的丰采,盖过翠涵山庄!”
柳暮婵见冷月答应,自然欢喜,眉目间满是笑意。
二人已下决定,便回头去驿站稍作准备,仍然吩咐了几名随来的山庄仆婢,继续于驿站里等待,他们两个懂得武艺的,则一齐动身出发,分乘双骑,又往那“百禽山”的“天霄大瀑布”出发。
两人双骑,连途赶程,中间只稍事简短歇息,费了大半个白昼的时间,终至边荒山野中那“百禽山”的所在,又历经一翻跋山涉水、爬坡攀陡,寻抵极深山里的“天霄大瀑布”处。
冷月近观附近环境,发觉那一些大大小小的“蝙蝠洞穴群”,原来是布生在瀑布侧后方一块极险峭的区域里,不是寻常山民能够到得了的地方,无怪乎那个“飞天夜魔”尤双武,会想到要藏身这里,也无怪乎多年来他始终名悬“中原通缉榜”上,却始终逍遥法外,无人晓他如何藏匿。
冷月见此险势,为了安全起见,便坚持自己独往灭寇,而不让柳暮婵跟随在后,柳暮婵本来一心一意,想与冷月同行,却见这个大哥难得板起一张严肃脸孔,郑重拒绝自己的要求,也就不再勉强,暗想我在这个“天霄大瀑布”前等你,其实也已离你所进入的“蝙蝠洞穴群”,只余望眼可见的短距,随时有个什么动静,或需要援助的地方,我多少都关注得到、也照应得了。
但其实柳暮婵也根本打从心底,不认为冷月会有需要援手的地方,但想一整票“风云楼”的威风高手们,都耐何不了我这冷月大哥了,区区一个“飞天夜魔”,又怎能是我大哥的对手?虽然这个尤双武是名列“中原十大寇”之人,但想必再怎样地身手厉害,也不会比那江风毅更加难缠。
所以柳暮婵打从一开始,想要随同冷月来此“百禽山”共同缉贼的理由,就不是认为自己能有什么照应得到他的地方,柳暮婵只是单纯想和冷月长时相处、到哪儿都形影不离而已。
冷月见自己终于说服了这个一向很嘴利的妹子,欣慰地点了点头,且还不望提醒柳暮婵道:“婵妹,待会儿我独自深入洞穴区寻贼的时候,妳可要乖乖待在瀑布这儿等我,莫要轻举妄动,且等候之时,妳务必须找一个足以遮掩的地方躲着,别这样明显坦然地,就站在阳光下,以免叫他人发现妳踪。这儿地处深山,我是不怕有什么山野居民路过见妳,就忧心那飞天夜魔此时正巧不躲在那蝙蝠洞里,却在外头晃着,这么正好见了妳的形迹,怕会对妳不利。”
柳暮婵见冷月言语之间,确实对自己极为关切,不禁极为甜蜜窃喜,眉眼笑开说道:“好好好,冷月大哥,小妹什么都听您的,不但一定乖乖在这瀑前等你,绝不妄动去插手你的行动,且还会将自己给藏躲得好好的,让什么妖魔鬼怪都找不着的!”说罢,又正色叮嘱冷月道:“大哥,你自己也多小心,虽然这个飞天夜魔的功夫,肯定远不如你,但论起环境熟悉,他终究占了不少地利。”
冷月微微一笑,点头道:“妳放心,我一定不会轻敌,而且,我一定尽快找到这个恶寇的踪影,将他解决了回来。”言毕,回首观望那瀑布的侧后方山壁,身形一起,便朝那洞穴群所在的方向而去。
柳暮婵见冷月展开行动,自己便也按照其言,寻了个角落边的大石堆后蔽身藏躲,挨低身子,只于石隙间露出一颗美丽的眼珠子,静静观望四下动态。
藏身一阵,尚未见到冷月回来,更没见到那“飞天夜魔”出现,柳暮婵稍微挪移身子,以做舒展,便在此时,忽觉身后一阵微息轻动。
柳暮婵心有警觉,立时抽出长剑,回首戒备,果见后方有一人影出现,是一脸型尖削的中年大汉,身着一袭火纹红袍,双耳穿环为饰,不是那个“中原十大寇”里的“飞天夜魔”,却居然是“十大寇”里另外的那个“赤火使”!
赤火使神情阴森,双掌提举,冷冷笑道:“柳千金,咱们又见面了。”说话之时,出手没有迟疑,使得两手迅猛掌法,挟带着其间数只弧形利刃,已挥攻向柳暮婵去。
柳暮婵见之惊骇,忙提剑抵御,心中却是疑问百般:“赤火使?为什么赤火使会出现在这里?之前从没听说过,这个飞天夜魔和赤火使之间是认识的,所以赤火使怎会莫名奇妙来到这尤双武的藏身地?”
惊疑之间,柳暮婵已出剑挡了赤火使的掌刃左右二回,趁隙身形一起,跃出石后,于瀑布前的开阔之地,开展起她家传之“沧浪剑法”,以一剑“沧海明珠”,动中瞄准,疾刺往赤火使的胁下处。
柳暮婵的沧浪剑法,其实已极具火侯,这一剑走在移身之间,却精对目标,犀利切准,实在是甚具威力的一剑,但这赤火使终究不是寻常武者,他可是当今“中原十大寇”之一,昔日的“圣城五使”之将,论起经验实力,都明确在这个已算年轻有成的柳暮婵之上。
赤火使于是犹如鬼魅般的挪身出掌,巧然避过柳暮婵这一剑的当下,却又连续击出三掌,势道猛烈中又带阴寒,看准柳暮婵的上中下三部要位。
柳暮婵游身躲避,招招惊险闪过,从中抓紧空隙,却又挥剑抵御,使出一式“万里苍茫”,侧向朝赤火使扫了去,却给赤火使一道掌风回袭,偏歪了进剑,柳暮婵不稍停疑,又一剑“随波逐浪”挑刺向赤火使的胸口。
赤火使却非简单人物,面对柳暮婵这凌厉一刺,居然不闪不避,直接就以他的掌间挟刃,硬对柳暮婵的手中名兵,当的一声发出清亮之响,两兵相接,各使暗劲,凝停半空,一时间僵持不下。
柳暮婵的兵器利锐,论起强度本在“赤火使”的掌间刃片之上,但她的内攻修为,毕竟差上“赤火使”这个江湖前辈一截,于是优劣相抵之下,只得让她眼下虽以长剑拼搏着“赤火使”的短兵,意欲前逼迫防,却是一直攻其不下。
柳暮婵勉力抵剑之间,“赤火使”却是一派神情悠然,眉眼间且透着阴阴笑意,似乎一副成竹在胸,更似乎是早有预期的样子。
柳暮婵此时念头闪过,似乎已明白了这“赤火使”之所以出现在此的理由,心中呼着:“是了,这赤火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更不是要来找那个飞天夜魔的,他是早有预谋,埋伏在此,冲着我和冷月大哥而来,存心要对付我们的!”
柳暮婵骤然醒觉之间,那“赤火使”却突然卸了力劲,让柳暮婵的长剑陡然前落,柳暮婵惊讶之间,慌忙稳住剑身,便要趁势砍上赤火使的胸口处,却见赤火使身形灵窜,堪堪避在柳暮婵的刃缘之前,且双掌虚晃一招,似欲接劲,却没真正前击,反是将两只掌间刃片,当作暗器一样地发射了出去。
这是赤火使惯用的阴险攻击,属一种近距离的偷袭方式,虽然之前曾经用在冷月身上,不但失败且还遭反嗜,但柳暮婵毕竟不是冷月,反应能力速度,都是差之太多,于是柳暮婵骇然之间,虽已急忙侧首闪避,却终究防不全然,给其中一刃刺中颈脖,痛甚血流。
但这点流血皮肉痛,还不是最主要的,其中尤其阴险的,乃是此刃片上所喂涂着的一种速效麻痺药。
于是柳暮婵遭刺之后,便觉眼前一阵发黑,虽想探手腰间囊袋,以取解药,却陡然没了力气,未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一阵昏眩之下,软身跌地,顷刻失去了所有意识。
第五卷扬名天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