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听之一讶,虽然内心感动,仍强板起面孔责道:“小雷,你别这么任性,听我的话,找到机会自己先离开就对了!”
赵天雷却更坚决回道:“我不会走,要生就一起生,要死便一起死!你也从来没有丢下我过,我又怎会这样做?”
冰心说服不了师弟,又见四方的敌军渐渐靠近,那带头的“风云楼”江风毅又是一马当先冲将过来,提剑直指冰心二人,扬声斥道:“天外双煞,你们二人作恶多端,杀我中原义士无数,包括我的义弟在内,如今落入我们正道诸门之手,便该要为了你们的罪行,付出代价!你们若识相的,不如就在现场自刎谢罪,我们或许大人大量,可考虑替你们留个全尸!”
江风毅此时,是以一正道大派掌门的身分,在说着这些话,实际上他的目光隐含怨恨,直直盯着眼前的冰心及赵天雷,暗想:“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当年居然敢背叛我?这个仇我一直放在心上,发誓一定会报,这两年来我处心积虑,整兵备武,就是等着要对你们发起征讨,将你们两个逆徒斩首,嘿嘿。倒想不到,你们两个小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独自二人南入中原领域,进到我如今身分可辖管的势力范围,这下子可天助我也,我不必率兵北伐那个极难对付的圣城堡垒,直接就在这里杀了你们!凭我如今所坐拥的威信与军力,以公为私干掉你们这两恶煞,不只光明正大,而且轻而易举!”思及此处,原先恨意非常的阴森目光,又转而透出一抹得意、一抹沉寒笑意。
冰心听得江风毅的威胁,不惧反笑,目光环顾在场四方,提音说道:“你们堂堂中原名门,诸位江湖上大有名的英雄豪杰,居然动用了六七十名的武者,想来对付区区两个敌人而已,以多胜少、以寡欺众,传出去可不怕人笑话么?”
言罢,冰心的视线,轮流扫过了南西北面这三方向一遍,哼了一声又道:“玄刀门的雷掌门、南湖剑庄的林庄主、水月楼的谢楼主、八极刀的陆当家,你们这些人好像。半年一年前才刚率众到我天外圣城踢馆过,当时却让我以剑挡下,输在我的手底后,说好五年内不得再来为难我们。怎么着,五年的时间都还没到,这个约定就不用遵守了?枉你们自称中原正道,名声地位皆在江湖中占有一席,却这样不守承诺,任意打破自己信誓之事,既然无信无义,那与我们这些圣城之人,这些你们口中的邪门歪道,又有几分差异?”
冰心的所言所述,皆属事实,这些被他点名斥责的正道宗别,本就是与他们“天外圣城”结有宿怨之人,所以在当初圣城易主之后,陆陆续续都有上门踢馆挑衅的作为,当时却先后被城主冰心挡下,以一对一单挑决斗的方式,击败各门下派出的代表,也因此知难而退,不得不与圣城间立有约定,五年之内不得再去为难他们。
也因此故,这些掌门被冰心视线扫过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尴尬的神色,虽然当初的约定,是五年之内不得再向圣城挑衅,而非不能对付天外双煞,但毕竟冰心与赵天雷贵为圣城之城主与副城主,若要带众攻击这圣城二大人物的话,与直接去圣城踢馆发难,其实也已相差无多。
“风云楼”的江风毅见得冰心言语奏效,似乎确实影响了些盟友掌门的心情,便驾马驱前,指着冰心说道:“白煞冰心,你不用言语讥讽,以为这样可以找到生机,此次行动的发起人是我,不是任何其他门派的掌门,所以你不必口口声声说别人违反约定,因为别人或许对你议有承诺,我风云楼江风毅可没有!我从来没有败在你的手下过,所以我要出兵怎样去对付你,都是理直气壮!再说你们天外双煞作恶多端,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
冰心嘿嘿笑了二声,说道:“那好,既然你风云楼江大楼主,从来也没有败在我的手下过,那么我们何不就趁今日,当着众人之面,来个单挑决斗,同样以胜败定夺进退,若是你江楼主输了,即刻带兵离去,不得为难我与师弟,反之若你江楼主赢了,我和师弟二话不说,就愿把命送到你的手中!”心中更想:“我早听闻这个江风毅,好大喜功,若是主动说要把命送到他的手中,让他一人独揽铲除天外双煞的大功,他一定会十分心动,因而忍不住想答应的,这也是我方才,之所以要出言刺激其他掌门的原因,我就是要逼得江风毅出面,让他以行动发起人之姿,与我谈判斡旋,以他与我之间的个人胜负,决定此次险局如何收拾。”
动念之间,冰心且以眼神望向一旁的赵天雷,征求师弟的同意,赵天雷点了点头,对于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冰心手中,并无任何意见,毕竟他曾见识过多次师兄的实力,相信在这世间能够打败冰心的人,几乎没有。除了自己的情敌冷月以外。
江风毅听得此言,虽知冰心打算,却也确实有些动心,暗想:“这臭小子。当年居然重伤了我,并夺走我的政权。此仇此恨,过去这二年我始终记挂在心,时常回想这逆徒子的诡异剑法,以求找到破解之道。总算今日,我逮到了这个机会,能再与这逆徒交手一回,我若以我这二年来所发展出的新式武功,狠狠地挫败这臭小子的话,当然是大出了一口我胸中的郁闷之气。至于不慎落败的话,以我现场所指挥的这一大群优势军力,岂难道会容这两小子逃脱不成?愿赌服输这种事情,是中原正道那些爱面子的蠢掌门在做的事,可不是我会乖乖照做的事,我表面上虽然是风云楼的江楼主,但我的骨子里已不是。”
于是江风毅暗暗怀着居心,沉吟几许,却将手一挥,一派大家风范说道:“好,白煞冰心,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以我与你之间的单挑胜负,作为定夺进退的依据,你胜我退,我胜你们投降,没有其他余地!”说罢,纵身下马,双臂大展,提剑摆好架势,一派准备应战的样子。
冰心见江风毅答应,虽觉称了心意,却也没敢大意,暗想:“这江风毅不知为何,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把握,他象是觉得自己真有机会赢我一样。或许他身负有什么特殊的武技,是让人难以防备的,我待会儿对付他时,可得千万小心。”跟着纵下马来,站前数步,抽出腰间配剑,说道:“江楼主请了。”
眼见二人决斗将起,周边余人因为知晓这是个单挑之局,暂时都无介入的意图,静静观望在旁,凝神注目。
蓦地里,江风毅首先有了动作,奔步向前,劈剑连出,速度奇快,几乎是寻常人的三倍之疾。
冰心见状甚讶,思道:“这江风毅的身法好快,出剑更快,居然连我的出手速度,也未必及得上他?”但看江风毅的出手虽快,所使剑招路数,却是虽精不妙,瞧来四平八稳,不是多么罕见超绝的剑法,于是冰心也没如何畏惧,直将一身最擅长的“冰心剑法”使出,横削直纵,从容自在应对着江风毅的接连快剑。
当场但见无数青芒闪烁,剑光流影,四射散耀,二人之兵连续性地相击无数,叮叮当当之音遍响交错,两大高手以快打快,转眼就是过上二三十招。
其实论起出剑速度,江风毅仍然明显在冰心之上,往往冰心出得两剑的时候,江风毅已经出了三剑之多,但是冰心的剑法自有一种“以剑令气”的绝妙之用,出剑之时,剑周之动静流息,全都为其所用,于是纵然少出一剑,剑气剑网之布架席卷,仍然足堪抵御江风毅那多攻来的一剑,甚至时而突破封锁,让道道剑气逼上了江风毅的身体,对他双臂双足等末肢处,造成点状命中,而引致他刺疼颇多。
眼看着冰心的剑艺仍是技高一筹,他伤得了江风毅,江风毅却伤不了他,继续对打下去,冰心该要是胜卷在握,此时却忽见江风毅的剑招一变,原本虽精不奇的剑式陡然易形,上斜下窜,走得一种刁钻古怪,出人所不能出、至人所不能至,居然是一套妙至绝顶的剑法。
这个绝妙剑法,看在他人眼中,未必立知其源,可看在冰心眼里,却是再也熟悉不过,他心底一呼:“这是我家传的玄凌剑法!怎么可能?”愕然之间,依凭一股本能反应,连续回上二剑。
可在第三剑时,江风毅骤然却使出了“玄凌剑法”的最妙三着之一“月冷魄寒星”,犀利猛刺而去,走得是冰心不曾见过的剑势,同时间将自身邪功“幽冥玄舞”催动发起,看准冰心将要展剑挡驾的方向,穿其露隙而去,连出另外二招“千山禽飞绝”及“彩凤双飞翼”大绝。
这一变化,确实大出冰心意料之外,他脑际一片惊茫呼喊:“莫非。莫非这是玄凌剑谱中,我所没有学到的那撕除三式之ㄧ?但这江风毅。他为什么会?”骇然之间,移身避让,却给江风毅以邪门功法预料到所走位置,遭其剑尖刺入了左臂,疼痛非常。
冰心受伤剧痛,却不畏惧迟疑,仍是凭着一股直觉反应,趁势反击,抓紧江风毅的剑端尚刺入在自己臂上,未及收回的时机,倏将己身一侧,左手一绕便盘卷上江风毅的剑身中央,以己左掌虎口,挟住敌刃双面,制动其兵,同时间右手“冰心剑法”发剑而去,一招自创有成的“飞鸿踏雪泥”,以一轻鸿斜掠之姿,疾刺向江风毅的颈脖。
这一招“飞鸿踏雪泥”,本不是“玄凌剑法”中的固有套路,虽有玄凌剑式的精妙巧变精髓,但其中诡奇难测之处,又显然更上层楼,这是冰心之前在与冷月数度交手却难得胜之余,为了打败强敌,而经日夜苦思,又绞尽脑汁所研创出的剑路,虽然最末终究没能依凭此招败下冷月,但也已经替自己原本的“冰心剑法”,开创出一番新局,有了更上一层楼的修为与实力。
江风毅本来以剑刺中冰心,且致创非浅,还正得意万般,想要趁势一口气杀了冰心,倒没想到,冰心的反击真也快速,回敬过来的这一剑,还是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的招数,心惊之余,已见冰心的利剑刺抵,看准的是江风毅的颈脖要害。
江风毅甚是骇异,虽然以“幽冥玄舞”先一步预知了冰心的来剑走向,但一手长剑尚被制在对方掌间,一时难以动弹,虽知如何闪避为宜,却又暂且脱身不得。
于是江风毅迫不得已,只有脱手弃剑,任由剑刃随着冰心而去,发动他“快羽神翔”的绝速身法,配合“幽冥玄舞”所预知到的冰心来剑,挪身侧脖,惊险躲过冰心的“飞鸿踏雪泥”奇招来袭,同时间双掌“冰火无相功”的寒热两股气劲喷出,攻击向冰心的肉眼双目。
冰心疾刺江风毅不中,更是骇讶非常,惊然想着:“为什么。我这一招飞鸿踏雪泥,出得如此之准,不论江风毅是怎样的身法高手,速度如何惊人至极,都不可能躲过这一剑才是!但为什么他躲得过?而且他避躲过的方式,居然不象是非常勉强困难的模样,反而象是已先知道了我这一剑的变化,知道了我接下来会往何向刺去。我这一剑可非玄凌剑法的原有招式啊!他就算对此剑法十分熟擅,又怎能事先猜中我的剑路?”不解之间,却感江风毅的掌间挟劲,非同小可,两道如冰若焰的凶狠气势,瞬时已朝着自己的双眼要害,直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