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听得赵天雷言语倾诉,又忽受他伸手握住左掌,虽是身处如此险境,仍不禁心神一荡,惊想着:“小雷对我说这些话。难道他真的知晓我的秘密,甚至。甚至还爱了我许久?”骤然醒觉之间,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欣慰之情,轻抿下唇,思着:“如果小雷真的爱我。至少在我临死之前,还有个这样真心待我的男人伴我在旁,老天也算对我不薄了。”于是并未挣脱赵天雷的握掌,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然而思虑之间,想到了“死”字,冰心又忍不住目望天际,含情隐隐,无声自语着:“只是。只是冷月,我从此无法再见到你了。你以后还会记得我么?”
当此之时,“风云楼主”江风毅的彻杀令,却也已经下达,他退在稍后方处,举臂停凝,又再突然挥掌而下,提音呼道:“所有风云楼成员听我号令,全力杀敌,先杀天外白煞冰心,再杀天外黑煞赵天雷!”
此命一下,原先包围着“天外双煞”,与他二人形成对峙的“风云楼”一干武者,立即极有默契地喊出了一声:“杀!”便即全数冲向前去,对准“天外双煞”二人攻击,尤其楼中“龙虎豹凤鹤”五位将军,因为领有楼主“先杀白煞冰心”的命令,是以不约而同地,都先朝着目标冰心攻去。
冰心眼见群敌攻至,眼目中没有畏惧,却只有更加坚强的战意,他已经豁了出去,放开赵天雷的手,摆妥战斗架式,一把将右手长剑挺了出去,使出所擅“冰心剑法”又快又狠地展开一轮猛攻,左削右劈,连抵风云楼五位将军的攻击如潮,且左手指剑亦搭配出手,各中三名敌人的肩臂。
一旁的赵天雷,虽然自身亦遭受了多人包围,但眼见“风云楼”的最菁英五将,居然都一齐朝着师兄攻去,又急又怒,自身“狂雷拳”及“惊雷掌”亦发挥到最高功力,见人就劈、逢敌即斩,所出所击,全是杀人重手,连续打断三名卫士的颈脖,轰开二名卫士的脑袋后,又贴近到师兄冰心的身旁,协助他抵御五位将军。
当此之时,冰心因得师弟赵天雷相助,在原本以一抵五的劣势中,稍微得到缓冲,他趁机也将剑势由守转攻,且亦无半分留手之意,使出一招“冰心落壶”,凌空吊出一个斜弧线后,一剑刺到了“龙将军”洪坤的心口,将他当胸重创后,又回剑削出一式“星垂平野”,下刺犹如星落急殒,又命中了“豹将军”罗恺的胁下,叫他要害处血流如注,惨叫一声后昏死在地。
眼见敌人“天外双煞”,为了绝处求生而开始大开杀戒,连杀“风云楼”的多名卫士及二位将军,原先尚待命在外圈的正道诸门成员,便再也按耐不住,纷纷叫道:“天外双煞开始展露嗜血本性了!杀我盟友不眨眼,辣手无情断头颅,咱们也不需要跟他们客气了!”“江湖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为了良民百姓,铲奸除恶,正大光明!”“这种丧心病狂的魔道中人,无仁无道,咱们还跟他讲什么约定信诺?直接仗义出手,除恶务尽便是了!”
于是正道群门,也不再坐观其变,玄刀门的雷掌门、南湖剑庄的林庄主、水月楼的谢楼主、八极刀的陆当家,这些原本顾忌立诺,而迟迟不敢出手的大派掌门,纷纷一声令下,提音扬臂,要众下属们奋勇杀出,倾力协助盟友“风云楼”诸将,一齐对抗对抗天外双煞。
转眼之间,正道群豪多数加入混战当中,冰心与赵天雷的处境更加险恶,以寡击众、以一挡十,拳掌如电、剑劲漫天,瞬目分毫都也迟怠不得,虽然勉力抗敌恶战,撑得多时,却也逐渐有了疲惫辛苦之感,尤其“白煞”冰心,身为正道群门眼目中的头号大敌,几乎让现场所有最强悍的武者,全把攻击目标放在他身上,于是他应接无暇,终于有了不支之际,而于一霎之间露了破绽。
当此之时,“风云楼”的“虎将军”常笑天,抓紧时机、乘其露隙,将佩刀“玉虎刀”一把劈出,看准的是冰心的胸口要害,势道之强,已足以一刀葬送其命。
冰心眼睁睁看着凶刀劈至,虽想防挡,但他力抗群豪久时,至此已经力薄气耗,一时难以抵御,又无法闪身躲避,只有万念俱灰,眼目一闭,准备受刀就死。
一旁的赵天雷见得此景,大喊一声:“师兄!”竟不顾自身安危,横出大臂,用力一把拉退冰心,同时间身形窜前,竟以整个肉躯挡阻在冰心面前,势要替冰心挡下这致命一刀。
冰心将眼一张,见得此景,亦是心头大骇,惊呼一声:“小雷!不要!”知晓这一刀若然砍了下去,师弟便要当场替自己送了性命,于是奋力着挣扎想要阻止,却显然来不及了。
这一当头,赵天雷的处境千惊万险,他位在刀口之下,却无半分迟疑恐惧,一心只想:“师兄。为了你,我做什么也愿意。”眼看着就要被“玉虎刀”划开胸膛。
值此之时,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颗石头,形体虽小,却以流星一般的极快速度,并挟带着无比沉实之劲,横飞窜入这个恶斗圈中,且不偏不倚、不迟不早地,正中了“虎将军”常笑天那正握着“玉虎刀”的右腕,蕴力之猛,不仅将常笑天连人带刀全打歪了,迫得他的刀尖只斜削过赵天雷的胸前衣衫,却没造成创口,更当场打碎了常笑天的右手腕骨,叫他痛嚎一声,虎刀落地,惨抱着断折的右腕连臂,踉跄跌往一旁,再也无法使力。
战斗场中,变故陡生,不仅正道群门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颗石头,是发于何方何者,就连遭受解救的“天外双煞”二人自身,也都全没预料掉这颗石头的出现,更不知晓它是出自何方高手。
于是一时之间,双方所有人都停止战斗,左张右望,全在寻找这个发出强石之人。
蓦地里,但见一个青衣形影,犹如横空降世一般地,忽自整个战斗圈的外围冒出,急窜向中央“天外双煞”的所在,飞驰如箭、快似闪电,头戴斗笠,笠缘却垂一道厚纱遮颜,以致叫人瞧不清其面貌何如,只知其身材健瘦,且武功定极超卓。
这个蒙面青衣人陡然现身,且一现身就是以一种极轻快的速度,双足飞踏,沿踩过多名正道武者的肩头,一路奔往中心,直至“天外双煞”的位置,又在所有人都瞪大眼目,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青衣人已是两臂蕴力,一手一个,左右提起了冰心及赵天雷二人,以一种惊人的膂力,将手上这两个成年人拉带而起,足下迈起飞步,又往北面方向窜去,欲出战斗圈外。
此时正道群豪,无不大惊失色,纷纷嚷道:“哪儿来的帮手?快把他们截下!”“天外双煞居然还有援兵?绝对不能让他们逃了!”“这人好快的身法,又好强大的气力,他可能是个非常高手,大家快合力去制伏他!”同时间拳掌兵器,各出攻击,势要拿下这个青衣人及天外双煞。
但见青衣人手中提着二人,身法仍是快如羽箭,一路疾奔向北之间,虽然不断遭遇各方拦阻,但他竟不丝毫停速,单以两足交起,暗蕴内力,卷起一道道强势,做出腿劲扫袭,就足以屏挡下接连而至的多人攻击。
“天外双煞”的冰心及赵天雷,一路被青衣人带往北走,眼见此人功夫厉害至极,心中都已对其身分,雪亮分明。
冰心眼目中含着惊喜,瞥向这个青衣人的蒙面厚纱,轻以口唇启语道:“冷月。”却无呼唤出声音来,只因他知道冷月的处境尴尬,就是因为不想叫人认出身分,这才需要遮颜行动。
赵天雷的心中,此时也已知道这个青衣人的来历,就是他的情敌冷月,他虽然为其所救,却没有半分欢喜感激的心情,只因赵天雷瞧见了冰心那看望向冷月的眼神中,脉脉含情,叫他心头一痛,胸口一阵揪紧。
至于此时,正待于远方发号施令的“风云楼”江风毅,本来见着两位逆徒处境凶险,已然离死不远,还正狂喜万分,准备大笑欢庆,哪知一个短时之间,情势瞬变,突然冒出了一个身手高强的青衣人,居然有能力一把提走“天外双煞”,并同时抵挡掉众多敌人的攻击。
江风毅霎时变了神色,提音叫道:“风云楼所有成员听令,务必尽全力截下此人,绝对不能容这三贼子给我跑了!”心中更想:“这是哪儿冒出来的顶级高手,居然能有如此惊人的实力?难道。难道会是他?”心中虽有怀疑,却一时无法确定,于是观望着前方青衣人的动静,凝神注目,意欲瞧出些线索端倪。
冷月蒙面现身,目的只在救出天外双煞,所以并无缠斗之心,更无伤人之意,他一路御敌向北,双腿扫劲连连,暗使“浩然乾坤内劲”,挡下所有袭来之拳脚兵器,但往往防御成功后,即适切收力,并不穷攻猛杀,只把心思专注在奔驰北逃之速度上。
冷月神功无匹,又内力惊人,这么带着二人逃窜于群敌猛攻之中,仍是不消多时,就飞驰到了正道包围圈的北面边际处,见得前方正有两只敌营马匹,冷月眼目一亮,顺势将劲一起,提带着“天外双煞”二人,各上一马落坐后,低声吩咐道:“你们快走,我留下来断后。”说罢,即向左右马腹各推一把,送他二人北退而去后,自己却即回过身来,拳脚并起,展开“天地无极神功”的惊人威力,对付面前接踵而至的正道追兵,把所有想要追赶“天外双煞”二人而去的各派武者,全数都打了回去。
最末,冷月见有五六人攀上马匹,似欲乘骑追去,他随即出手拦截,将师传“飞梭云”身法连起,起伏纵横,穿梭于敌人所鞭策的群马间,连续飞跃到了五人的坐骑上,抢先出手,双臂翻出掌劲,逐一将这五人给打落马下。
待到第六名敌人时,冷月的身法依旧矫捷,仍然一个翻跃,跳到了对方的马背上,挥出一招“天荆地棘”,再欲击下敌人。
却没想到,这第六名驾马者的武功,显然在前五人之上,他面对冷月的强拳来攻,虽然颇有诧异,却似乎并不骇惧,亦将掌面一送,劈出一股浩然气劲,正面冲撞上冷月的“天地无极神功。”
冷月的内力,自然胜之数倍,但一来冷月不愿伤人,出手极有分寸,本有保留过半实力,二来这名对手也确非等闲,虽然瞧来不过二十初头年纪,一股内劲却是精纯浑厚,居然不逊于“风云楼”的五位将军,于是两人两力,相拼之下,虽然仍是冷月明显见长,但对手这名年轻武者,在被冷月稍为震退以后,居然仅于马背上晃了晃身,就即稳住,依旧跨坐于原乘处,而没有被狼狈打下马匹。
冷月见得对手反应,倒也讶异,没想到这个看似年轻的无名对手,居然内劲颇强,丝毫不输于江风毅的手下大将,尤其他出手间的一股劲道特性,又莫名与自己的“浩然乾坤功”有些相似。
基于一股疑惑与好奇心,冷月又再出手,与这青年对了二掌,仍然保有几分留手,目的是在测出对手功夫的底细,那名青年武者也不示弱,同样回应了二记掌风,精纯犀利,颇有威劲,虽然究是逊于冷月一筹,却也极具有杀伤力,以其如此年纪,实可说是极希罕了。
冷月与这青年对招三回,忽有所领,目观对手样貌年纪,约莫二十初头,五官端正俊朗,也与自己欲寻之人特征十分相符,于是心头为之一凛,脱口惊呼道:“浩然乾坤劲?你是。你是吴秋砚?吴成忌掌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