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救我呀!我不要被卖去青楼!爹!”
咆哮哭声从那民宅呼出,这一声,纠痛了虞灵虹的心。
她快步上前观看,从路人那儿听到,原来屋宅里住的是一对父女,那父亲嗜赌成性,不慎着了坑,只好跑去钱庄借钱而欠下大笔债务,如今钱庄讨债不成,欲将其女押至青楼卖身还债。
虞灵虹无法忍受这种“拆散亲人”之事发生,举剑欲去打跑这些债主,可她才要起步,一温暖手掌却拉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则压着她将拔剑的手腕,那施力者于她耳边轻喃:“此事与妳无关,妳凑什么热闹?”
抬眸一望,对上那双灵眸,又是他!
虞灵虹终是不悦,怒道:“我做什么又与你何干?放开!”
那公子不以为然道:“妳搞清楚,是那做父亲的爱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当初敢赌敢借,就该清楚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倘如妳去打跑那帮人,那对借他钱的人又公平么?”
“我。”虞灵虹愣怔半晌,心想他说的不无道理,便径自从怀中拿出荷包,将仅剩的几十文钱倒出,道:“我替他还。”
那公子不屑道:“他一共积欠五百两银,妳这几十文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磅!”
“饶、饶命啊!”
“爹!不要呀!”
两人对话同时,屋宅内又传出激烈惨叫,尤其那一声“爹”是含泪而喊,彻底刺入虞灵虹的心扉,她握紧拳头,心痛得无法言喻,莫可奈何下,她转身面向那公子,轻语道:“你救救她,行么?”
那公子睁大双眸,百思不得其解,奇道:“妳自个儿碰上危难时是怎么也不愿求人,为何妳会为这家人低声下气?她是妳亲戚?”
虞灵虹水眸蕴愁,摇头道:“骨肉分散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我求你,你若有银子就先救她。这笔帐,我来日还你。”
“我若不愿呢?”那公子双手交叉置于胸前道。
虞灵虹惆怅得紧,抚剑道:“只好对不住债主,日后我再多补些利息,一并替他们还清。”
那公子简直不敢置信,激语道:“既不是妳亲戚,妳还替他们顶下债务?妳发什么神经啊!”
虞灵虹低颜道:“我若出事,便是世上少一人而已;可那姑娘出事。有她爹会为她记挂一生,两地相思。何其残酷?”
瞧见那倔强神情居然透出一丝凄婉,那公子煞是呆滞,他嘴巴微张,此刻,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磅!”又是一阵脆裂声!
“你不帮?”此事迫在眉睫,虞灵虹心急一呼,不再等那公子思虑,迈步上前欲破门救人。
“等等!算我怕了妳,妳在这儿等着!”那公子用力拉住虞灵虹,接着上前一脚踹破屋门,只见屋内家具已是毁得毁、散得散。满目疮痍、残破不堪。
那父亲被人殴打得面目全非、血吐一地,怕是全身骨头已散了大半;而那姑娘被强行綑绑,一张俏颜哭得纠结,我见犹怜。
那公子瞧他们一眼,神眸倒没半点同情,只随手丢出一张银票,道:“这银票正好值五百两,把人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讨债群众与那对父女均是诧异,其中一人拾起银票一瞧,发现此票确实价值五百两银,有了银子,讨债人倒也干脆,道:“算你们运气好,有人肯出钱英雄救美,诺,这借据送你啦,咱们走!”
“啪!啪!啪!”此行善之举瞬是博得满堂喝采。
那公子却不显愉悦,只往虞灵虹方向看去,谁知灵虹的目光根本没在他身上,反是面透同情,专注于那对父女的伤势。
对此,那公子莫名觉得怏怏,嘴里发出“呿”一声,无奈地替那姑娘松绑,后从怀中拿出一锭银两给她,道:“拿去给妳爹看大夫,顺便整理一下环境。”
“恩公。谢谢。谢谢您。”那姑娘感激涕泗,双膝直直落地,朝那公子又叩又拜,那公子甚是不满,道:“我还没死,拜什么拜?起来!”
闻言,人人都误认他大器,行善事却不居功,纷纷朝他投以赞美之语,许久,人潮才缓缓散去;此时,虞灵虹抬眸和他相视一眼,和他点了个头表达感激。
见状,那公子才扬起笑容,正要上前应话,谁知屋内那姑娘忽尔拉住他,并细步走至他面前,有礼道:“恩公,请留步。”
那姑娘方值二八年华,样貌娇艳如花,虽比不上虞灵虹貌美,却比灵虹更具女子独有的迷人风情,她扭捏着婀娜身段,俏颜透出红晕,娇声嗲语道:“今日若没恩公相助,我和爹爹肯定完了,请您务必留下来,让我和爹爹煮一桌子菜答谢您。”
“不必!”那公子面透无奈,偏偏他最怕的,就是碰到这种缠人的姑娘。
虞灵虹静静看着二人互动,煞觉大奇,心想同样由他所救,他却对那姑娘特别厌恶?
那么,倘能知道他为何讨厌那姑娘,或许就能如法炮制,好摆脱这家伙的纠缠!
只见那姑娘伸手轻牵公子的手,害臊道:“今日您救了我,我便是您的人了,以后就是做您的妾我都心甘情愿,请恩公让我随您去天涯海角,一路相依相伴,伺候恩公一辈子。”
这姑娘胆大如天,才认识没会儿就要以身相许,更惹得那公子恼怒,他用力挣脱姑娘的手,道:“住口,妳很恶心。”
“什、什么?”人家好说歹说是个青春少女,就算称不上倾城绝色,但在此城也算数得出口的美人儿了,如今让那公子一口轻视,她自尊心受损,颤着双唇说不出话,待那公子踏出屋门,那姑娘更是用力“磅”一声将门关上!
那公子不以为意,只缓步走回虞灵虹身前,狡狯笑道:“这回我真帮了姑娘一个大忙,姑娘打算怎么回报我?”当然,他并非要她回报,只好奇她会用何等方式应对。
为摆脱此人纠缠,虞灵虹定下决心,尽可能模仿那姑娘的神情和举止,先是挤眉弄眼、再是扭动身躯,以她这十四岁的思想,这已是竭尽全力的“妩媚”了。
唯看在那公子眼里,她丝毫没有半点风姿绰约,反像只歪掉的木头、跛脚的蠢鸭,差些让那公子“噗哧”出声;那公子倒也聪慧,岂会不知虞灵虹心里打什么算盘?决定先不拆穿,继续看她“卖力演出。”
虞灵虹别扭得紧,来来回回抿嘴不下十次,终于克胜心魔,伸手轻覆那公子的手,道:“恩。恩。”
那公子憋着笑意,正经道:“想解手就回客栈。”
“你。!”虞灵虹不悦一嗔。
“怎么?”那公子一脸玩味地瞧着她。
虞灵虹甚是无奈,不停说服自己坚持下去,只要她故作缠人,那公子就会觉得她恶心,不再纠缠于她!
她深呼吸一大口气,才又续道:“恩人。您救了我。我便是。便是。总之,天涯海角。角。”
“都随我去?”那公子轻语。
“对。”虞灵虹松了口气,回答“对”比说那些难为情的话轻松百倍。
“与我相依相伴,一辈子伺候我,永不分离?”那公子再道一句。
虞灵虹心里开心,他把她要说的话都说完了,那她就只须再回答一个字:“对。”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公子再道一次。
虞灵虹透出笑颜,不疑有他,唯那“对”字才方发完,公子忽地越前一步,一手回牵住那白皙素手,另一手更踰矩地揽住那如柳般的纤腰,将她硬生拉到怀前,道:“好啊!咱们就来试试看。”
“无耻之徒!你做什么!放开我!”剎那间,虞灵虹吓得花容失色,猛地扭动挣扎,这才发现,她竟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公子方才才仗义救人,没人相信他是恶徒,因此,就算灵虹大声呼喊,旁人也无多作置喙,看了一眼便罢。
那公子发出诡谲笑意,先是松开她的手,却又没放开她的腰,后伸手摸上她的乌发,再顺着发丝抚至她的耳朵,最后朝她轻嗅一口,道:“是妳诱惑我、恳求我,我不过是顺了姑娘的意,怎么变成我无耻了?姑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很抱歉,妳!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