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被人调戏,虞灵虹深觉屈辱,无奈单凭她的力气实难将他挣脱,只好气恨道出一句:“你敢胡来,我即刻自尽!”
那公子却丝毫没受她威胁,笑道:“妳生是我的人,死亦是我的鬼,妳若去了,我便天天夜夜惦念着妳,让妳无法安心投胎,呵,这样姑娘还想死么?”
“你。无赖!”以前见过不少登徒子,却没个如他一般死缠烂打,甚至对她如此放肆!
虞灵虹到底是个小姑娘,剎那间,惧怕使得泪水不受控制,流转于眼眶中。
她倒抽一口气,猛地咬住下唇,深怕眼泪就此滴下。无论如何,她都不要让人见到脆弱的一面!
看她倔强地含泪咬唇,那公子蓦然一颤,稍稍放松手的力量,锁眉道:“我就和妳说笑,妳何必哭?”语气中,不自觉带有一丝心疼。
“啪!”此刻,一声脆响倏地大发。
只见那俊容上多出一道五爪红印,他面透呆滞、嘴巴微张,估计是此生首次让人甩耳光。
“别让我再看到你!”虞灵虹踉跄地推开那公子,方脱身即往城外狂奔。
而留在原地的那人,以那双深邃眼眸默然盯着那脆弱身影,直至虞灵虹完全消失于眼前,他才伸手轻抚面颊,淡淡发出呢叹,声音沉重到如能让人心碎。
“哗啦!”
虞灵虹一路仓皇地奔到郊外,心头暗恨自己连个登徒子都没法解决,那凭她这般弱者,又有何资格谈报仇?
“飒”一声,她奋力拔剑朝身旁大树猛砍,同时,滂沱大雨落下,绿叶红花随着大雨飘零飞舞,彷彿正为她的悲愤哀鸣。
“呼!哈!”
她就这样在雨中挥剑好一段时间,直到力气用尽坐瘫在地,衣裳浸湿冻得她虚弱难受,没多久,她整个人不停颤着身子蜷缩在一团,渐渐地。视线愈发模糊、头疼欲裂。
迷茫中,似乎瞥见一道人影朝她走近,那一刻,她轻发微笑,道:“爹、娘、舅舅。是你们么?”
“妳还好么?”原来此影并非幻想,而是那公子随着脚印追了上来。
见虞灵虹虚弱地叫唤亲人,那公子不禁对她生了怜悯,先是给她打上纸扇,并从怀中拿出布帕,轻轻拭去那面容上含泪的雨滴。
此刻,虞灵虹的神识已是恍惚,她就像无家可归的孩童终于找到爹娘般,伸手握住那只温暖的手掌,渴求道:“不要。再留我一个人。”
“滴答。答答。”
大雨停下,只剩细微雨末还滴落在屋顶间。
不知睡去多久,虞灵虹方甦醒,即睁开眼眸弹起身,戒备地望向四周。
“哼!妳总算醒啦!”一位妙龄姑娘不悦地走上前,正是前些时间差点被卖入青楼的姑娘;原来那公子看灵虹身子虚弱,就把她带回城镇安养,唯“男女授受不亲”,他仅好托付那姑娘替灵虹换一套新衣裳,自己则去药铺给她抓药补身。
那姑娘没好气道:“喂!妳和恩公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这么要紧妳?”
“”虞灵虹低眸,又非她自愿与那无赖有纠葛。
虞灵虹不发一语,欲趁此机离那无赖远远的,可才要起步,却想起还欠他“五百两”之事,霎时伫了足,道:“姑娘,这附近有在召人作工的么?”
那姑娘不悦道:“妳问这做啥?”
虞灵虹道:“我欠人钱。”
“哼,原来是个穷姑娘?我瞧妳没什么本事,这样吧,姐姐我听闻琼碧楼正缺打扫工,妳大可去试试!”
“琼碧楼。”虞灵虹蹙眉寻思,道:“听来象是青楼之名?”
那姑娘不以为意,掏掏耳根子道:“是青楼不错。但妳别卖身,就去打打扫、铺铺床不就得了?反正妳不是在地人,就算去里头作工个把月,也不怕打坏名声,拿到工钱就拍拍屁股走人呗!”
虞灵虹心想有理,拱手道:“多谢。”
那姑娘摆摆手,示意她快去吧,同时面透狡诈神情,心想:“就算是作工,但凭妳的姿色肯定会被里头的嬷嬷找机会抓去卖了!哼,被卖了最好,谁让妳和我抢恩公!”
虞灵虹来至那花浓柳绿的琼碧楼,她杏眼张望四周,映入眼帘的全是裸露、酗酒等淫靡之景,她尴尬一阵,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好将目光瞥去角落。
青楼里的老鸨见个姑娘误入狼地,紧上前搭话道:“小姑娘,咱们这儿不招呼女客人,妳快快离开,别妨碍咱们作生意!”
虞灵虹细语道:“听说此处缺人,我是来找工的。”
“啊?”老鸨霎时张大嘴巴,上下打量虞灵虹的相貌和身材,心悦道:“老天要下红雨不成,竟平白送了个美人胚子来这儿?嘿,这年纪是小了些,但只要好好调教,有朝一日,定能成咱们这儿的红牌!”
除了老鸨那双眼睛,一旁醉生梦死的嫖客也纷纷朝她望来,一个个都透出淫秽、猥亵之神状,不是摩拳擦掌,便是舔着舌头,彷彿恨不得立刻将这小姑娘吃下肚。
同时被多双眼睛盯着,虞灵虹更觉浑身不自在,道:“我来找打扫工,并非。”
“打扫工!”此话才出,老鸨和嫖客们尽显痴愣,让这如西施般的佳丽作打扫工简直是暴殄天物!
一名嫖客心有不甘,摇晃走到老鸨耳边,悄悄地递给老鸨一瓶白罐子,细声道:“兰姨,我这儿有瓶迷魂药,妳先假意答应她,到时在她的茶水里下药,嘿嘿,要是成功送来我房间,该兰姨得的绝不会少。”
“这。”这嫖客出手向来大方,他的提议不免让兰姨动心,可她亦担忧逼良为娼会招来麻烦,故而有些踌躇不定。
那嫖客持续怂恿,道:“别怕。这丫头会来青楼找打扫工,肯定没见过啥世面;待会儿妳拿张空白处多点的契纸给她签,等她签完,再悄悄补上卖身字样,到时她就是报官申冤,嘿嘿,白纸黑字。她也赖不得的!”
“嗯。就依大爷的意思。”兰姨见钱眼开,和嫖客相视而发奸笑,后差人拿了张契约纸给灵虹,道:“姑娘,兰姨答应用妳啦,来,妳赶紧签下合同,待会儿就能上工!”
虞灵虹接过合同细看,上头确无写到“卖身”二字,且一个月工资系为“一百两银”,她对这优渥待遇十分满意,即向兰姨借了笔砚,打算在上头画押。
只要尽早赚够银子,就能和那公子划清界线,从此不相往来!
“不准签!”
然而,那“虞”字才刚落完,一名俊朗公子已愤愤踏入琼碧楼,想当然尔,正是那名无赖。
他方才抓完药返回民宅时,才知虞灵虹竟被人骗来青楼,煞是怒火难平,直往琼碧楼闯来。
唯虞灵虹对他只有厌恶,眼下他愈是阻止,愈使灵虹加深签字的信念!
没会儿,她再落笔签下“灵”字。
“我说不准签!”那灵字上头的“雨”划尚未书完,那公子已上前捉住虞灵虹的手,令她难以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