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虹甚觉不悦,语重如冰,道:“我签与不签与你何干?放开!”
“唉哟,这位公子!”兰姨担忧到手的肥羊就这般飞去,旋即扭腰含娇地挥动手中袖帕,道:“虞姑娘只是来咱们这儿作打扫工,您反对个啥劲呀?来来来,看公子喜欢怎样的姑娘,兰姨赶紧叫来伺候您,您就别管这事儿了。”
“就是、就是。臭小子,没你的事快滚呗!”嫖客们亦七嘴八舌的囔囔附和。
“打扫工?”那公子眦目瞪向那罐藏于兰姨袖中、却快要落出的迷魂药,他上前抢过并示于众人眼前,斥道:“这是何物!”
“哎。这是。”兰姨煞是尴尬,咬唇难语。
那公子把瓶罐塞到虞灵虹手中,道:“妳以为在这儿打扫,这些淫虫会白白放过妳?未免太天真了!”
虞灵虹存疑地打开瓶塞,倒出里头细末观看,发觉此物竟具迷药效果,她登时一怔,道:“你们竟然。”说罢,气恨地将手中迷药扔洒一地,转身欲离。
“站住!”兰姨深怕虞灵虹前去报官,“啪啪”拍了两下手,这一拍,旁侧蓦地冒出五、六个身材魁梧的龟公,手中皆持长棍,欲挡住二人去路。
兰姨挺胸下令道:“把他们给我拿下!”
虞灵虹双眸如鹰,举剑欲敌,可这时,那公子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不必和他们浪费时间,跟我走!”
“喂!”虞灵虹还没得及反应,已被那公子一举横抱而起,尤其那公子轻功了得、步伐如豹,没会儿,竟已迅捷地掠过莽汉之棒袭,顺利逃至郊外。
“你!”虞灵虹自然又挣扎失败,已是气得双颊发红。
唯才要开口喝斥,那公子却已将她缓缓放下,并道:“等等,在妳斥责我前,可否先容我说一句?”
虞灵虹戒慎地举剑盯着他,这时,却见那公子神态诚恳,稍稍鞠躬,道:“上回的事。我很抱歉。”
“你这是。”见状,虞灵虹惊讶一阵,缓缓放下手中剑。
那公子抿嘴道:“当时我是和妳逗着玩,没真想轻薄妳,希望妳别放在心上,原谅我一回,好吗?”
虞灵虹霎时打愣,似要启唇却又难语。
瞧她一语不发,那公子有些无所适从,再道:“妳不肯原谅我?”
虞灵虹正视那公子的眼眸,发现那如点漆般的双眼毫无半丝闪烁,瞧得出他是真心悔过,加上方才若非他出面制止,只怕自己已中了那老鸨的奸计;对此,灵虹终是心软,叹道:“罢了。”
“呵呵。”得到谅解,那公子欢喜笑出声,笑容犹如春风袭面,很是好看。
过了会儿,他续道:“对了,听说妳是为了还钱才去青楼找工作?妳欠谁钱?”
虞灵虹道:“你,五百两。”
那公子寻思道:“原是那五百两,嗯。当是向妳赔罪,不必还。”
虞灵虹严正地摇头,道:“一笔归一笔,我答应原谅你在先,又怎能再收这笔银子作为赔礼?且这数目不小。我定会想法子还你。”
闻言,那公子对她这恩怨分明的性子更添好感,唯此刻,他却故作嬉笑,道:“那不简单,姑娘让我再调戏一回,不就抵销了?”
“你。!”虞灵虹怒嗔一声。
“别别别,我就和妳说笑,妳可别再气恼我一回,我吃不消!”看虞灵虹差些又亮出剑锋,那公子急摇手,并摆回正经神貌,道:“言归正传,我瞧姑娘身怀佩剑,该是名武林中人,而我恰好打算四处旅行。这样吧,我聘姑娘作我的护卫,当一日抵十两,五十日过后,这笔帐就算还清啦,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护卫?”虞灵虹水眸一亮,奇道:“你。不会武功?”
那公子点头道:“就会一些轻功和点穴的皮毛,妳那种舞刀弄枪的拳脚功夫我可使不来。如何?这份差事妳接不接?”
反正她目前也没个目标,随公子四处游走倒也无妨,可她仍有顾虑,低颜道:“我的武功不高,怕是派不上用场。”
那公子笑道:“没关系,我又不会四处招惹麻烦,找护卫不过是求心安罢了,如何,妳答应么?”
“好。”寻思片刻,虞灵虹终于点头。
那公子欢喜道:“对了,方才只瞧见姑娘姓虞,不知姑娘名讳为何?”
虞灵虹轻应:“虞灵虹。灵气的灵、彩虹的虹。你呢?”
那公子迟疑半晌,笑道:“就像之前一样,唤我无赖吧。”
虞灵虹小眉微蹙,道:“你是我的雇主,不能如此无礼。”
那公子却是一派轻松,微笑道:“那不简单,妳当我本姓吴,单名赖字,吴赖既是我的名字,妳自然可以放心唤了。”
“这。”虞灵虹只觉怎可能有爹娘给孩子取这种名字?
吴赖摆手道:“行啦,我自个儿都不介意,妳还介意什么呀?咱们既然决定好就即刻启程吧,五十天的日子说多也不算多,我可不想弄个称呼就耗费一整日呢!”
就这样,一男一女定下契约成了伙伴,一同踏上旅途;吴赖外貌看去约莫弱冠之年,却似乎见多识广,每每出口都能与虞灵虹契合,不知不觉中,灵虹甚至会主动与他谈话。
而除了那回“当街调戏”后,他亦没再做出踰矩行为,对灵虹颇是尊重,唯起初几日,当要入住客栈,或者吃着满桌佳肴时,虞灵虹总是摇头不愿接受,毕竟她身为护卫,实不欲再受吴赖多给的恩泽。
不过她虽恩怨分明,世面却见得不够多,吴赖随便一句“作护卫的不吃饱、睡饱,要如何保护他?”就足以让她信服,渐渐地,也就习惯和他同桌用膳、与他共住客栈。
由于吴赖懂得观她神色,她只要稍微脚痠或犯头疼,吴赖都能即时察觉,给予她呵护照顾,人非草木,日复一日,灵虹自知他是真心对她好,嘴巴虽没明说,却渐渐地把他当成家人般依赖,珍惜和他共处的时光。
那日,日正当中,艷阳高照,洒得满地金辉。
吴、虞二人方好途经一林,唯此刻明明天朗气清,那林里的大树却被阵阵黑阴戾气缠绕,莫名诡谲邪魅。
吴赖锁眉道:“咱们绕开,此地有不寻常之妖气。”
“妖气?”虞灵虹一怔,道:“不好,我得进去一趟!”
“为何?”吴赖不解。
“丛林里,有一小村名为“青丝村”,那里的村长是舅舅生前的好友,和我也有过几面之缘。”虞灵虹边说着,边缓缓走近一棵已被阴气侵蚀到残破不堪的树木,她伸手抚触那枝干,触感甚是潮溼软烂,烂泥都渗入她的指缝,这等惨况,连虫子都不愿在上头伫足。
然而,这林子从前并无此等暗晦之气,应是这两年有妖气作祟才致灰蒙一片,她忧愁地望着那深不见底的丛林,心想万一里头的村民并未迁离。
看她玉颜带愁,吴赖轻叹口气,道:“咱们入林吧。”
“你。?”虞灵虹惊讶一呼。
吴赖叹笑道:“妳既认识村长,若不让妳进去一探,妳肯定无法安心离开,对吗?”
“嗯。谢谢。”虞灵虹原是讶异,讶异过后却透出莞尔,她很庆幸有生之年得以结识这么一位能够读懂她心意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