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荷枫情绪激动,止不住泪涕纵流。
苏妤臻对夫君的思念亦不亚于他,却因自卑而撇开视线。
见状,铁荷枫心急难耐,才要开口问话,“呜啊!”这时,铁获承又发出一声哀吼,只怕再不出手相救,这准新郎倌只能去和阎王成亲了!
“妤臻,我去去就回,妳一定要等我!”话毕,铁荷枫举棍跃前,及时擒住铁眺之棍,一“拧”、一“转”,再向上一抛,顺利拉开父亲和铁获承的距离。
铁荷枫扶起铁获承,道:“大铁!你没事罢!”
铁获承半睁眼眸,道:“咳咳。放心,大铁皮厚肉多,挺得住!”
铁荷枫轻拍他的肩膀,道:“好!快先退到我身后,这儿由我处理!”
“好你个逆子!三番两次找老子麻烦、拆老子的台!老子今日若不给你教训,你真不知何谓伦常!”铁眺雷霆大怒,有别于在台上百般相让,这回毫不顾念父子情分,直使出铁家棍奥义“千重棍。”
铁荷枫同以“千重棍”抵招,由于铁眺完全没放水,过了半炷香时间,荷枫已趋下风,双手更觉痠软无力,再经铁眺一招“划地地裂”,荷枫被击中小腿部,瞬是脚麻,难以还击。
“荷枫!”苏妤臻心疼万分,却因顾念腹中胎儿,而无法上前与丈夫同生共死。
终究虎毒不食子,明明胜券在握,铁眺却只将棍撞地,发出“澎”一声巨响,道:“待会儿再来教训你!”说罢,将目标放回铁获承身上。
“飒!”
重棍迅捷朝铁获承的头部击落,这时,名曰“破心”之掌忽从侧旁袭来,徒手夺住铁眺之棍!
只见那夺棍之人白发披脸、面貌沧桑,正是飞云山庄副庄主“陆剑湖”!
见上倾尽半生怨恨之人,铁眺更添怒气,道:“老天真待铁某不薄啊,短短一日,竟让铁某遇尽毕生所有仇人!好!既然你送上门来,铁某就一并把你收拾掉!”
“谁收拾谁还不知道!”陆剑湖单拳紧握,从身上逼出十神“崩天”仙力。
“雕虫小技!”铁眺不遑多让,引出黎介木渡给他的魔力来抵御十神清气。
“澎!澎!澎!”
两气相撞,如灭苍穹、毁万世般展开生死搏斗,巨响四起、天地震荡,将这比武场破坏得岩石轻塌、体无完肤。
没多久,何表父女、聂志弘等人也因听到声响赶来此地,何桑赶紧将夫君带回房内调养;见上这等神魔大战,何表望之兴叹,自知无能应战,便发挥一派之长的角色,调度众弟子去疏散宾客,望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时间一长,到底是蕴含十神较久的陆剑湖居于上风,陆剑湖一爪往铁眺的背部剜去,铁眺大睁老眸,却是防不胜防,无从抵御!
“锵!”此刻,出棍替铁眺护身的竟是铁荷枫!
“枫儿。”铁眺含笑点头,欣慰万分。
陆剑湖不愿伤及铁荷枫,甩袍道:“让开!”
父子一体、天性自然,铁荷枫的内心如坐针毡、万分矛盾,他总以为自己怨恨父亲,巴不得他尽速死去,但当面临生死交关,终忍不住出手相助。
他仍挡在铁眺身前,叹道:“不管如何。身为人子,我没法眼睁睁见你杀他。”
“枫儿,这是咱们上一辈的恩怨,本就不该把你卷入其中,你让开吧。”类似的话再发一次,发语者却是一温柔女声。
“婵儿?”铁眺还没得及反应,那老妇已朝他面上洒去一抹银粉,眨眼间,他只觉头昏目眩,双眸一闭便失去意识。
望着倒地的父亲,铁荷枫痴呆难语,那老妇微笑道:“别担心,他只是暂时睡去,过会儿就会醒来。”
铁荷枫将目光放回老妇身上,支吾道:“您。是娘吗?”
得与亲儿重逢,苗树婵同样喜极而泣,道:“嗯,我是娘。枫儿,为娘想你想得好苦啊!”
“娘。”铁荷枫倒抽一口气,未再多思,旋即双膝落地,握拳道:“孩儿不孝!从未尽过为人子的义务,还让娘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还好。还好您。”
“傻孩儿,快快起身!”苗树婵上前搀起铁荷枫,伸手整理儿子的衣领和服装、轻拍那健朗的体魄,道:“瞧我的枫儿如此成器,为娘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你?”
骨肉再会本是愉悦,苗树婵娓娓道出铁获承救他们的经过;而传信给陆剑湖来此的自然也是她了,至于为何到现在才与他们联系。
只叹苏妤臻虽逃过一死,却不慎遭火毁容,苗树婵顾虑她的心情,答应她暂时隐瞒。直至这回若风谷比武招亲,为不想师姐蒙受屈辱,妤臻才同意让苗树婵和众人连络。
说罢,苗树婵轻拍铁荷枫的手,道:“枫儿,你老实回答娘,你。恨你爹么?”
铁荷枫沉默半晌,闭眸道:“他亲手杀了绣儿,又差些害死妤臻。说不恨。实在虚情。”
“那你何不让他被陆大哥打死便是?”
铁荷枫低容道:“我心里清楚,倘若他从没伤害绣儿和妤臻,其实他待我是极好的,为了我,他甚至能放下追求一生的名声,甘愿在台上服输。”
“那你可知铁眺为何如此爱好虚名?”
铁荷枫悲道:“古语云晴空朗月,何天不可翱翔?而飞蛾独投夜烛;清泉绿卉,何物不可饮啄?而鸱鴞偏嗜腐鼠。在这混沌的人世中沉浮,能不为飞蛾、鸱鴞的又有几人?他。不过是其一而已。”
“你说得不错。其实你爹本性不坏,但终究被这世态炎凉逼得偏激。”苗树婵踱步道:“实不相瞒,铁眺原来并非铁家棍传人,他只是你爷爷铁牧雄和名丫鬟私通生下的孩子。”
铁荷枫吃惊道:“他是私。那为何能继承铁家棍?”
苗树婵轻叹道:“为娘老实和你说罢,你那爷爷荒淫好色,有一日,见邻家大宅的丫鬟生得美丽,便用甜言蜜语诱骗那丫鬟献身,事后。你爷爷压根儿不认帐,他的三位夫人还联合出手教训那丫鬟。无奈孽缘就是如此,那夜过后,那丫鬟就怀上了铁眺。”
“那丫鬟本欲以铁眺逼你爷爷纳她入第四房,谁料你爷爷假意接纳他们母子,事后却安排个杀手直接把她除去了,原因无它,便是瞧不起那丫鬟的出身而已。”说至此处,苗树婵不禁唏嘘。
沉寂半晌,再道:“铁眺虽能认祖归宗,自幼却受尽三位夫人冷嘲热讽,以及众多兄弟姊妹对他百般欺凌。不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三位夫人的子嗣没半个人能学好棍术,唯独你爹忍辱负重、精益求精,完全掌握到铁家棍的精髓,武艺甚至超越你爷爷!”
铁荷枫问道:“因此,爷爷便把衣钵传给爹了?”
苗树婵摇头道:“铁眺年满弱冠时,从家中窃取一笔银子上京赶考,为娘也是在那时认识他,想他有理想、抱负,便在旁支持他,让他一举考上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