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儿,你我师徒缘尽,日后,何某不会干涉妳要拜谁为师,如果那严先生懂得医术,妳即可和他学习,不必多虑。”
“多谢师父,您的大恩大德,徒儿一生不忘。”苏妤臻面上透出笑靥。
确定师妹将会离开,何桑虽是不舍,但得知师妹有个好去处,也终于让这位骄横大小姐释怀,道:“对了,爹,可有法子能恢复铁荷枫的武功?”
何表伸手抚了抚铁荷枫的脉象,只觉得有股强气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时而于血液中颤动,犹如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
尤其经历十神一弄,更让他的脉象紊乱如麻,许久,何表微摇头道:“铁公子封脉多年,这回不死已是万幸。兴许世上还有法子,但何某医术不至如此,实在爱莫能助,还请公子见谅。”
铁荷枫早让苏妤臻加入一事乐不可支,此时就是没法恢复武功,也难掩喜悦之情,直喊道:“无妨!无妨!”
苏妤臻破涕为笑,道:“各位,铁公子,还请日后多多指教。小妹武功不高,没法帮你们太多,如果有医术上的问题,随时和我开口,我义不容辞!”
聂志弘呵笑道:“那便先谢过苏姑娘了!”
何桑撒娇道:“爹,今晚女儿能不能帮师妹办个送别宴?突然要和师妹分开,女儿真的很不舍啊。”
“妳啊。”何表轻叹口气,允道:“好吧,今晚练武场便让妳随意使用,但别过度喧哗,以免吵到其它弟子。”
“是!谢谢爹爹!”
当夜,若风门比武场上,众人举杯共膳,杨锦宣、苏妤臻及何桑三人与门中来送行之弟子相谈甚欢。
聂志弘瞧了四周,见虞灵虹独自坐于角落,手覆握着那把袖里剑,一张姣好面容却是愁眉深锁,心事重重,他看得十分心疼。
才想上前关怀,但走了几步,理智便将他制止,聂志弘暗地摇头,苦笑一阵,将目光转至赵晓芝身上,走向她道:“晓芝,怎么在这儿闷着,不去和大家乐乐?”
赵晓芝咬牙道:“聂大哥,我。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哦?是铁兄欲问妳之事?”
“对。”
聂志弘坦然一笑,道:“妳不是若风门弟子,对吧?”
“你。你知道了?”赵晓芝猛地弹起身子,不敢置信地瞧着眼前男子。
聂志弘微笑道:“妳要是若风门弟子,方才掌门怎么完全不责怪妳?”
赵晓芝低颜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
“妳不用解释。”聂志弘伸手轻拍赵晓芝的双肩,仰颜道:“其实在天山前辈附身于苏姑娘时,我真的好怕妳也被牵连进去,一直暗地祈求妳别承认自己是若风门弟子,好险。妳本来便不是。”
闻言,赵晓芝双眸泛泪,道:“你难道都不生我气么?”
“妳一定有苦衷,我猜。是不是和妳兄长失踪有关?”
“嗯。”
“那妳愿意说么?只要妳想说,我一定会听的。”
“聂大哥。”看着他诚恳的神情,赵晓芝忍不住潸然泪下。
看眼前姑娘泣不成声,聂志弘没想逼她,只是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以行动代替言语,让她知道,自己是值得她依靠一生的男人。
许久,赵晓芝稍微缓下情绪,轻声道:“那时,我听说你一日破了冰鹰寨,赫赫有名的飞云山庄也注意到你。我才想,如果能接近你们,就能藉你们的力量打探哥哥的消息。”
“原是这样。”聂志弘叹道:“妳真傻,妳思兄心切,不管是我或杨兄,甚至陈姑娘,只要咱们知道了,一定会乐意帮妳。”
“嗯。起初,我害怕你们拒绝我,所以才假扮是若风门的弟子,想说待你们信任我后再提起,就比较有机会成事。呵呵。大概是在江湖上走闯久了,自然会对陌生人产生戒心,其实。其实你们大家都是好人,是我小人之心了。”
“待会儿,我会和大家说明白,明日,咱们就回凤阳城找陈姐姐,我想和她当面道个歉。”
聂志弘微笑道:“好,我陪妳一同向陈姑娘道歉。”
赵晓芝心生感动:“聂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聂志弘笑道:“妳我都决定要共度一生了,我不对妳好,那该对谁好?”
瞧聂志弘笑得灿烂,如和煦阳光照耀着她那微小的心灵,赵晓芝又是感动又是自责,她暗下容颜,心道:“为了大哥,我只能继续瞒你了,对不起。聂大哥。”
瞧未婚妻神色仍充满歉疚,聂志弘没察觉异状,只含笑道:“好了,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妳瞧,那边有弟子在弹琴呢,咱们凑近些听!”
“好。”
“凤求凰?”听得曲调,虞灵虹回神,缓步走至众人所在之地。
一位绿袍女弟子边弹奏边唱曲,唱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那女弟子面色苍白尽无血丝,然她那深绿袍着身,气质超然如青竹耸立。
曲中之意,如一支长箭正中聂志弘心上,心道:“有一美人,见之不忘。那便是我对。唉,现在还想这些做什么?”
聂志弘问道:“何姑娘,这位姑娘是?”
何桑笑道:“喔,她叫琴米青。是我派新进弟子。”
苏妤臻续道:“师妹真的很厉害,才入门几天就通过正式弟子的试验,她和我一样选择习医,只需要一天就能看通一本医书,有这样的天份,再过阵子,想必就能超越我呢。”
琴米青悠然道:“师姐谬赞了。”
赵晓芝问道:“这曲子很好听,但凤求凰是男子追求女子的曲,琴姐姐怎么会想弹这首歌呢?”
何桑笑道:“是我代铁公子点给师妹的呀,我瞧他人不错,师姐希望下回看到你们,身边就多带了个胖娃娃啦!”
“师姐。”苏妤臻害臊低头。
众人欢哄一笑,聂志弘问道:“是了,何以不见铁兄?”
杨锦宣笑道:“估计是去向门中弟子打听苏姑娘的平日喜好,以后,好多讨苏姑娘欢心吧!哈哈,苏姑娘,铁兄对妳可真是情深意重呀!”
“杨公子。”接连让师姐与杨锦宣嘲弄,苏妤臻羞得抬不起头。
何桑喜道:“好啦,师妹面子薄,师姐就不逗妳了。琴师妹,今夜大家开心,妳想想,有没有什么曲子适合今晚的?”
琴米青寻思片刻,道:“春江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赵晓芝与聂志弘同时喊出,想起在瑶碧道所得之曲谱,晓芝直道:“姐姐也会弹这首曲子么?”
“嗯。”
赵晓芝将曲谱及潮生琴递给琴米青,并将遇狰之事告知苏妤臻等人,听毕,琴米青若有所思,伸手轻翻曲谱,动作细柔深怕伤到这样的难得之物。
片刻后,那绿袍女子将手覆在潮生琴上,轻拨一弦,琴音清朗绕梁,何桑大赞道:“哇!我从没听过这样美丽的音色,果然是奇物!”
琴米青点头,那悠游的神色稍动了会,道:“这琴。”
“有什么问题吗?”聂志弘问道。
琴米青缓缓摇头,接着着手弹琴,纤纤素手,弦弦美音,那曲子经由古琴一弹,悠然长远,抬头望向天空一轮新月,虽不圆满,却展现出一股淡然幽思。
闻曲生忆,听着听,聂志弘不禁怀念起在山上的师父,想着要是师父知道自己已经订亲,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咦?”弹出第一段,虞灵虹即发出一声惊叹,道:“这曲。改过。”
杨锦宣问道:“哦,虞姑娘如何知道?”
虞灵虹道:“过去,我常在市集前听曲,这曲调不太相同。”
杨锦宣点头道:“哦?原来虞姑娘喜欢听。?”
“噌!”
那话尚未说完,绿衣女子神色忽变,素手骤然压弦,曲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