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叶宅,赵晓芝取走合画,和众人道别后,坚持不再多留一宿,转身离去。
聂志弘目送她离开,虽气恼她,但看这娇小背影彻底消失于眼前后,不舍却从心里油然而生。
无论如何,这段时日有赵晓芝相伴,心里其实踏实很多,也得了不少欢笑,这些回忆,难以抹灭,他也不想抹灭。
陈华榛道:“聂公子,你很担心她么?”
聂志弘叹道:“不是担心,只是。唉,也罢,现在她兄长平安无事,她就不必再当坏人,说起来也是好事。”
杨锦宣笑道:“聂小弟,甭摆着张苦瓜脸,你该开心你还是清白身,这样,你就能继续朝你的融化。”
“杨兄!”闻言,聂志弘急喝一声,面透羞红,直挠头道:“虞姑娘、陈姑娘,你们也都听到了,我和晓芝之间是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关系。”
陈华榛猛点头道:“嗯。太好了!”终得洗刷冤屈,华榛忍不住喜极而泣。
看眼前姑娘落泪,聂志弘愣道:“妳这是怎么啦?”
铁荷枫摊手道:“唉,婚约一解,脑袋怎么又成木头了?聂兄,你该好好安慰陈姑娘,这段时间她肯定难受得很!”
聂志弘深觉歉疚,支吾道:“嗯。陈姑娘,对不起。上回是我误会妳了,这段时间,我其实很担心妳。真的!”
“嗯。”陈华榛揉着眼,嘴角却勾起幸福微笑。
看她仍啜泣着,聂志弘续道:“我答应妳,以后都不会再对妳凶了!我保证!”
“呜。不怪。不怪你。”听得这句承诺,陈华榛更是感动地哭成泪人儿。
聂志弘狐疑难解,以为陈华榛还在生气,面透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铁荷枫轻撞聂志弘,小声道:“木头,抱抱她啊。”
“啊?抱。抱她?”聂志弘面透别扭,心道铁荷枫并不知他对虞灵虹的心意,反错点了鸳鸯谱。
志弘求救似地看向杨锦宣,锦宣挠鼻道:“就当是安慰她吧,这件事确实委屈陈姑娘啦!”
“喔!”聂志弘点头,伸手将陈华榛揽入怀里,得这温暖胸膛,华榛终是嚎啕大哭,看她如此,志弘于心不忍,心生怜悯,轻抚华榛发丝,柔声道:“没事了。”
许久,陈华榛才冷静下来。
众人向她说明在若风谷发生之事后,除了聂志弘外,折腾整天,各自累得回房入睡。
聂志弘再次走回东篱亭,本是该豁然开朗,心中却让个郁结锁绑。
“世事无常,短短一日我竟然就和晓芝分道扬镳了,其实我也不是怪她。唉,只希望晓芝与兄长重逢后能开心的过日子。”
感慨过后,聂志弘转个念,续道:“仔细想想,就如杨兄说的,以后我能继续喜欢虞姑娘。嗯,我该开心才对!”
“原来聂公子倾慕虞姑娘?”此刻,一温柔女声从后方传出,聂志弘大惊,全身僵直,缓缓转头一看,来人正是那气质绝美的叶夫人。
瞧聂志弘这般呆愣,叶夫人轻笑数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不必害臊。”说着,夫人于亭中坐下,伸手轻抚箜篌丝弦。
聂志弘别扭得很,支吾道:“夜已深,夫人怎么还有雅兴来此弹奏?”
“方才不小心听到你们谈话,便也就睡不着了。”
“啊,打扰到夫人,晚辈真是。”
“公子,请坐吧。”
“嗯。”聂志弘坐于夫人身边,夫人轻拨丝弦,所弹之曲起伏不定,时而绵延,时而壮阔,仿能引人入梦,体会人生酸甜苦辣。
此曲恰恰与志弘此时心情极似,弹罢,志弘拍手赞赏道:“不论是潮生琴还是箜篌,夫人都驾轻就熟,晚辈好生佩服。”
“公子过奖了。方才奴家并非有意偷听你的心里话,只是。你真喜欢那位虞姑娘么?”
“嗯?此话何意?”
“虞姑娘生得漂亮,确实会让人一望入心,但她面色冰冷,言语短促,不知公子是让她的外貌吸引了,还是就喜欢她这种性子?”
忆起那日美人一笑,聂志弘心跳加速,呵笑道:“她很美,美得让我脑子里每时每刻都想到她。起初我也以为自己只是欣赏她的容貌,但相处下来,我才发现她并不如外表这么冷淡,她很重情意,就连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她都。”说到这,志弘轻叹一声。
不舍佳人总为那男子伤怀,更感慨她眼中没有自己。
叶夫人淡然道:“原来如此。”
聂志弘羞道:“啊,不知不觉说得太多,让夫人见笑了,真对不住。今晚这事,夫人可否替我保密?”
“哦?你不想让她知道么?”
“这。以后再说吧。我和她认识不长,而且她还记挂那男子,现下和她说,只怕她会觉得别扭,我不想她为难。”
“呵呵,公子真是体贴,愿有一日,虞姑娘能知晓你的心意,祝你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聂志弘傻笑道:“嘿,那就承夫人吉言了。对了,不知叶先生是个怎样的人?能娶到像夫人这般贤妻,肯定是个英勇大侠吧?”
“”叶夫人神色一沉,见状,聂志弘以为说错话,尴尬道:“这。抱歉,我似乎问多了。”
“无妨。公子既然肯与奴家说心里话,那奴家也不该瞒你,不知公子能否答应奴家,今晚之事,就当是咱们两人的秘密,此生都不说与第三人,包含你的同伴们。甚至你的至亲,行么?”
“没问题,夫人开口,志弘定当遵守承诺。”聂志弘点头笑道。
叶夫人轻拨箜篌弦,每声都如同在诉说她对丈夫的情意,柔情绵延。
寻思许久,才道:“奴家本是大户千金,又是独生女,爹娘对我极是疼爱。幼时,先父收留了位孤儿回府,因他天资聪颖,先父器重他,更将他收为义子。”
“他便是叶先生?”
“嗯。奴家和他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长大后,爹娘也有意将我许给他,让他继承家业。可那日,有个男子来府里求宿几天,爹娘心肠仁义,也答应让他住下。谁知这引狼入室,他竟对我。”
叶夫人倒抽口气,道:“他不只毁我清白,甚至灭我全家,爹、娘,家里上上下下的家丁婢女们全死在他手上,无一幸免。”
“那叶先生呢!”聂志弘瞠眸喝问。
“好在外子那日并不在家,逃过一劫。事后,外子并无嫌弃奴家,我们俩仍结为连理,过着幸福生活。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悲剧却没就此停下。”
聂志弘火冒三丈,喝道:“难道那家伙又做了什么!”
“与外子成亲生子后,奴家以为能就此淡忘过去,可那人却没放过咱们。他找到奴家,以为孩子是他的,便将孩子硬生抢走,让我母子分别,直至今日我还没能见到他。”叶夫人说得淡然,神色却是哀戚。
至此,聂志弘湿红眼眶,直喊道:“让母子骨肉分离,实在太恶毒了!都没他的消息么?”
“咱们知道他的下落,但他武功高强,并非我与外子能敌。外子为夺回孩子,日夜修练武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地,奴家已不知熬过多久了。”
“呵,他是个男娃娃,奴家想。他现在说不定就和公子一样长得俊俏,很得人疼呢。”
看夫人思子心切,聂志弘心怀怜悯,拱手道:“若夫人不嫌弃,可以把志弘当成您的儿子没关系!”
“好孩子,你真是善良。”叶夫人伸手轻抚聂志弘双颊,很是欣慰。
聂志弘握拳道:“夫人如信得过志弘,不如告诉我那贼人的下落!我的武功很高,一定能替你把孩子夺回来!要真不行,我还可请师父出面!”
叶夫人微笑道:“奴家的私事,实在不敢劳烦公子。”
“夫人是不信志弘有这本事么?”
叶夫人一怔,急道:“公子请别误会。你肯陪奴家说话,让奴家有个寄托,奴家已心满意足,怎好让公子替我忧心?”
聂志弘起身道:“那便放心交给我,我定会帮妳报仇!替你把孩子抢回来!这种恶贼,人人得而诛之!”
看他态度坚决,叶夫人莞尔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籍,道:“见你如此有心,这样吧,奴家这儿有本《修罗功》,早前,外子有缘得此秘籍,以为练得奇功后便能报仇。无奈上头文字艰涩,外子终难参透。奴家瞧公子根骨特异,也许有朝一日能习得上头奇功,待公子练成,咱们再谈报仇之事,你瞧如何?”
“待我看看。”聂志弘轻翻书籍,唸道:“他化自在天,于他化中得自在故,摩酰首罗天,他化自在天子魔。唔。呕!”唸上几句,志弘只觉气血攻心,头昏目眩,甚想呕吐。
见状,叶夫人轻拍聂志弘肩膀,道:“公子切莫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