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志弘哪里愿意向程燕音认输?他奋力舞剑欲破旋风结界,陈华榛和范津亦伸手接应,无奈三人距离虽近,却让这结界硬生阻隔于两边,只得以指尖相触。
趁乱,张四喜欲逃离现场,“想走?”程燕音挑眉察觉,轻喊一声,身子如燕回旋,晃悠于张四喜身边“耸”一声造出相同结界。
聂志弘力量不弱勉强能撑着结界侵蚀,但这张四喜剑术尚行,内功却是一蹋糊涂,没多久,“啊!呜!呃!”只见他面容狰狞扭曲,挣扎片刻,便是口吐白沫昏厥在地。
聂志弘急道:“程燕音,妳快替他解开,不然他会死啊!”
“人都死了,解开有屁用?”程燕音斜眼瞪去,嫣然一笑,续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要再不认输,下个死的就是你囉。”
“他死了!”见程燕音杀了人却还发出嬉笑,聂志弘错愕片刻,接着裂眦嚼齿,愤怒油然而生,一时气血冲脑,便是运全身之力于手,“喝!”声呼啸,直朝结界壁上轰上一拳。
“碰!”这击直将旋风结界撞出个大洞,拳力突破结界,更顺之发出一道焰火,焰火及阵风同时反噬程燕音。
“什么?”见此凌厉攻势,程燕音惊讶一呼,心急伸出双臂挡于胸前,肉身正中攻击,“呜啊!”她大吐一口鲜血,面色憔悴难看。
程燕音一手摀心,一手擦去嘴角余血,显然连站着都觉吃力,她不敢置信盯着聂志弘,道:“可恶。你是玄门中人?报上名来!”
聂志弘举剑指向程燕音,斥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聂志弘!枉你们学了身好武艺,不仅不济世救人,还将人命视为儿戏,哼!瞧妳如此,那祭炎、隐十仕。甚至整个飞云山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燕音甚是不满,道:“把你的话收回去!不许把我们与裘夏说为同一种人!”说着,她蹒跚走到张四喜尸边拿起桃燃钟,转身一抛丢向陈华榛,道:“祭炎大人对神器从没兴趣,伪善的是裘夏,以后若再让我听到你说祭炎大人的坏话,我一定杀了你!咳咳。”
语毕,程燕音身负重伤,自知此刻敌不过聂志弘,只好先行离开,“慢着!”志弘呼出一声,紧握双拳道:“如果再让我瞧见你们杀人,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好个狂妄小子。”
此时,一阵脚步声从外头传出,接着一名身材瘦小,外貌斯文,肤色细嫩,似个文弱书生的男子缓步走近众人。
一见程燕音神态虚弱,男子颤动眉宇,面上尽是怜惜,奔上前搀着燕音,燕音看他一眼,语带震惊,道:“阿均?你怎会来此?”
男子名为胡觉均,同程燕音一般也是隐十仕,这么近瞧,觉均才发现燕音嘴边残有鲜血,他伸手替她擦拭,咽下口水,接着便是恶狠地望向聂志弘,个头小的他,声音却浑厚饱满,道:“你竟然伤害燕音,我饶不了你!”才说完,觉均一拳举起,蓄势待发。
“等等!”程燕音急将他拉住,细语道:“此人的剑法有些古怪,你和他对个几招,瞧瞧。是不是与雷大哥有些相似。”
“御雨字五诀?”胡觉均一惊,喊出了剑招名号,这一喊着实吓着聂志弘,他道:“这是师父的自创招式,你。你如何知道?”
“隐十仕:胡觉均,赐教了!”胡觉均未回应聂志弘之语,便已跃步靠近志弘,爪拳并用,相对于程燕音,其招朴实无华,却是拳拳扎实,且他才发一拳,那掌风强劲如山崩猛烈,手掌开合如蛛吐丝,看准时机,再是下腰劈腿,一“玄天幻踢”腾起身子,排山倒海,踢蹬而去,招式之快,逼得志弘难以招架。
发现此人内功远胜于程燕音,聂志弘深觉棘手,何况他才方从结界中逃出,身子很是虚弱,见掌风强劲袭来,只得先以“风诀”柔劲牵制,不时跳起身子躲避脚功,待两人距离一近,志弘改使“石诀”应敌,此式重近攻,专以两面剑刃作盾,不时发出旋月剑气做为致命一击。
胡觉均轻松下腰躲过剑气,再以一个扫堂腿起身向后连跳数步,他轻拍衣袍道:“虽逊于雷大哥,但果真是御雨字五诀不错。小子,你师承何派?”
聂志弘气喘连连,大呼道:“我从骸岩峰下来,师父便是严灵空!如何?怕了吗?”
听言,胡觉均和程燕音对瞧片刻,面容尽是愣怔,觉均寻思一会,沉道:“此事事关重大,咱们先撤吧。”
程燕音嫣笑道:“呵,这些年想上山都让外头结界挡住,怎么破也不破了。假如这小子所言不假,祭炎大人的仇家真住在山上,咱们得快回去告诉大人,届时,大人和雷大哥肯定高兴得很!”
“嗯。”胡觉均轻叹一声,道:“咱们走。”
“慢着!”聂志弘喘吁道:“师父鲜少下山,何时有祭炎这个仇家?还有,你们说的雷大哥是谁?他为何会使御雨字五诀?”
“来日方长,你总会知道。”胡觉均冷声说:“不过,今日伤害燕音这仇,终有一日,胡觉均定会替她讨回公道!”说完,觉均扶着程燕音,轻蹬一步,二人已消失无踪。
“你们。”聂志弘本想追去,却因体力消耗殆尽,终撑不住力倒地昏去。
半日过去,聂志弘醒来后发现自己已回到范津住所,他起身一瞧,看陈华榛趴在桌上入睡,替她盖被后便独自走到屋外。
聂志弘抬头望月,喃道:“程燕音的结界不容小觑,若不是我这火焰突然发出,说不定我已。而那胡觉均拳脚功夫了得,内功更远比程燕音还高,凭我现在之力,只怕难以应付。”
说着,聂志弘轻抚剑脊,跨个马步练起剑来,每剑刺得用力凶猛,似乎想藉此发泄满腔怨气,心想:“姑且不论祭炎和师父有何恩怨,如他真要找师父麻烦,我连两个隐十仕都应付不了,要是十者同时出现。”
“可恶,师父明明长年待在山上与世无争,怎么会去招惹到祭炎?难道只因师父是那什么诅咒之子?啊!还是与十神有关?不,如真与十神有关,方才程燕音又何必把桃燃钟还给我?啊!烦哪!”聂志弘想得头昏脑胀,猛朝前方刺出一剑,一时不慎,差点刺中刚从屋内出来的陈华榛,“呀!”华榛被吓得连退数步倒摔了个大跟头。
“陈姑娘!”聂志弘一怔,急上前将她扶起,道:“对不起,妳可有受伤?”
“没。没事。”陈华榛惊魂未定,面上充满惊吓,她结巴道:“聂公子,你是心情不好么?”
聂志弘点头,打从心底相信眼前女子,自是将心中想法全盘托出,听毕,陈华榛明白志弘的顾虑,只因她连对付山贼都成问题,更莫说要对抗隐十仕,想至此,华榛鼓起勇气,道:“聂公子。你可愿意教我武功?”
聂志弘疑惑道:“啊?怎么突然想学武了?”
陈华榛双眸坚定,道:“咱们是同一船上的人,我想替你分忧。”
聂志弘摸头道:“但我就只会这套御雨字五诀。师父曾说过此式必要筋骨特异之人才能学,对陈姑娘而言只怕太过吃力。”
“是么。”陈华榛面透失落,聂志弘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两人就这般僵持到清晨。
“咕咕咕!”鸡啼之声作响,范津夫妇闻声而醒,没会儿工夫便从屋内走出,看二位彻夜未眠,范津奇道:“聂兄弟、陈姑娘,你们怎么没睡?是范某这儿的床难躺么?”
“范大哥别误会,其实是。”聂志弘将烦恼全数说出,听完,范津灵光一现,道:“哈,原来如此,二位甭担心,范某曾学过一套刀法,然此刀法过于轻柔,男人练来不够气派,若二位不嫌弃,范某很愿意传授给陈姑娘。”
陈华榛双眸一亮,双手合十,喜道:“当真?”
聂志弘深觉不妥,道:“刀拿起来不轻,对陈姑娘来说恐怕负担太重?”
“这倒不必担心,我这儿有把刀很适合妹妹呢。”夏静走入房里,片刻后,她拿出一把长刀,形如柳叶,上头镶有燕羽,样态华丽,看来价值连城,夏静续道:“此刀名为阳羽,没甚杀伤力,但防身还是管用,如今我已不需要,不如就转赠给妹妹吧。”
陈华榛接过手后,发现这刀着实轻巧,轻挥数下,艷光闪现,且刀把处有上等漆料擦拭,拿来不会干涩,她兴奋直呼道:“哇!这真能送我吗?”
“当然。”夏静微笑点头。
接连数日,两人暂住范津家中,聂志弘勤加背诵五行口诀,而陈华榛则一点一滴从练习基本刀术,进而学习范津所传授之“虚盈三刀”,此刀法只有三式变化,讲究以柔克刚,身段越是轻盈,越能将其招发挥得淋漓尽致,然而,眼看她从个平凡女孩,转而舞刀弄剑,志弘内心却是深感愧疚。
日复一日,陈华榛总算将虚盈三刀之精髓和步数全数学起,随这几日相处,夏静早已看穿华榛心思,见翌日将要分别,那晚,夏静来到华榛房内,道:“华榛,我进来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