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打春桃呢,这是照着她上官燕儿来的。
不过是为了怕被傲宇天责罚,拿她身边儿宫人出气罢了。
上官燕儿登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脸上也火辣辣的,仿佛刚才那一巴掌是打在她脸上似的。
她阴沉个脸起了身,几步上到柳琴鸢面前,死死地盯着她,倒把柳琴鸢盯的有些害怕起来。她却没同柳琴鸢动手,只阴恻恻的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人说打狗看主人,你今儿是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反问了一句之后压根儿就不给柳琴鸢开口的机会,打发人扶着春桃下去敷药,瞪了柳琴鸢一眼,继续说,“别说本宫不知道你今儿来这儿发什么疯,便是春桃真的对你出言奚落,你以为闹到了万岁爷跟前,他就会因为你责罚春桃了?你好看得起自己,春桃是我贴身服侍的人,你大可去万岁爷跟前告上一状,且看看他会不会因为你罚了本宫的人!”
上官燕儿这一番话说的也委实可恶了些,柳琴鸢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个事儿即便是闹到了傲宇天的面前,傲宇天只怕是问也不问的就会偏袒上官燕儿,她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出口恶气。
可谁成想上官燕儿直接了当的挑明了说,一时间倒闹的她脸面上不好看。
柳琴鸢知道自己一向嘴皮子上的功夫斗不过上官燕儿,左右这会儿人也打了东西也摔了,虽然叫她一番话说得心里憋屈,可她也没好到哪里去,故而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本宫且看你还能得意几日”,又浩浩荡荡的领着丫头离开了。
她才刚走,春桃就从外头进了屋,对着上官燕儿拜了拜,嗡哝着声儿开口劝慰:“原本也是奴才今儿早上一时冲动,羞辱了她身边儿丫头还攀扯上了她,她打奴才一巴掌也是应该的。您何苦为了这个再惹恼了她,上一回的事儿还没了结了,这回又做下怨气来,往后可怎么好呢。”
上官燕儿心中明白春桃是替自己担心,却看着她脸颊红肿,还是不由得恼怒,拍一拍春桃的手:“你不必劝我,她素日在别的地方都要高人一等,骄纵惯了,偏偏到了我这里我不容着她。且不说她动手到了你,便是为着刚才摔了我的花瓶儿,我今儿也不会叫她好看。再说了,我不同她为难,她就不恨我了吗?”
“可您这么着终归不大好”春桃心里不由的担心起来,生怕柳琴鸢要对上官燕儿不利似的,“她在宫里的时日久,从前封做郡主就常常在宫里小住,内廷这点儿腌臜手段,您可比不过她。她真要是有心陷害您,只怕是十个万岁爷都不一定保得了您,暗地里使手段的事儿,那可是防不胜防的。”
上官燕儿心里比谁都要清楚,上一回她激怒了柳琴鸢,这口恶气已经叫柳琴鸢没地方撒,今次她又出言惹恼了她,只怕她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为今之计,唯有放手一搏先下手为强,在柳琴鸢缓过神儿之前。
让她和她母家先下了地狱,届时还有谁敢来陷害她不成。
她如是想着,便已经同春桃吩咐起来:“你先通知靖阳,要他再把当年我们上官家灭门的惨案仔仔细细的调查一遍,我偏不信这件事情同柳家父女没干系,若是让我拿到了把柄,我可要让他们生不如死,你记着,这事儿要暗中进行切不可打草惊蛇。”
春桃心中一惊,却点了点头应下来,可还是不免担忧的开口问了句:“这件事情要查也需要些时日,且不说查不查的出来,可这些时日万一柳氏要下手……”
上官燕儿眯着眼儿思考这件事,心也往下沉了沉,挥手打发了春桃:“这个你不必担忧,万岁爷如今还肯听我的,难道你还怕他们的日子好过的起来吗?”
上官燕儿自打那日之后,一连数日都闷在自己宫里不出去,凡是有人来拜访一概都被她挡在宫外,哪怕是傲宇天来的时候她都吩咐人把傲宇天拦在门外,说是连日身上不好精神实在不济,不宜接驾。
起初傲宇天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时间长了上官燕儿总是这么着,他心里便怀疑起来。这一日上官燕儿又打发春桃去外头拦他,他登时虎着一张脸盯着春桃:“你家娘娘到底是怎么了,还不老老实实同朕说来,再有什么隐瞒的,仔细朕打发你去暴室里。”
春桃平日是上官燕儿的心腹,一向都比别的宫人要亲近些,所以傲宇天来的时候通常也都是她在一旁伏侍。
她几乎没见过傲宇天这样沉着脸色的时候。当下见了傲宇天这个模样,却也不是害怕,反倒把头一低竟然有些笑意挂在嘴边儿,却耐住了那份子欢喜,把声儿放的轻柔回了话:“娘娘不叫奴婢往外头说,更是不叫告诉您,万岁爷您还是别问了,要是奴婢说了的话,回头娘娘要打奴婢的。”
“你快说,有什么事儿自然有朕担待着,你要是不说,朕就先打了你。”傲宇天一心只当上官燕儿是真的受了委屈不痛快。
哪里会想到这不过是主仆二人使的一个小计谋罢了。
春桃听他越发的着急起来,心里头就越是高兴,却做了个吞吞吐吐的样子不开口,又暗自盘算着这份骄矜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放把傲宇天往一边儿引了引,离开宫门口好些距离才低声儿回话:“前些日子,琴妃娘娘也不知道是听了哪个下作东西的话,说奴才在御花园里当众编排了她,一时起了性子冲到咱们宫里来,打了奴才一个耳光不说,还把娘娘刚做好的瓶插给摔了个粉碎,又指着咱们娘娘鼻子骂起来,非要说是娘娘挑唆的奴才这般,说娘娘到底是野路子上来的,上不了台面什么的。娘娘为了这个,伤神了好几天呢。”
傲宇天是把上官燕儿放到了心尖儿上疼爱着的,一时之间听了这话只恨不得撕碎了柳琴鸢。
他哪里容得柳琴鸢这样的人对上官燕儿有半分的不尊敬,自然也就不会去想那么多。
况且自从上官燕儿入宫以来从没有什么争风吃醋的样子,争宠的手段她更是没用过,故而傲宇天便一味的偏听偏信,只把这一切都归罪到了柳琴鸢的身上。
他当即支使身边儿跟着的太监总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也不大高兴:“去告诉内务府,琴妃打今日起先禁足起来,月俸也罚下半年的。
她宫里的宫人不知道好好伺候主子,一味的挑唆闹事儿,月俸罚下一年。你再去好好问问,这回挑起来事儿的究竟是哪个,问出来了也不必来回朕,立时拉出去打死。”
那太监总管哪里敢有二话,这位万岁凡事都有的商量,唯独不能牵扯上言妃娘娘,一旦牵扯上那可是再没什么好话好性儿的,他得了恩旨一溜儿小跑的去传旨。
却任谁也没看见春桃眼底的那抹得意之色。
春桃略微收敛了一些,对着傲宇天恭恭敬敬的俯身端了个礼:“您要是这么着,只怕娘娘往后的日子就更家难过了”见着傲宇天要开口说话。
便先一步回道,“琴妃娘娘当日来,一口一个丞相大人,一口一个她的出身高贵。您今次罚了她,她更是要把这笔糊涂账算在我们娘娘头上了,到时候若是一封家书送出去宰相府的话,柳相哪里还能容得我们娘娘这么欺负到琴妃娘娘头上去,您这可不是把我们娘娘往死路上逼吗。”
傲宇天根本不疑有他,只在心中暗暗盘算,春桃这个话说的原本不错,柳琴鸢之所以这么多年来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全都是为着她有个做丞相的好爹爹,今次罚了她虽然是替上官燕儿出了一口气,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前朝只要有柳丞相在一天,那她柳琴鸢在后宫就绝不会安生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