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青龙族习俗,每月月圆之夜,女王都会在宫中设宴,宴请族中所有官员祭师。此宴虽名为饮宴,实为每月述职,有时亦会借机共商族中大事。
宫宴于青龙宫中祭天台举行,高台是阶梯式的,分了七层,最高层的平台只设了一席,是女王坐席。下三级楼梯,就是一个小平台,左右对列数席,看名牌可知是青龙使,祭师长及族中高官的坐席。再下三级,就是一个更大的平台,左右对设十数席,是普通祭师和中级官员的坐席。如此类推,以职位高低排行,越低层席数越多,共设七层。
时候已至,宫门徐徐打开,衣冠楚楚的宾客在青龙使司马龙及祭师长孙睿的带领下,分成左右两列,依职位高低徐徐上台,到自己的坐席前恭敬地站着,不敢私语,神情肃穆。
司马龙和孙睿站在最接近女王的两席,司马龙在右,孙睿在左,二人目无表情的对望着。而齐胤则站在普通祭师席中,原本不拘小节的他也在今夜刻意打扮了一下,希望莫忌在云云官员中注意到他。
一阵悠扬乐曲,莫忌领着十数侍女步入场中,她一身纯黑纱裙,裙上以银线绣了数条龙,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的鬟髻上簪了数个极有气派,以黄金宝石缀成的发饰,耳朵垂着一双在月下闪亮的钻石耳环。她面上露出自信的微笑,甚有为君者的风度。
莫忌步上祭天台,她每步上一层,宾客都依序跪下行礼,连司马龙和孙睿也不例外。待她走到自己的坐席坐定,不徐不疾地下令赐坐,众宾们才起身转到自己的位子坐好。
齐胤斜眼偷看台上的莫忌,见她如月亮女神下凡,不由得痴了。
但莫忌哪知齐胤心事?她环视众官,开始了序词:“众青龙族的臣民,欢迎来临本王是次宫宴。光阴似箭,转眼本王豋位已六年有余。本王不才,六年来得众卿相助,青龙族虽未能空前壮大,但不过不失,没有愧对先王。如今距下次“天择”只有半年,本王武艺平庸,能否续位乃未知数,请众卿提出未来半年方案,本王将谨慎审查,小心执行。”莫忌哪是武艺平庸?她只是不想活罢了。
司马龙道:“女王过谦了,自女王豋位,族人生活丰足,众臣贤于兄弟,繁盛之势尤胜先王,实乃我族之福。”
莫忌正在琢磨他那一句“众臣贤于兄弟”,暗赞这叔叔狡猾。反观孙睿,他一直默不作声,甚至没有正视过司马龙,相较之下,孙睿比司马龙坦白诚实多了。
莫忌当然不会笨得把这些想法写在脸上,她微微一笑,道:“司马圣使夸奖了,不知圣使认为这半年本族要走什么路向?”
司马龙道:“天择临近,实不宜再推新政。待女王续位成功,普族欢腾之时,才宜考虑新政。”
莫忌点了点头,道:“司马龙此言有理,古庭威,你认为如何?”
坐在司马龙身旁的古庭威道:“圣使的想法和臣一样。”
莫忌点了点头,道:“那就一切照着上半年的做吧,有没有人反对?”
有一个中级官员发言:“女王,别的施政可以依旧,但请加强西南边区军备。”莫忌抬头看清这人,是负责青龙族西南区防卫的张弥。
莫忌问:“西南区有事吗?”
张弥道:“遭女王放逐至此的犯人在这半年里联结起来,四处杀人抢掠,我们已经竭尽能力镇压了,请女王派军支援。”
莫忌唔了一声,道:“那么本王多派数千人助你吧。”
张弥走到台前跪拜道:“敬乞女王亲征歼贼!这些贼人的首领足智多谋,凶狠残暴,绝非易与之辈,连臣的副将也在征贼时战死!”此话一出,席间众人无不震动,窃窃私语。
莫忌有点震惊,但立刻冷静下来,道:“发生了这种事,为什么不早日报告?”
张弥道:“其实臣早已成为他们的俘虏,西南边区已落入他们手里。今次女王设宴,贼人怕惊动女王,就扣下了臣的妻儿,放臣回来,要胁臣不要乱说话。但臣实不愿再受他们的屈辱,请女王亲自把他们歼灭!”此话一出,众人无不震怒,有一些正义感强的,已拜倒地上求莫忌亲征。
莫忌大怒道:“这些囚人真是没把本王放在眼里!”转头向司马龙道:“现在我们可以立时调动多少军队?”
司马龙道:“大约三万,现在开始准备的话,一个月后可出征。”
莫忌又向孙睿道:“你手下的巫师怎样?”
孙睿道:“女王放心,我们一向训练有素,可以随时出发。加上我们刚研究出新的毒物和降术,保证贼人未与我军交战,先死一半!”
莫忌道:“好!一定要把这些不知死活的狗贼宰个乾净!张弥,你再把西南区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当宫内正在讨论征西南贼之时,宫门外肩上钉了两枚大钢针,手脚锁上铁链的莫青正在打扫。
一个年轻车夫走近莫青,道:“莫大叔,最近好?”听声音知这车夫是楚腾。
莫青苦笑道:“有目共睹,说来多余。”
楚腾苦笑道:“我不一样当了别人的车夫吗?”今夜齐胤赴宴,想带楚腾到青龙宫见识,于是就叫他为自己驱车,岂料入宫后才知从人不许跟着主人内进,齐胤只好把楚腾留在宫外了。
莫青道:“你那位好兄弟已被我的女儿迷得神魂颠倒了,还会记着你吗?”
此话说中了楚腾的伤处,他大骂道:“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我看错了他!”
莫青轻笑一声道:“这也难怪他的,莫忌确是很美,如果她不是我的女儿,我定要娶她作小老婆。”
楚腾叹气一声,的确,莫忌的美丽比之秦姬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提及莫忌,他就想起被燕南归掳去,身处高墙深壕的鞍城的秦姬。现在的他有多少机会再遇她,与她续谱恋曲?只怕这机会比孤身一人攻下鞍城更低。
莫青那里不知楚腾心事?道:“楚腾,耐心一点,好好的依我的计划行事,神兵必然落入你手。”
楚腾点了点头,疑惑道:“大叔,这方法真的成吗?”
莫青道:“楚腾,成大事者要有胆色,也要够狠,够快,能忍。楚腾,你要好好锻练这四样东西。”
楚腾低头沉思一下莫青的计划,狠心地咬了咬牙,道:“好,为了我的女人,我不会再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