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早上,在青龙宫的军部大厅里,正在举行军事会议。
莫忌身前放了一个沙堆成的西南区模型,她左右分别立着孙睿和司马龙,张弥正向众祭司武将们解释贼寇的分布,众人神色凝重,默不作声。
张弥最后作出总结,道:“女王,这些贼子们的领头真是有勇有谋,请不要轻敌。”
莫忌点了点头,道:“本王明白,能击退中央派来的驻军,又夺得边区控制权,兼能封锁消息,实非易与之辈。张弥,这领头的是谁?”
张弥道:“砍了我的头也不会忘了他的名字!他叫诃记登忆!他长得比我高出两个头,头发和胡子都是鲜血红色的,一双碧油油的眸子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吼叫声比老虎还要响亮,能徒手格毙一头牛……”
当张弥正在滔滔不绝地形容那诃记豋忆时,莫忌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张弥的身材也非矮小,算起来这个诃记豋忆比身材高大的齐胤还要高出一个头。她默默思索如果自己和他打了起来的话,谁胜谁负呢?
莫忌正在呆呆出神之时,司马龙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撞了一下,她回过神来,问道:“张弥,你说他有勇有谋,他在智谋上有什么特异之处?”
张弥道:“我们初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作战时过于轻率,吃了几次败仗。后来我们正视他们了,打算用计把他们一网打尽,但不知怎样的,反被他们包围起来,力战数天,终于被他们生擒了过去。”
莫忌道:“慢着,除了诃记豋忆外,他的部众的容貌是怎样的?”
张弥道:“和诃记豋忆一样长得高大威猛,体能极佳,力气奇大,几乎每人都可以徒手搏虎。”
莫忌沉思一会,问司马龙:“放逐到西南区的囚犯,是那类型?”
司马龙道:“武力型,体能极佳,但智力大多只有正常人的一半。”
张弥呼冤道:“女王!臣没有撒谎!那些贼子不只武力过人,而且他们交谈时对答如流,绝非弱智之人!”
莫忌安抚道:“张弥,本王不是怀疑你,只是想问个明白。司马龙,你保证没有把智力高的囚犯放逐吗?”
司马龙道:“女王当知道族例,凡遭放逐之囚人,必须在头上受巫师三针,让他变成痴呆之人。立族以来,只有莫青一人免了三针之刑。”
莫忌沉吟一会,心想:难道有精通巫术之人恢复了他们的智力?还是有巫师收了贿赂免了其中一部分人三针之刑?看来诃记豋忆一定和族中的巫师有联系。
此时有人匆匆忙忙的走进来,把一个小铁筒呈上莫忌,莫忌接了,打开取出里面的信纸一看,秀眉皱了一皱,目中略现惊恐之色,甚至连嘴角也在微微颤抖。
莫忌在众臣前往往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古庭威目光敏锐,一看而知信中之事非同小可,他走到莫忌身旁低声问:“女王,是什么事?”
莫忌竭力的让自己冷静,但开口时声音已经略带颤抖:“诃记豋忆率贼攻陷了西南区首府,自封为青龙新王。西南区臣民怯于他的威势,大多叛降,他手下集结万余军民,现正打算进兵南区,这封是南区郡长送回的求援信。”
古庭威进言:“贼兵势大,兼且武力过人,正面和他们交锋一点好处也没有,先用毒降折其锋锐是上策。”
孙睿和议:“南区一失,首都就级级可危,来不及待司马龙下月出兵了!请女王让孙睿带巫师们去把他们毒了个半死不活,然后才让司马龙收拾残众!”
莫忌点点头,道:“好,两位的计策都很好。司马龙,你有没有异议?”
司马龙道:“一切只遵女王旨意。”
莫忌道:“好,司马龙,你和张弥留在这里练兵,筹备军器,未有本王旨意,不可妄动。孙睿,你准备毒物法器,克日起程,本王今次会随你出征。而古庭威,你随本王左右作军师。”
孙睿,古庭威和司马龙几乎齐声道:“女王,此行太危险了!”
莫忌道:“两位的心意本王明白。但论指挥行阵,本王自问不及司马圣使,在军中也帮不上忙。可是论巫蛊降术,本王倒有一点把握,也许能帮上孙长老一把。加上本王身为君主,为了自己的子民,必需身先士卒。”
莫忌坐正身子,合上眼睛道:“你们不用多说了,分别回去准备你们的事吧。孙睿,古庭威,你们二人留下。”众官闻言,只好行礼退去。
众人去尽,莫忌命古,孙二人分别坐在她左右,道:“两位在张弥的话中听出了甚么言外之音?”
孙睿仍在沉吟,古庭威已抢先道:“族中有内奸!”
莫忌点头,道:“古庭威的想法和我一样,而且这个内奸一定是巫师。”
孙睿听出莫忌的言外之意,立时跪在莫忌坐前,道:“女王,臣在今天才首闻诃记豋忆之名。望女王明察!”
莫忌扶起,道:“孙长老,你是先王最重用的人才,我怎会不信你?我只想告诉你小心注意手下的人罢了。”接着把他扶回原坐,道:“没有你的相助,我这个女王怎当得稳妥?”
古庭威发言打破强局:“女王,今次出征,要带谁去?”
莫忌道:“我没有主意,让孙睿说吧。”
孙睿道:“臣擅下“飞降”,可以袭杀贼将。而下“药降”的人选非齐胤莫属,除此之外,臣仍想举荐一人。”
莫忌问:“是谁?”
孙睿道:“臣不敢说。”
莫忌道:“说,我不怪罪于你。”
孙睿向古庭威望了一眼,古庭威点了点头,孙睿才道:“是莫青。”
莫忌心中不悦,但强行压下,沉声道:“为什么选他?”
孙睿道:“莫青虽有罪,但他是一个用药奇才,他一定可以助齐胤一臂之力。”
莫忌摇头道:“孙睿,你说错了,齐胤的用药本事是他教的,齐胤的本事不及他,是齐胤助他,不是他助齐胤。”
古庭威道:“女王,知人善任,先公后私。”
莫忌默默点头,道:“这个我自会理会。”心中默念:莫青,我跟你到底有什么宿世冤仇?即使我不认你为父,你不以我为子,但在我人生中最后半年里,仍要依靠你的力量。
夜,龙女阁。
莫忌在梳妆台前轻轻扫着自己的秀发,一声通传,莫青在她身后的门边转出。
莫忌背向莫青,仍然梳理着自己的秀发,冷冷的道:“莫青,我有一事命你去办。”
莫青唔了一声,只待莫忌开口。
莫忌道:“今次我征西南贼,你随我出去,助齐胤下降。”
莫青轻笑一声,道:“巫蛊之事,十分凶险,如果遇上同道高手,害人不成,反而自害。女王是怕齐胤有伤,把老父推出去作先锋吗?”
莫忌怒,反手把梳子掷出,在莫青面上划了一道伤痕,道:“莫青,你不配当我父!”
莫青目无表情,道:“女王的请求,小人怎敢拒绝?”
莫忌大怒,又反手把一支发簪飞出,钉入莫青左肩,骂:“这是命令,不是请求!”莫忌武艺高深莫测,博览各门武学,但她最爱用的武器,却是头上发簪。
莫青咬紧牙关,死不呼痛,道:“女王如无别的吩咐,小人便告退了。”
莫忌冷笑一声,道:“滚!”
另一边厢,齐胤府内。
齐胤在府中收拾出征之物。楚腾侍立在旁,默默不语。
齐胤转头向楚腾道:“我向女王说过了,她让我把你一同带去,我们就可以一起杀贼了。”
楚腾唔了一声,他心中所想的只是那件神兵,根本没有兴趣征讨什么诃记豋忆。
齐胤道:“楚腾,我有一事请求:请你把你那匹“追风”马借我一用。”
楚腾呆了一呆:“追风?我那有什么追风马?”
齐胤道:“那就是赵四公子赐给你的神马,我问过司马圣使,原来那对神驹的名字分别是追风,逐影。牠们外表和凡马无异,但神骏无比,翻山涉水如履平地。西南区地势凶险,我希望一借你的马。”
楚腾道:“那当然不成问题。但司马龙僻处青龙族,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么多事?为什么他能分办出追风,逐影?”
齐胤道:“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第二个问题我倒知道,因为追风逐影二马看来一样,但逐影的鼻梁曾受了伤,留下了一道小疤痕。那个伤是司马圣使年少时出族游玩时弄给牠的。”
楚腾微笑,原来司马龙年少时是如此顽皮。
齐胤笑道:“听说他还很会带小孩呢……”二人畅谈甚欢,浑不知已至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