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方静恨恨地瞪了余军一眼,捏紧x透视报告单,脚步沉重地迈进外科诊室。
“胸部软组织中度挫伤,第四、五肋轻度骨折。”其实不用医生讲,她已经从才递给医生的报告单上看到这个结论。“回家注意静养,切忌做重活,提重物,给。”医生开完药,写好药方递给她,“按说明服药,不懂的问药房。一个月后来复诊。”她低低地说了声谢谢,紧紧肩上的背包,走出诊室。
“医生怎么说?”她冷冷地瞟眼余军,一句话也不说,冲出某医院门诊大厅。
这次就诊的费用全是那个女人出的,本来方静好强,死活不肯要她的钱,可是x透视一划价出来,她就没吱声了,几佰块钱啊,够她和恬恬吃一个月了。
“喂,你什么意思?是你自己凑上去的。”
她猛地回头,她的双眼已经满含泪水,“是我自己凑上去的,是我自己找死,我死了你们好……”她忽然住嘴不说了,边上有好几个人停下脚,像似等着看好戏。她心里头再怎么恨,也不愿意把这家丑露给别人看笑话,“回家!回家我再跟你算帐。”她刻意压低声音说。
余军的脸色很难看,听她软了下来,横下眼睛,“我还要上班呢,你要算帐好啊,慢慢算,等我上完班,我们把所有的帐都算清了,一拍两散。”
一口恶气翻上来,她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脸白白的,她心底里巴望着他见她咳得这么厉害会过来安慰一两句,没想到他见她咳嗽,立刻皱紧眉头,“身体是你自个的,你要生气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别怪我。”说完他扬长而去。
她越发咳得厉害,见他真走了,悲从心起,一手捂胸冲向对面的马路。
没有了爱,连起码的关心都没有了吗?
回到家,她脚软得差点跪跌到地上。她摸摸脸,有点烧,又去摸摸额,还好,她挣扎着去厨房倒了点水把药吃了,就摇摇晃晃地去里屋睡了。
“离不离?不离我撞死你。”穿粉红连衣裙的女人放肆地大笑起来,余军不知从哪冒出来,搂着她的腰跟着大笑起来。
方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看到她的手上全是血,“就是死,我也不离。”
“你死是你自己的事。”余军的脸突然变得青幽幽的,他的嘴角边还生出对獠牙,见方静望他,对她警告地龇下牙,“你死……”
“别跟她废话,我们走。”女人的脸也跟着变成青幽幽的。
方静害怕地缩紧身子,可是内心想留下余军的愿望让她忘了害怕,她使出全力去抓余军的裤角……
“咚”方静揉着额角坐起来,屋里黑黑的,她心知才肯定是在做梦了,都说梦到的和现实相反,那余军不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她一下高兴起来,去墙边把灯按亮了。
对墙上是她们的结婚照,她仔细地端详了很久,忽然发现余军唐装下摆的位置有些黑黑的东西,她忙去厨房找了块干净的抹布。擦完后她站到稍远的地方看了看,皱皱眉,她又跑去用力擦了擦,擦完她走到门口歪头看看,这才满意地点下头。
她瞄眼客厅的挂钟,十点半了,看来余军今晚不会回来了,她怏怏地朝卫生间走去。走到门口她才发现手里还拽着抹布,就顺手把抹布搁在洗衣机上。这洗衣机还是结婚前一天我们一起去买的,她心里头痛起来,“咳咳”她难受地捂着胸口,忙小跑回里屋拿了药,找点水吃了。
很快睡意涌上来,明天再和他谈吧,这是她睡着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方静在家休了两天才去上班,这期间余军打来两个电话,问她是不是好点了,这让她低沉的心情雀跃起来,去上班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带了点轻笑。
“都是些死没良心的东西。”李丹不知在和谁生气,脸阴沉阴沉的,见方静进来,拉长了脸训斥文员道:“你这信息是怎么登记的?我那会做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会,可是怎么就比你现在做得好?”文员委屈地瘪瘪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方静张张嘴,可是一想她说了李丹会越发生气,也就耸耸肩当没听见去柜边把包搁好了。
“小于,这两天有客户找我吗?”前天有个老客户说他的朋友也想买房,不知来过店里没有?等会给他个电话联系下,她暗想。
“金牌业务员到哪都有人记挂着,小于,你可得多学着点。”李丹不冷不热的几句话把方静给惹火了,“李丹,你要不满意我,我辞职好了。”她说完心底直打鼓,怕李丹当真了,把这份还算稳定的工作给丢了。
“哪有?”李丹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方姐,我哪敢对你不满意,这店里靠着你呢,我哪敢对你不满意?”这几句话字字带刺,不是需要这份工作,哼,方静心里暗骂了句,转头去翻客户登记本,不再理她。
小于睃眼李丹,“方姐,前儿个有个客户来找你,我带他看了房,可是他好像不是很满意。”
不是很满意?方静微皱下眉,很快翻到业务员写着她名字的那栏,幸好我是老业务员,他们不敢贪我的,她心里暗自庆幸之余多少有点得意。抓起电话,她很快和那个客户联系上了,原来他需要的是没有装修的两室两厅,可是小于带他看的是装修好的,难怪他不满意,方静很快与他约好再看房的时间,也不理李丹,从柜里抓出包走了。
带客户看完房,她就回家了。进屋她把包一甩,疲惫立刻跟着涌上来,她感到有些气喘,不禁咳嗽了两声,忙去拿了药来吃。
如果没有工作撑着,我能熬多久?她呆呆地望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杯,辛苦地维持这个家有必要吗?难道离开了他我就活不下去了?或者,她的思维停顿了一秒钟,我也去找个情人?她抱紧双臂,不,余军贱,我不能跟着贱,我该怎么办?
“轰”外面突然响起滚雷声,她蹦起来,冲到阳台上把窗户给关了。运气,幸好回了家,要不就被淋成落汤鸡了。她的心底忽然涌上一阵怅惘,如果不出那档子事,这个家是多么好,多么完整啊,她蔫蔫地再打不起精神,去床边脱了衣服躺下。一闭上眼睛,余军亲那个女人的情景像放电影样又回荡到她的眼前,她痛苦地叹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相较她的沉重,余恬恬就显得轻松多了,毕竟年纪太小,根本不懂大人间的事。
她嘟起可爱的小嘴,“妈妈,带我去公园玩好不好嘛?”说完她偷瞧眼方静,见她没有生气,干脆赖在原地不肯再走,“妈妈,我要去嘛,我就要去嘛。”方静的心软了,想想也有两个月没带她出去玩了,就点点头。“YE,妈妈,你真好!”恬恬高兴地抱着她的腿,撒娇说:“妈妈,抱抱。”方静想笑,可是泪水不觉流了出来,这就是好了吗?其实余军只要肯回来,日子再苦她也能忍受,只是,哎。
“妈妈,你怎么哭了?恬恬很乖,不去公园了。”
方静心里像被刀剜割样地难受,她抱起恬恬,“妈妈是眼里进了沙子。”她用力亲了下女儿的小脸,“妈妈这就带你去公园玩,你要听话哦。”
“好耶,好耶,去公园玩叻。”恬恬高兴得连亲了方静好几口,“妈妈最好了。”
方静的心抖了下,强忍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恬恬,如果,我是说如果爸爸以后都不回来了,就妈妈陪着你,你说好吗?”
“妈妈,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沙子还在里面?”她挥着小手在半空中使劲地拍了几下,“我打,我打你个讨厌的沙子,害我妈妈哭,我打,我打。”
方静的眼泪越发流得欢了,“恬恬,妈妈说,如果,如果以后爸爸都不回来了,你,你……”她“你”了半天你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这件事会给女儿造成多大的伤害,她是一个多么聪明而又懂事的孩子啊。
恬恬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搂紧她的脖子说:“我要妈妈,妈妈回来就好。”虽然这话表达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方静听懂了,她感动地抱紧女儿,“恬恬乖,妈妈给你买糖糖吃。”
手握着棒棒糖的余恬恬很快忘了爸爸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她偶尔会羡慕地看眼牵着爸爸妈妈手的小孩,转头她紧紧拽着方静的手,在她的心里只要有妈妈陪着就好,至于余军,倒是可有可无了。
从公园回来,方静感觉浑身快散架了,小孩子的精力真是旺盛得可怕,她边捶着腰边问:“恬恬,晚上想吃点什么?”恬恬似乎玩得很高兴,小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在外面吃好不好?”方静呆住了,今天是女儿的生日,她竟然忘记了!她心里塞满了内疚,“好,我们就在外面吃。”她下意识地摸出小灵通看了下,余军不在乎她,对女儿总在乎点吧?可是小灵通上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短消息,她长叹口气,抱起女儿,“你有妈妈就够了。”
吃完饭,回到家,余军意外地呆在客厅里,桌上摆着一个生日蛋糕和一个芭比娃娃,“恬恬,生日快乐。”恬恬高兴地蹦进他的怀里,“爸爸真好。”她亲了下他的脸,“好扎人。”她摸着小脸,往后退了退,她立刻又兴奋地尖叫起来,“芭比娃娃。”
方静默默地把包取下搁到沙发上,孩子就是孩子。她半是嫉妒半是认真地把恬恬从余军的怀里抱出来,“恬恬,该睡觉了。”恬恬失望地哦了声,马上鼓圆了眼睛,怯怯地指指蛋糕,“妈妈,我可不可以吃了蛋糕再睡啊?”
“当然可以。”余军有点生气地瞪了方静一眼,把恬恬依然抱回来,“我们一起点生日蜡烛好不好?”恬恬拍着小手直说好。方静心里梗着口气,可是碍着女儿在场不好发作,就板着脸坐到沙发上,任他们父女俩在那闹腾。
“妈妈,吃蛋糕了。”恬恬在余军的帮助下切下一小块蛋糕,喜滋滋地送到方静面前。方静就是再有气,也不得不接了,“恬恬乖,给爸爸也切一块。”她抬头就看见余军两眼灼灼地在看着她,忙低下头吃蛋糕。
方静先自己洗了澡,再给恬恬洗澡,她不知怎么突然害怕和余军单独相处,借哄女儿睡觉,她也睡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方静在床上赖到恬恬醒了才起来,“恬恬,快去上厕所。”她拍下女儿的背,犹豫着是不是叫女儿去看看余军还在不在,“妈妈,爸爸呢?”恬恬搂着她的脖子,仰头问她。她的心一下被揪紧,余军再无情,这亲情是怎么都割不断的。“他在外边吧?你去看看。”恬恬快活地答应了声好,跳下床,打开门,蹦到外屋。
“爸爸!”很快卫生间和厨房传来“哐”的推门声。“呜呜,爸爸答应今天陪我玩的,爸爸是坏爸爸!”不多会,她哭着跑回屋,倚进方静的怀里,“爸爸不在,呜,他答应我的。”方静的心乱到了极点,她是极不愿意和余军说话的,可是看女儿哭得很伤心,她边轻拍女儿的背边拿过小灵通,“乖,不哭,我们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恬恬一把抢过小灵通,“我会。”她的眼里犹挂着泪,方静心疼到了极点,她可以不管不顾自己的痛苦,可是不能不考虑女儿的感受!
恬恬很快不哭了,把小灵通从耳边拿下来,她已经露出了笑容,“爸爸说中午请我吃肯德基。”方静心里忽然燃起无名火,她冷下脸,“你们去,我不去。”恬恬呆了下,“妈妈,为什么啊?不嘛,我要你去。”
方静这回可是铁了心,把恬恬送到余军说的地方,立马掉头走了。
没有了爱,见面亦是尴尬,何必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