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扬唯有如此,把持定住心神,方才确保不会为蜃所迷惑。这般之下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向着蒲松的方向慢慢靠近。
四周情景虽然是变化万千,但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既不见蟒蛇攻击,更未见蒲松的踪影。古扬寻然不着,心思渐渐往下沉去:该不会是蒲公力所不及,未能抵挡得住蟒蛇的蜃气,大志未捷,一身先死了吧。
他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左右思量了半天,觉得不应如此轻易的放弃蒲松,于是甘冒为蟒蛇所趁之险,分魂若干,以神御之。以自己为中心,强行将诸魂散去,搜寻蒲松。
果然,此法奇效,一时三刻,就在一片浅水之处,寻着了蒲松的踪迹,但然在水中静止不动。若非古扬神魂感应到他生机犹在,还真会以为他早已经溺水身亡了呢。
虽然已经找到蒲松,但因为有猴头悟空的前车之鉴,所以也不敢高声呼喊,唯恐惊动了那蟒蛇,不好处置。所以古扬将手掌伸进水中,催动掌力,将内劲推向蒲松所在之处。前一夜,他曾和蒲松推心置腹,秉烛夜话,以探讨武功精妙之处,所以蒲松对他古扬的内劲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如此,既能让他知晓自己就在附近,又能不动神色,免得为蟒蛇所知。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古扬千算万计,却给忘了那蟒蛇的大半个身躯还浸在水中。它虽然皮糙肉厚,但感觉却是异常灵敏。古扬这样大刺刺催发掌劲,怎能逃过那怪的感知。
且说蒲松接到古扬传来的内劲,慢慢有所行动浮出水面。说起刚才的惊险,蒲松竟然丝毫不以为异,原来适才他之所以没有中招,竟然是一直都在水中潜藏,未有行动。这蟒蛇的蜃气纵然厉害,却不能进入到水中,蒲松故此逃过一劫。否则,此刻只怕他已经遭难。
既然有防备在先,那蒲松自然对这蜃气无所畏惧。他将古扬拉入水下,两人便在水中以手势交谈开来。待蒲松得知猴头悟空已经身遭不测,却未露出悲切之色。古扬心奇,却不知蒲松进来之前就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那猴头多少年为之所驱使,心里早已过意不去,但又苦于自己不能出洞,只得让猴头百年如一日的这般伺候,有心放了他,却有不能,今朝得知他身死投胎,也算是得意解脱了,他心里自然为其高兴,又哪里还有悲切之说。
一番交谈之后,蒲松根本就不关心出路问题,显而易见,他的必死之心抱定,至于后路问题,压根就不再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古扬这时已经是彻底明白,他想救蒲松的性命,将这一事如此处置,但蒲松全然不是这么打算。自打他一进来,就没想着要出去,只是徒然让古扬与悟空陪他一起枉送了性命,现在想来却是有些懊悔。只是现下多说无益,这蟒蛇如此难以对付,生还之机实在渺茫。
正在这时,就听一声厉啸,
“妖孽,受死!”
蒲松破水而出,一身凛然,宛如天神。只不过这尊神在这蟒怪的面前显得微乎其微,简直就不值一提。原来自他将这蟒怪唤醒之后,就一直隐忍水中,尾随其后。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这才发动攻击。
伴随叫声,蒲松湿淋淋地落在蟒头之上。显然,他也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将目标锁定在了蟒怪的弱点之上。只见他一双肉掌使开,掌掌中的,砰然有声。古扬坚信,蒲松的之几十下,随便哪一掌打在身上,都足以置人于死地,但奈何这蟒太过巨大,这番攻击对它而言,根本就是隔靴搔痒,不值一提。
古扬愣在地上,看蒲松与那蟒怪搏命的一幕,方才真正体会到何谓螳臂当车,何为蚍蜉撼树。
对于蟒怪,古扬纵然是惊骇,但他也是经历过生死大劫的人,对于看待性命上,虽不能说是无所谓,但较之常人要看轻得多。此刻蒲松的舍生忘死之战,激发了他体内的豪情。随即撇下老猴,聚气凝力,猛将真元骤提十二重楼,继而啸喝而出,气势干云,声盖蟒叫。一倏忽间兔走鹰翔,身形直扑蟒怪。
蟒头之上,只见紫靳翻飞,血肉横洒——古扬无意之间,竟然窥见蟒怪弱点,它那肉须之上的斑点才是它身上最为软弱地方。此刻利刃在手,古扬将毕生所学发挥到了极致。蒲松亦是情急拼命,只求伤敌,不求自保。
蟒怪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了累赘,为摆脱两人的攻击,只能是左摆右晃,试图将两个人甩下头来。可这两人并非易于之辈,都是武功卓绝之人,两人脚下发力,好似生了根一般,任凭他怎么作弄都没能将他二人甩将下来。
这蟒怪毕竟已有千年修行,其智不再二人之下,眼见受制于人,对来敌无可奈何,应对之策随之而变,蟒身一矮,继而急速上升——它是要借助无穷大力撞死两人。
古扬见势不妙,拉起蒲松就要逃命。可这蒲松似乎是杀红了眼,无论如何也不肯听古扬的劝告,眼见二人就要死于非命,古扬大为焦急。
“剑!剑!!”
显然蒲松几近疯狂,两眼泛红,全然忘乎生死,一心只想着怎样杀死这只蟒怪。
古扬听他要剑,不得已,匆忙将紫靳递出。蒲松接过,借着紫靳锋利,运用误伤内力,将紫靳死命刺向蟒怪肉须的根部。他这一剑非比寻常,加之肉须又是这蟒怪的致命弱点。但听扑的一声,利刃尽数而没,只留剑柄。
这一耽搁,蟒怪的大半身躯已经提了起来,眼见就要撞到石壁。此时,蒲松仍旧不肯罢休,不但未将剑提出肉须之外,反而紧握剑柄围绕着数人合抱之粗的蟒须奔走起来——他是要将这蟒怪的肉须整个的给割下来——这几乎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蒲松脚下缩地成寸,一倏忽又回到起始之地。蒲松拿桩立稳,右掌猛推,使一招“五丁开山”
“嗨!”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蟒怪肉须如同一根滚木一般飞将出去——蟒怪的肉须竟然为蒲松所断。
蒲松的这一攻击举动实在的大大的出乎古扬的预料之外,所以就在蒲松斩断蟒蛇长须的时候,古扬就立在一旁,看他施为。就在他斩断蛇须的一瞬间,腥红蛇血喷薄而出,直溅了古扬满身上下,仿佛一个血人一样。蛇血沾身,古扬就觉得额叶奇异,松果剧痛,第三眼脉轮隐隐而动,异于平常。但当前情景之下,实在是无暇对此深作思考。
生死一线,千钧一发之际,蟒怪急升之势戛然而止。古扬还在奇怪,难道这怪就这么不禁揍,只断了一根肉须就挂啦!?不过,他立刻就将自己的这一想法否决了,因为此时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蟒怪的身躯在瑟瑟抖动,也就是说它至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