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忠实的观众,一边吃着我成功从护士那里缴获的战利品一边观赏着眼前这一出堪比琼瑶的言情剧,我能想象得出来他们的对话,无非是那些乱了套的七情六欲,有一天,当他们一个个都萌生时,我们才真正能感受到‘爱情‘这个字眼。
频繁重复的拉扯中那路突然看见了站在远处的我,我吃着包子,笑着回看她,然后是欧阳惊愕的眼神和那路脸上的那些不自然。我像个拆穿了别人谎言的孩子,高傲的看着两个做错事的人,然后趾高气昂的离开。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走入病房,包子…豆浆已经全部进入我的肚子,我心满意足的游荡回床上,然后盖上被子,翻了个身,笑了起来。
果然没错,我的预感总是不回骗我,每一次都会被我八九不离十的猜到点儿什么内幕,欧阳那路?他俩一定有事儿~
那路和欧阳一前一后走入病房,听见声音我赶紧闭上眼睛,踌躇了许久,我才听见那路的高跟鞋声。拉了拉椅子,坐到我身后,然后就听见欧阳细声细气的说:“你陪陪她,我还有点儿事儿。”
他总这样,天大的事儿在他这儿就不是个事儿,他的事儿,随便一件公务就能够比拟。
那路点点头,“晚上早点儿过来吧,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嗯。”
之后就是房门关闭的声音。
世界一下子安静起来,忽然感觉自己仿佛躺在一座棺材里,外面的世界浑然不知,里面也听不到任何动静。我开始慢慢厌恶现在的自己,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却偏偏捅破了那层并不厚的窗户纸,虽然柳暗花明,可那路心碎的声音为什么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偶有一刹我感受到了那路轻微的叹息,那一声声,无比怜人。
“欧阳…”许久,那路低落的说:“我的姐姐叫那悠然。”
我脑子‘腾’的一紧,一下子明白了。
“她在我二十岁那年去世了,五年了,一直是我们整个家族的阴影,是一座等待爆发的火山,相碰却怎么也不敢。”
我坐起来,靠着枕头看着那路,精致的脸上似乎看得出一点点类似于悠然的影子。
她笑:“大学四年,我从来没跟你提过我的家庭,我也知道,在你眼里我一直是那种浪荡…想踏入豪门的社会最底层的农村姑娘,可你不知道,我却是隆达集团的千金。”
我脑海里,只有一句话闪现,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那年,我和姐姐一起毕业,我去了设计学院,而她却去学她最爱的汉语言,她说她想当一个出色的编辑或者是撰稿人,每天谱写不同却又相同的幸福童话,让世界上所有不能够终成眷属的故事都能在一起且一生一世。有一天她兴冲冲的告诉我她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学习好,身高好,长相好,又懂得体贴人。我从来没发现她还能这么幸福,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在照顾我,而在我心里,她不只是我姐。当时的欧阳是个穷小子,呵,应该说是伪装的穷小子,我姐就每天在家煮好了汤和饭给他送去,每天弄他喜欢吃的所有东西,甚至有时候他的脏衣服都会拿回家来亲自洗,在我眼里,一个温柔贤惠,一个英俊潇洒,本来就应该是天作之合,好景不长,她却走上了这条路…”
那路不再说,只垂头坐着,白皙的小脸儿上眉头紧蹙,长发下的睫毛一闪一闪,上面略显的水珠闪闪发亮。
“知道吗丛草儿,我是个不合群的人,在我眼里我瞧不起下等人,只有你,咱们学校只有你一个能让我这么交心,不为别的,就为你长的像我姐姐,这种感觉我姐姐活着的时候强烈,我姐姐死了之后更强烈,我保护你,什么事儿都依着你,偶尔跟你耍耍小性子也是因为把你当了亲人才这么做,可我不能忍受…”她的泪开始往下掉,一颗一颗,“我不能忍受别人把你当成替身,像欧阳,她和你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姐姐么?!可事情就是这么滑稽,你越不想发生的事情他越是发生,当年我怕他遇见你然后就忘了我姐姐我特意让他回东北,可没想到,还是遇见了。”
“你为什么和他吵。”
我望着他,静静的问。
那路突然抬头大声说:“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看见我姐姐离开人世之后再看见最好的朋友成为她的替身!有人可以一辈子都得不到爱,比如我。可你不行!你崇尚爱情,崇尚自由的生活,我不能剥夺你唯一的幸福!欧阳就是个王八蛋,就喜欢霸王硬上弓,就是喜欢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归列为自己的!哪个女人知道自己是影子之后还能潇洒的活着!除非她不爱这个男人…”
我一直很安静,安静的听她说话,安静的看她痛哭,我从没觉得这样的事儿落到我头上是个悲剧,我这一辈子剩下的这么点儿时间里,不就都是悲剧么。
递给她一张纸巾,然后挤出一个笑:“开心点儿,这事儿我都没放在心上。”
“丛草儿,我就想让你好好的,就算欧阳这么陪着你我也放心了,人活一辈子能陪自己到最后的能有几个?刘雨后爱你,可他人都不知道在哪呢,欧阳虽然是个富家子弟放荡不羁,可人至少心是好的,说句不好听的,你闭眼的那天起码人家是真的在你面前。”说着,拉起我的手,“女人啊,图的就是个踏实。”
你是在说服我么?接受欧阳的点滴之情?那刘雨后怎么办?我刚想脱口而出自己想的这番话,那路就抢先一步说:“刘雨后内个逼养的你就别想他了!多大个人了还长那么小的心!他说他爱你让你等他,长没长心啊他!你都什么情况了还让你等他?这话怎么寻思说出来的!忘了他吧。”
忘了?哈~谈何容易。
我把手抽出来扭过身子看着窗外,阳光照着我的脸有些微微发烫,迟疑一会儿,我说:“你能忘了你的富N代么?如果能,我就能忘了刘雨后。”
那路也沉了声。
爱情的路上,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缘深缘浅,如果你我注定天涯两边,就算我们真的走在了一起也不会有好结局,反之,倘若我们两个之间有缘,就算再赤道的两极,也会被老天安排相遇。这辈子,我爱过的人不多,除了陆一凡就只此你一个。
我在天涯的一头思念着我所思念的人,还有五月,我就可以见到你。三年,我依然记得你初来乍到的模样,扎了个长马尾,一条牛仔裤,一条短袖,一双白色板鞋,背了一个D&G的包,秀外慧中…清纯可人。头一次见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你微胖,身上十足的肉感,想尽一切办法靠近你的同时,又刻意的远离你。不是我太懦弱,只因为我太怕你的心情,我在感受,你的好与坏。
一个月,我把每天的24小时当做72小时再用,努力的打拼我自己的事业,一天吃顿饭的时间我都是在看文件,我就想让你知道,当你穿上洁白的婚纱站在某个地方接受所有人的真挚祝福时,他们心里会默念:看,这是刘雨后的女人,多幸福。
我拼命的克制自己不主动与你联系,太怕自己放不下,放不下你,放不下你的病情,我曾无数次的公用电话拨通了你的手机之后听你在那边喂来喂去的声音,曾无数次想开口对你说:丛草儿,我是刘雨后。话到了嘴边儿,却又是另一种难以启齿,我太怕你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太怕自己承诺的东西做不到,太怕你失望,太怕你走的不开心,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