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怕失去,所以才会紧紧抓住不放,我脑子里没有欧阳,丛草儿,没有任何人,只有悠然死在手术台上的情景,她也是一身接近白色的衣,白色涂鸦短袖上面染满了她的血,我深深记得护士把她推出来的时候,蒙着的白色蒙布上染满了红色的血。
你疼吗?流了这么多血…
我很坚强,我从来不哭,悠然说,我笑着的时候是最漂亮的,所以,我无时不刻都在笑,笑着看到的悲欢,笑着看到的离合,笑着以前从来不觉得好笑的事情,笑着以前从来不觉得幸福的一切。我只是跟着护士悠慢的脚步到了太平间,一个个像超市存包间一样的格子柜在我眼前,她们拉开一个门,然后把悠然放到里面,嗵的一声再关上。
我看得到柜子关上时飞出的冷霜,那里一定阴冷无比。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死的时候又是一个人,哭天喊地的来,却要饱经痛苦的走,我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什么叫身外之物,像欧阳,悠然死了,欧阳却一如既往的活着,继续结婚生子,继续寻求真爱,然后某一天他也许会对我推心置腹的说着某个女人,我真的很爱她,我也知道悠然一定是爱我的,她会祝福我们的。
那一瞬间,我想笑,那种肆虐的大笑,多虚伪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多虚假的爱情才能用至死不渝代替,若有一天,真有那么一个人,死了,不在了,剩下的那个人真的就会守身如玉祭奠终生?你不会,他不会,任何人都不会,不是人太不忠贞,实在是世界上有太多人值得我们去爱。比如丛草儿,她长了一张和悠然百分之八十相似的脸,和悠然一样的包容,一样的长发,一样的笑,却有一颗和悠然截然不同的心,她崇尚的是自由的爱情,不是至死不渝,我们,都他妈的不相信至死不渝。但她忠于结局,结局对她来说太重要。
丛草儿,悠然走了,请你不要离开我…
甚至忘了急救室的灯亮了多久,我全身毫无一丝气力,瘫坐在那,目光呆滞的盯着某个角落。欧阳急得在我面前团团转,闪闪发亮的皮鞋声在我耳边嗒嗒嗒嗒响个不停。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我们两个如同弦上之箭,冲上去异口同声着:“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穿着一身白色套褂,推了推眼镜淡淡说:“发现及时,现在没什么危险了。”
什么叫做如释重负,顷刻间心上的大石头落了下来。还好还好,她不会离开,起码暂时不会离开。
*古琳*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推心置腹的喜欢最后换来的却是他对你的冷言冷语?你知不知道我视你如命~
有一天,我觉得万分委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委屈什么,就是委屈,掐了掐日子,大姨妈要来了,大姨妈要来之前都会心情莫名的烦躁,可我心里门儿清,这,和来不来大姨妈没关系。
小雨哥对那个女孩的痴情被我发现了,那个叫丛草儿的女孩儿,无意之中,他手机里的照片被我翻了出来,上面用DIY的涂鸦大大的写着‘丛草’两个字,她长的可真美,那叫一个不可方物,小巧玲珑的身体上顶着一个特别漂亮的脑袋,大大的眼睛,双眼皮儿,小鹅蛋脸看着格外惹人怜。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她似乎没有别的地方次于我。
我双手紧身体发软,现在,我只想瘫倒在床上死死的睡过去。可我不能,我绝对不能。
我想问我到底是怎么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才让我变成这样,床头还有一盒烟,我爬起来点燃一支便狠狠的抽着。烟雾缭绕时,我似乎看见小雨哥揽住丛草纤细的腰肢时露出的幸福,看见丛草甜美的笑,看着他们好似金童玉女一般的相配。我憋屈,难受,撕心裂肺的想要释放,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释放心中的这股子莫名其妙的火气,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以后的选择,分岔路口,我谁都不认识,只有你。
我把手放在嘴边狠狠的咬着,越咬越疼,越疼越想哭,慢慢的,眼泪就掉出来了。我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像绝了堤的江河,肆虐倾下……
我再一次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小雨哥的妈妈,我说,阿姨,我爱他,爱到放不下,忘不掉,我请求您和刘叔叔能成全我们。我说的无比真诚,他们也都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为了我的父亲,为了我,为了我们两个濒临绝败的家庭。
我们同样生长在北京,我们同样是富家子弟,小雨哥的爸爸妈妈是机关干部,不说多么的富可敌国也算得上是全北京数一数二的人家,加上二人任职期间还做了点儿小生意,日子过得也是红红火火。我家则是世代医药世家,独生子女的身上总是有着别人望而却步的姿态,高傲,冷漠,是我们身上的通病。不知道真的是上辈子的缘分未灭还是怎么,我们两个一男一女相差近十岁的独生子女碰到一起的时候竟然是相见恨晚。
小时候的太多太多是我记忆犹新的故事,每件事我都能够清楚的讲出它的来源,不是我记忆力太好,只是我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想一遍曾经只属于我们的故事……
*刘雨后*
我觉得似乎就是世界末日,在某年某月的这一天里,我从老妈的口中听到了这样一句话:“我想和小雨哥结婚,为了满足我爸爸最后一个心愿…”
“诶你说这女的是不是疯了?”
坐在茶社里我忽然听见隔壁卡座上的对话。
“好端端的寻什么死啊。”一个听似年纪大点儿的女孩儿说。
“怎么了?”另一个女孩儿问。
“今儿从蹦极崖回来的时候居然有个女的为情自杀了。”
“啊????????????????”另一个女孩儿大声叫道,“死了没啊???”
“你说呢?”女孩儿带点儿嗤之以鼻。“那么高,几千米呢,摔下去能不死么?”
“可是,绳子绑的那么紧,她怎么挣脱的啊。”
“嗨~人家压根就没绑安全绳,直接绑住脚就下去了,然后,绳子的力度不够,弹到最下面的时候硄的一下断了。”
“再然后呢?”另外一个女孩儿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一尸两命!”
“啊?怀孕了?”
“那可不。”
“那是够可惜的。”
“是呗,花样年华啊,看着也就二十岁出点儿头。”
“可惜咯~~”
我不由的联想到了古琳,多好的姑娘,若死了,我这辈子得悔恨终生吧?
那丛草儿呢?一个身患重病的女人?
我想,我该回去看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