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校园,把青春围成一个绿色的圈。纤丝一样的缠绵,细水相似的眷恋,在这里悄悄地萌动,经过时间的淘洗,渐渐显现出如诗般的婉转和如画般的绮丽。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生活平淡如水,唯一让周世勇印象深刻的是谭胜和穆晓蕊的结合。
那天,他在路上行走时偶遇到他们。他们两人都有些羞赧。周世勇装傻充愣,跟他们分别打了招呼若无其事地走了,但是心里头为他们暗暗高兴。他想到他们的结合还是因为自己在其中牵桥搭线,内心的满足感就变得愈发强烈。
时间到了十一月中旬。这一天,周世勇正在上网的时候,电脑屏幕下方蹦出一个窗口。上面有一则新闻,标题上写着“复旦大学一女生上吊自杀。”他心生好奇,点开链接,浏览里面的内容。新闻的内容大致是:
昨天中午,政法学院一女生在寝室里上吊自杀。据了解,这个女生刚刚十八岁,是大一新生,自杀前还跟父母约好吃午饭。一小时后,父亲见女儿迟迟未下来,就上楼撞开寝室的门,发现悲剧已经发生。女生自杀的原因不明,经采访,因为这个女生很内向,同学们对她都了解不多,连楼管阿姨对她也没什么印象。很多同学猜测她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而没有想开。
新闻里插有自杀女生的生前照片,照片上带有马赛克。
周世勇对着这张照片仔细端详:这是一张证件照,照片中的女生扎着马尾辫,右边有一片头发顺着额头往下,垂在耳朵前面,略微遮住眉毛。双眼被马赛克挡住。瓜子脸,似乎很清秀。露出微笑,但是不是那种灿烂的微笑,嘴角下垂,略微带点苦涩。
看完这则新闻,周世勇的心里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一个弱小的生命死了,死得那么不起眼,死得那么不知所谓。几乎没有人留意到她,她在世界的角落里默默生活,又在世界的角落里悄然离去,就像她的生命从来没有绽放过一样,多么的可怜,多么的可叹!
他线上线下四方打探,得知,那女生名叫康燕萍。
因为学习压力过大?才开学刚刚多少天?这个能成为解释她死亡的理由?周世勇没有相信这个推测,他觉得一定另有原因。心里燃起强烈的欲望,想一探究竟。
他拿出人生存档器,浏览一下其中的存档,略为思索,选择了开学初的一个存档,验证了指纹,片刻间回到了两个月以前。
他想去寻找生前的康燕萍,但是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让他感觉迷茫:他不知道康燕萍具体在什么地方,怎么能够找到她?
他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政法学院女生宿舍的位置。次日早上,他早早吃过饭,守在女生宿舍前面。
宿舍楼前出来进去的女生很多,令人应接不暇。周世勇在脑海中不停地复习着康燕萍的大概长相,希望在人群中能找到与其吻合的那个人。
到了七点二十分,女生们陆陆续续地出门去上课。他提起了精神,注意力更加集中,因为这时候是学生前去上课的高峰期。
果然,过了大约五分钟,疑似的猎物出现。
一个女生背着书包从宿舍门里走出来。她留着马尾辫,右侧有一片头发斜斜地从额前抹过,遮住了部分眉毛,五官端正,眉目清秀,身穿一件白色圆领T恤,前面的卡通图案已经褪了色,看起来很旧。她低着头,好像在想着心事,仔细一看,她的眼圈有些发红,眼角还留有一些残泪。她默默地,孤身一人,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从五官貌相来看,必定是康燕萍无疑。
看到她这个样子,周世勇心里很疑惑:才刚刚开学,能有什么伤心事呢?据他所知,大一新生最大的烦恼,就是想家。他从那时候过来,对这个有深刻的体会。他记得班里有一个女生,因为想家每天都哭得梨花带雨的。看起来,走在前面的这个女生,也应该是因为想家才变成这个样子。
周世勇心里分析道:“如果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她最初的一个心态,但是究竟她经历了什么,心里发生什么特殊的变化,才导致她想不开,匆匆了结自己的生命?现在还是迷雾重重,应该对这实行进一步的跟踪调查。”
他紧紧地跟在康燕萍的身后,与她保持大约十米的距离,跟到她上了教学楼,直至她步入教室。一路上一切正常,没有意外发生。
从此之后,像间谍一样跟踪侦查成为他每天必做的一个任务。
接下来的日子,他发现康燕萍慢慢有了变化,不过这个变化反而是积极的:她非但没有那么伤感,反而变得开朗起来,跟人也会主动打招呼了,尽管她还是经常独处。
时间到了十月一号。周士勇心想,现在离她死亡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很关键,很可能会发生什么。
今天正好国庆放假,他有的是空余时间。他一大早就拿着一本书,站在女生宿舍的对面等着,准备积草屯粮打一场持久拉锯战。
他在附近来回踱了很多遍,没看见康燕萍从里面出来。太阳已经升高,气温开始变热,周世勇只好暂时先撤。
下午,他找了个遮阳的地方,继续在女生宿舍门外候着。过了一个小时,他看见康燕萍出来一趟,但只是到商店里买一些甜点,并没有做什么反常的事情。
时间到了晚上,周世勇依然来到那个地方进行盯梢。大约到了晚上八点,一个女生从宿舍里出来。周世勇借着灯光仔细辨认一下,认出她就是康燕萍。
天这么晚了,她能到哪里呢?带着这样的疑问,他抬腿准备尾随而去。
但是两腿刚一动弹,就觉得酸酸麻麻,沉沉甸甸,差点摔了一跤。这一天他站得太久,累积的疲劳已经超出了两腿的负荷。他弯下腰把腿部肌肉揉了揉,待血液通畅以后,继续起身进行跟踪。
康燕萍出了校门,前往附近的街区。街上的景象喧闹而奢靡。马路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众人脸上密密匝匝地写满了欲望,空气中弥漫着人民币的味道。霓虹灯闪闪发光,变幻莫测,照着地面不住摇晃,伴随着强劲的摇滚音乐,感觉整个城市都在合着节拍,跳起了极富动感的舞蹈。
周世勇远远地跟着,观察康燕萍的举动。只见她一边行走,一边观看左右的招牌,时而缓步前行,时而停驻观望。周世勇很好奇她到底在寻找什么。
康燕萍在一家酒吧的门前停住脚步,抬头望着门上的招牌,痴痴地发呆。她咬着嘴唇,扯着衣角,在那里犹豫了半天。最后,她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毅然走进了那家酒吧。
“一个刚进象牙塔的女生到酒吧里干什么呢?难道她是……”周世勇细想一下,明白了八九。他准备进入酒吧里继续追踪,但是摸摸身上的口袋,发现并没有带多少钱。他知道酒吧里要消费,怕没钱进去没办法应付,于是停住脚步没有入内。他想继续等着,一直等到她出来为止。他站在侧边,离门口有一定距离,看着酒吧里众多顾客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努力从中分辨出目标的身影。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大约十一点左右,康燕萍从酒吧里出来。只见她稍稍捋了捋头发,用手擦了擦眼睛,好像是想擦除眼皮上残留的眼妆。她的表情比较平静,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周世勇跟在她身后回去,一直目送她回到女生宿舍。
第二天晚上,周世勇带上足够的钱,准时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大约八点的时候,康燕萍出来,朝校外走去。周世勇一路追随,直至那家酒吧。等到康燕萍进入酒吧后,周世勇紧随其后,进入了那家酒吧。
在昏暗的灯光中,周世勇四处扫视一下,没有看见康燕萍的身影。他寻了一个座位,向服务员要了一瓶国产啤酒,独自斟饮起来。
周世勇观察周围的景象,看到酒吧里顾客很多,生意红火,各色人等应有尽有。有彬彬有礼的,有高谈阔论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些夹杂在众男人之间的一些妙龄女子。她们身材曼妙,衣着暴露,楚楚可怜,小鸟依人地坐在男人的身边,陪着他们饮酒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