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一天,周世勇到药店去买眼药水。由于他经常在这里买药品,因此跟药店里的伙计混得挺熟。这天值班的是一个男店员,姓董,别人都称他为小董。交完货付完钱之后,小董满脸诡笑地附在他耳边说:“昨天药店刚进了一种药,能够补肾壮阳,让男人坚挺而且持久,你要不要?”
周世勇脸有点发烧,但还是禁不住问道:“是什么药?”
“叫什么‘藏秘壮阳神鞭丹’,取材自X省牦牛鞭,效果特别好,立竿见影,只要128块,价格相当实惠,哥们你要不要?”
周世勇心里斗争了一会儿,开始活了心。这样的诱惑对于任何一个男子恐怕都很难拒绝。他一想,128块,也不是很贵,稍稍节省一些,就能把它省下来。
“那就……嗯哼,你知道的。”他一边红着脸低声地说,一边从钱包里掏出钞票。
“好嘞。”
小董把一盒药装进袋里,递给周世勇。周世勇接过药品,往里面看了看,发现随盒还附送一个安全套。他付完了钱,立刻落荒而逃。一路上,他紧紧捂着袋口,生怕被人发现了什么端倪。就这样,他惶恐不安地回到了宿舍,把药品藏到了隐秘的地方。
星期五的晚上,舍长洪峰发言,说“人若浮尘,聚散匆匆,堂堂408宿舍,长久未能相聚,大戳一顿以叙衷情,实乃憾事”,提议整个宿舍出去吃一顿火锅大餐。众人皆云甚善,欣然响应。
火锅店里,四人围坐一团,吃着热烫的火锅,喝着浓烈的啤酒,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洪峰几杯酒下肚,顿觉面色红润,心胸酣畅,对众人说:“话说啊,每个都有自己的理想,或者高远,或者短浅,各不一样。你们的理想是什么呢?在这个难得的时刻,大家把自己的理想都说来看看,无论怎样,都不要藏着掖着,尽管说出来,好吗?”
“好的,峰哥所言极是。”众人答道。
“好吧,谭胜你先说吧。”
谭胜灌了一杯酒,凝神看着火锅里滚烫的汤水,说:“我最大的理想,是在书斋草堂里,伴着文墨书香,攻读经史,涉猎百家,挥毫写下万言锦绣,以传播国学,嘉惠世人。但前提是,我先得养活我自己。”
“好!够**,有志气!世勇,你呢?”洪峰转头看着周世勇。
“我的理想,是希望世界和平。”
“啪”的一声,周世勇的后脑勺被拍了一下,只听得洪峰嚷道:“装什么y省大瓣蒜?好好说话!”
周世勇嘿嘿一笑:“开个玩笑嘛,何必动怒?”接着他由诙谐转为庄重,严肃地说:“我的愿望是,等我有了钱之后,就到西部的穷乡僻壤,在那里办一个希望小学。”
“好,这个理想好。”洪峰转头看着张晋泉,“晋泉,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啊?我没有什么很大的理想,只希望找个好工作,赚足够的钱来孝敬我的父母,让他们过上好的日子。他们这辈子实在太辛苦了,我应该体谅他们。这就是我的理想,你们不会取笑我吧?”张晋泉说。
“哪能呢?孝顺是最高贵的品格,你的愿望非常好,我们怎么能取笑你呢?”三人说。
“那么峰哥,你最大的理想又是什么呢?”谭胜好奇地问道。
洪峰的神情变得落寞,满脸的苕皮疙瘩颤了一颤,说:“我最大的理想,是想知道女人们心里面他妈的在想些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啊,虽然我身边围着那么多女生,但是我怎么也摸不透她们在想什么。我真羡慕你们南方人,感情细腻,能够揣摩到她们的心思,但对我来说,这是难如登天。”
“怎么回事?峰哥你不是挺有女人缘吗?再说了,你跟叶敏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周世勇感到非常不解。
“什么,你没说错吗?峰哥的女朋友不是叫‘黄冰冰’吗?”张晋泉也是很不解。
“晋泉,你的消息太闭塞,黄冰冰跟峰哥早就分道扬镳了,现在的女朋友叫叶敏。”周世勇说。
“世勇,你说的也不对。叶敏已是过去式了,早在去年就已经分手了。告诉你们权威的答案吧,峰哥现在交往的,名叫‘林梦楠’,是大一的一个学妹,小模样长得可水灵呢,就在前不久,我还在路上看见他们呢。”
“哦,不经明查,怎知事实如此!”张、周二人感叹道。
洪峰把满满一杯酒一仰脖灌了下去,摇了摇头,叹道:“唉,其实呢,梦楠跟我,也已经分手了。你们说,这些女生,有话不好好说,非要说一半留一半,让人去费心琢磨,怎么琢磨怎么是错。你粘着她,她嫌你没有志气;你疏远她,她怨你不够体贴。明明说允许我有红颜知己,可一发现我跟异性相处就闹腾得厉害。想要挽回爱情,她却提出了分手;痛苦地接受了分手,她又哭着说‘你根本不爱我’。哎呀,这是什么跟什么啦,搞得我云里雾里晕头转向。你们说说看,这些女生,她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峰哥,你不要太抬高我了。其实我也相当愚钝,不知女人心思。不过我推荐一人,可解你心头之惑。”谭胜说。
“谁?”洪峰问道。
“周世勇。你看他既会写诗,又会拉二胡,标准的文艺青年。他心细如发,能从女生的眼神中看出她是否来了例假。女生们想什么,他当然知道得清清楚楚。要不,你请教他好了。”
周世勇差点把酒水喷了出来,急忙说:“喂,你这个黑厮,把我形容成什么样了?妙手天尊神算真人?那种事情,鬼才看得出来呢。”
“世勇,你这方面到底有什么心得呢?”洪峰问道。
“其实我也是愚钝木讷之人,只是从网络论坛上学到一些皮毛而已。我听说,女生说的话语,通常要反方向理解。比如说,她说希望你有自己的红颜知己,潜台词是说‘你如果再跟其他异性相处,我就跟你没完’;她动不动提出分手,是希望你能够哄她,起誓发愿永远爱着她。女生啊,心眼小转轴多,需要小心应付才是,粗心大条是使不得的。”周世勇如是说。
“哇哈,听君一言,如醍醐灌顶,春风拂面,实乃荣幸之至。来来,为了世勇这一番话,我们干一杯吧!”说完,洪峰端起了酒杯。
“好,干杯!”
又上了几瓶啤酒,一扫而空,四人都喝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
舍长洪峰涨红了脸,开口说:“痛快!今天呢,我们就豁出去,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不要遮遮掩掩,你们说好吗?”
“说得对极了,有什么说什么,不要藏着掖着!”谭胜应道。
周、张二人也点头赞成。
“那好吧,我现在就问一个问题,你们可要如实回答哦。”洪峰说话带着浓浓的酒气。
“峰哥,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周世勇说。
“我的问题是,你们目前为止,还是不是‘virgin’。”洪舍长道。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尴尬地笑了笑。
“得了吧,峰哥。你的英语最烂,还秀什么英语单词!”谭胜调侃道。
“这你不懂吧,英语对于我们来说,毕竟裹了一层糖果衣,说出来没那么赤裸裸的——这个问题我自己先开始回答吧。我呢,早已经不是那什么的,而且不仅一次了。不过我们都是相处很久,有了感情基础,才发生深一层的关系。你们可知道我的为人,我可不是轻浮纵欲的人,我每次都是付出真心的,真的。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没能走到最后。”洪峰目光转移到谭胜身上,“谭胜,轮到你了。”
谭胜本来黝黑的脸变得通红通红——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另有原因——像大姑娘似地扭扭捏捏,用怯生生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那次,晓蕊她主动提了出来,我……嗯……呵呵。”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谭胜身上,脸上浮动着狡黠的微笑。
“真是太棒了!好样的!世勇,该你说了。”洪峰说。
周世勇像犯了错似的腼腆地笑了笑,说:“实话跟你说吧,我跟郑莹,还没开始呢。”
“什么?我记得你跟她相处有两年半吧,怎么会没有一次?我们这次可是有什么说什么,我跟谭胜可都说了实话。”洪峰对此有点怀疑。
“峰哥,确实没有。对这个方面我还没想过呢。”周世勇说。
“现在这个时代,你这样子真的很难得。听说了吗,隔壁班的那个高鹏,跟女朋友认识第三天,就到宾馆开了房。现在这种事情,就跟吃碗杂酱面差不了多少。你真是一朵奇葩,哥们算是服了你。”洪舍长感叹道。
周世勇目光一扫,看见张晋泉向自己投来赞许的目光。
洪峰转头看看张晋泉,说:“至于晋泉嘛,我想就不必问了。他是个乖孩子,连恋爱都没谈过,更别说其它的了。”
张晋泉低着头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来,为了晋泉早日找到爱情,我们满饮此杯吧!”洪舍长举起了酒杯。
“好,干杯!”众人举杯共饮。
推杯换盏,高谈阔论,酩酊大醉,杯盘狼藉,筵罢席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