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鹃满腹不高兴:那个吃饭没本事的家伙居然住一宿,这叫什么事呀?可恶,还要她们侍候一夜不成。巴不得他们早点走呢,再这样下去,早被累死了。
小翠早被中午剩下的菜送给有孩子的乡亲,反正那些孩子喜欢圆圆做的饭菜。袁宅的饭都是正点吃,而他们有的人家家里通常只吃两顿,还有的在地上干活,在后山开荒的人也占了三四成。
三人险些没被累死,才勉强将右堂收拾好。
“不行,今晚我和小姐睡。”雪鹃大叫,越想越不对劲,那个黄公子为什么那样看小姐,而小姐怎么那样对他。她必须得把小姐看牢,不要做出后悔的事才好,竟然她是小姐的侍女,下厨洗衣的功夫不比小翠,她要保护小姐。
“小姐,雪鹃这话还不差,我也和你一起睡。”“铁三哥,帮我把厢房那张床搬到小姐房里去……”
羲远在后山穿了一圈,依山傍水,风景怡人,山里有果树,还有野兔子、野鸡,许多人在后山开荒,说说笑笑完全一副田园气息。
小翠将右堂房里的香汤备好,韩、胡二人站在门口。
“小翠姑娘,我们一身臭汗,你看这……”胡玉功未说完。
雪鹃进来:“真不害臊三个大男人竟让女人侍候。”
小翠苦笑:“你们俩的早都备好。”
“还是小翠姑娘善解人意。”韩瑁夸赞着。
“是备好了,在后山南泉呢,村里人通常不在家里沐浴,男的去南泉,女的往北泉。我们可没功夫替你们提水……”“如果远了,直管去院子外面的水井口上洗冷水澡了。”小翠不冷不热地说到,“你们俩以为自己是谁,想让我侍候,门都没有。”
两人讨了个没趣,两眼发绿。
“雪鹃,守在门口,小姐要沐浴了。”她们才不屑偷看男人洗澡呢,居然还守在门口,他们守,她们也守,小翠提着水桶,上面飘着花瓣,揭开门帘,连提三桶才将大浴桶装到一半的位置,还欲再提却被圆圆止住,虽有铁三、铁四兄弟俩帮忙取泉水,可是大热天怎好总是麻烦人家。
小翠搬根凳子坐在门口,手里捧着干果,歪着嘴津津地嚼起来。
“小翠,这是什么东西,给我一点成吗?”把雪鹃惹得嘴馋,看样子好像很好吃。
“没了!”
“怎么就没了?”
“这是小姐做的干杏果,总不能都吃完吧?”
雪鹃不悦,起身回厨房取了一盘樱桃,捧在手里也不给小翠吃,她小气,自己也小气,哼。今儿去了厨房才知道里面的吃的不少,水果、糕点一应俱全。
两个丫头站在门口,不一会儿就对吵起来。半日下来,雪鹃算明白了,小翠这人是欺软怕硬,自己若怕她,她便越得意。
“偷吃鬼?”
“你说谁偷吃鬼?”
“就说你了,小姐做的干果,你竟然偷吃。知道什么是干果,就是为了放到冬天的果子。明明冬天吃的东西,你现在就吃,不是偷吃鬼是什么?”
“死丫头,你才来多久呀,就跟我吵?”
“那你来多久了?”
“总之……比你早就是了。按照规矩,你就得听我的。别以为我们袁宅没规矩,告诉你,等回到英王府看你如何得意。到时候可别来求我……”
“王……王府?”
“怎么,吓住了?”小翠得意起来,“你还不知道吧,我家小姐是英王府的袁妃。虽然老王爷不允她回去,可小姐说了,她要等王爷回来。只要王爷不赶她走,她哪都不去……”小翠噼里啪啦就说出来。
“小翠!你进来——”圆圆在屋内唤着,算了既然她说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为偿不是好事。
雪鹃吐着舌头:“英王府的袁妃?”看样子是很尊贵的人,老王爷又是说呀。先帝是独子,候爷倒是有几位,莫非是宁州长宁王。
圆圆扒在床上,小翠将玉肌膏抹在她背后的疤痕上。“小翠,还看得见疤痕吗?”
“不大明显了,不细看瞧不出来。我想再用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了。”最初抹药的时候小翠总会感到难过,而今她都习惯了。
雪鹃探过脑袋:洗完了。捧着樱桃进入屋内,灯火下,圆圆的身上密布疤痕:“啊——”尖叫起来,天啦,她的身上竟有这么多的伤痕,是什么人干的,竟然对这样一个大美人下手。
“什么事,什么事?”韩瑁闯了进来。
雪鹃转身将他推出房外,拍着胸口,嘴里嚼着樱桃:“好吓人,啊呀,看样子吃了很多苦。”
羲远整着衣衫:“出了什么事?”
韩瑁看着雪鹃。
“小姐有仇人?”
众人茫然,不知所谓。
“那就奇怪了,他背上的鞭伤是谁打的。好吓人,如果被我知道是谁,一定绕不了那个坏蛋。以前该有多痛——想起来就怕,小时候我被娘在屁股上拍了两下,我有半个月没和她说话。”“好像是刚好的,小翠还在替她上药呢?”
“新伤?”羲远大惊。
雪鹃道:“是呀,不然小姐叫小翠抹什么药呀。”“真没想到原来才女也不好当,会吃很多苦。如果这样,我还是不要当了……”
胡玉功大笑:“才女?你?”这丫头除了有张利嘴,她还会什么呀,“对,拿菜刀砍人的才女。”
秀眉一挑,懒得与他计较,这叫什么话。反正这三个男人,她一个也没好感,就会奚落人,折磨人。
羲远一言不发:她身上有新伤,会是谁干的?长宁王,不可能,他那么疼她,怎么会打她;罗泰吗?更不可能,他已经贬为庶人,更不敢越发;是罗馨,她自来就有用鞭子打人的习惯,还喜欢把人绑在架子上,直击背部。像是她所为,只有她才喜欢专打人背部。
晚上,六人在院子里坐了会儿,闲聊几句,各自散去。
胡玉功陪羲远睡在右堂,从厢房卷了床凉席抱了床薄被躺在一边。羲远一夜难眠,雪鹃说话时不像有假,她又被罗馨打了,背上累累伤痕,该有多痛。为什么也从来不说,甚至都不愿提及,对罗馨她已经太宽容了,总是一忍再忍。
雪鹃早已经习惯睡大床,一张小床还得与小翠挤,天气又热,睡到半夜就爬上了小姐的绣帐,真是舒服呀。
圆圆睡得正香,身边多了个人,朦胧的月光下,竟然是雪鹃,这丫头睡觉,没个样子,竟横躺床上。索性也陪她横躺,刚横过呢,她一翻身就压在自己身上。如此往复几次,搅得圆圆无半点睡意,只好躺到小翠的床上,床太小,两个人挤得太紧,片刻功夫就热得难受,竟将她的睡意折腾得全无。
也罢,就到院子里去坐坐。
搬了根凳子,坐在石桌旁,双手托着腮帮,望着明月发呆:羲迅,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走之后,我好想你,好多的话我都没有没有说出口。知道吗?每天我都把自己最想说的话装进绣囊里,希望有一天你能知道我的真心。
羲运隐隐间听到脚步声,翻身起床,院子里坐着一个人。是她,袁圆,她竟然也睡不着,是否如自己一样。他心里挂着她,念着她,所以不能入眠。
“圆圆……”
“皇上,是不是太热了?”圆圆起身,准备去正堂取凳子,却被他握住左手腕:“你为什么还要忍,你完全可以不忍的?”
“皇上,圆圆听不懂你的话。”
为什么她总要这样护着罗馨,可那个女人根本就不领情,总是疯狂地伤害她。他真的好心疼,多想日日月月守着她,呵护她,不让她再受伤害。“你背上的新伤……”
她没受伤,已经有一年多没受伤了,从她离开长宁王府她一直很平静,也很安全没人再伤害她。“雪鹃误会了,那些只是旧伤。上次姐姐出宫的时候替我两瓶玉肌膏,她说或许能将身上的疤痕除尽。两瓶就快用完了,好像没什么作用?”
雪鹃的尖叫令她感到不安,背上的疤痕真有那么难看吗?如果羲迅看到,他会作何反应,是不是会因为那满身疤痕赚弃自己,毕竟每个男人都爱白玉般的女子,爱她们娇嫩完美的肌肤,可这些她没有,除了有张还算不错的脸,后背伤痕累累,胳膊还有难看的烙痕。
“你还替她隐瞒吗?你知道朕有多心痛,当听王府丫头说着那几年你痛苦的经历时,我的心痛得滴血……”
“皇上,我是羲迅的妻子。你不该说这种话。”圆圆花容失色,连退数步,他怎么这么说。
“你怕让罗馨难过,所以才拒绝朕。”“你能不能为自己想想,只要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她越是拒绝深情,他便越是痴狂,月光下的她美丽得临世的仙子,纤尘不染,洁白的纱衣,他张开双臂疯狂的将她拥在怀中,隐约间似乎闻到她身上的花香,撩起内心炽烈的火焰,吻落在她的额上,快速地滑至脸颊。
“啪——”他怎么可以这样,她已经说了自己是羲迅的妻子,是他的弟妹。
“你敢打朕?”他如梦初醒,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她柔软可这一巴掌却不轻。
圆圆神情慌张:“对不起,我也不想……”她转身快速地奔往正堂。
羲远厉声道:“无论你是袁圆还是罗香姬,这辈子你都是朕的。”
他疯了,原来在探望的背后,他竟然安着其他的心。他要了罗馨,还她的妹妹也想要。天下没有重情的帝王,他注定拥有无数个女人,宠爱的时候就说爱,抛弃的时候不需要任何理由。有了理由,归宿就是冷宫,甚至是被赐死。
圆圆坐在小床边,近五更时,天气转凉,她才勉强入睡。
“啊——色魔!采花贼!”睡得正香,一个女子的惊叫声,将众人吵醒。
小翠机警,翻身起床,掌着蜡烛。
“你是谁?”羲远大惊,绣帐内不是圆圆吗?
烛火下,惊慌失措的雪鹃用双手交叉护住胸部:“色魔——”扬起巴掌,还未落下,竟被羲远一把握住:看他不会夹菜,原来意藏着极高的武功,力气极大。
“臭丫头,你敢打朕吗?”
“你是谁?你是谁?你怎么敢说朕?”雪鹃反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