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震笑了接口道:“只是眼下我们却要鬼鬼祟祟地不做好事是么?”
乔家三兄弟平日奉承了华老六极好,乔大上个月出海采珠给了鲨鱼带了小小的一小口在了脚上,左脚自了膝以下都给了那鲨鱼仁兄拿了去做了点心,华老六本是要派他去给倭人报海龙帮海船的路线的,乔大每天大大的大痛,直是痛得鬼叫连天,其间也虽不尽然是为的痛,也为了成了个废人,乔二乔三只得在了家里照应,连了听差都求了人替了。华老六却没了法子,还真亏了他平日极得曹海天重用,他私自出海亲自去通风了两天才回来,竟没有一个人对他盘诘。
眼下,华六爷在海上吃了大亏,没法子照应了平日的亲信,乔家三兄弟给了帮里放印子钱的逼债得紧,正巧探得了朝里差了人要宣威德于日本国,带得了上好的珠宝玉器绫罗绸缎和佳酿美酒,当真是天大的一笔富贵,天与不取必要自受其昝,何况了眼下华六爷倒了,帮里的丁众们凶神一般地上门要钱打东西,想逃时却又有了家小,他们就想都不敢再想了,这回给了武士大爷们报了回信做成了这一票,武士大爷们赏些下来也是足足够还了赌债了。
为的防着倭子们真来踩点细察,高挺亲自去了乔家把了乔二乔三带了回去关起来,对了乔大却说了是叫他们出海打渔,顺手捞点珍珠——连了二当家的都晓得了解自己三兄弟欠了赌债,若不逼了能动的人出门玩命那他妈地才是怪事呢!当时乔大脸色只是有了些苦相,高挺就叫了人踢了他一顿脚,吓得乔大和乔二两人的家小都缩了在屋子角落里头只是哭,乔大最后连个屁大的个屁都不敢放了。
过了红叶岛,船顺风飘到了夕阳在远天中看来离得海水不过半尺,古乐突地沉声道:“燕大侠,现在我们就要正而八紧的是两个赌鬼渔人了,当年在下恩师也曾到过东瀛,也晓得些那里人的心性都是翻复无常且多疑心,动则杀人,若有些许破绽,我们可就不好玩了。”
燕震点头:“这个我是晓得了。”
古乐道:“还有,现下只怕倭寇已是能见到我们了,我们却瞧他们不见,万万要小心。”
燕震吓了一跳:“怎的?这样远法他们怎么能瞧我们得见?”
古乐眼光死盯了东方稍有些向南的位子:“这几天我忙得都忘了跟你讲,那帮倭寇有一种异大陆流传过来的东西,据说能看得出数十里外的人说话的嘴形都极清楚。”
燕震吃惊不小:“真有这样的东西?什么样子的?”
古乐道:“听说是长长的一个铁管,里面有些镜片,对了在眼前就能看得老远。还听说了那些人叫他做千里镜。”
燕震瞪了眼看了古乐半天,忽地明白他是防着倭寇能从那千里镜里看二人的唇形知道两人说的什么,终于出了长长地一口气:“那我们现在就要小心了。”
古乐拿了木桨划了几下子,就见得燕震提了旧得狗屁不通大得很不像话的那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双手抱了那大葫芦嘴对了嘴便是一大气酒进得了口里顺了喉头到了肚子里的胃里头再听了声咕咕地响声。
古乐气得发了呆:“乔老二你小子除了酒就不管别的么?要不把二嫂让了给我?”
乔老二半张了眼:“天都快要黑了,你想要怎的?过来喝酒罢。”
乔老三气得怔了怔,把那木桨扔了在船板上,走了来:“你小子待一下!”进得了舱里头,出来时身上裹了又脏又破还满是补丁的破被子,手里拿了个小盅和一个碗。
“输的人就只看着!还有,赢的就是一碗,不能只凭了嘴死灌。”“乔老三”把了那盅送到了“乔老二”的面前,“你先!”
乔二笑嘻嘻地接了过来,倒出了三粒骰子,顺势坐下,把盅放下,双手合了骰子念念有辞,却又听不出他放的是什么狗屁念的什么经得了什么病要开的是什么方子,末了才鬼叫了声:“老子这回就只要三个六点!”
乔三冷笑着看了乔二摇头晃脑袋地把那骰子盅摇了半天,才见了乔二把了那盅扣在了地上,打开时,却不正是三个六?
这一下连了乔二也目瞪口呆地呆若木鸡,半天刚声不得!
乔老三用眼睛眼睁睁地瞧了老二得意洋洋地倒了一碗酒,一仰脖子一口气喝了个一干两净涓滴不剩,忽地道:“不行,刚才你先就喝了过!”
乔二斜了眼看他:“那老子不是让了那床铺盖给你么?”
老三大声地道:“老子可没婆娘给老子做夹袄!”
乔二冷笑:“说了好多次了那袄子里的棉花是你二嫂拆了家里的铺盖来做的,老鬼的东西我可影都没见过!你就想打主意?”
乔三也冷笑了:“这话也只有你信,只怕你自己也未必会信。就说老头子去跟阎老五作伴之前过六十,可是收了好几两银子的礼钱,俺也硬是一个子儿都没他妈的见到过!”
“那不也是给老鬼作了法事么?你当那帮贼秃鬼哼了一天一夜就不用收钱么?”燕震大声地道,“难不成是我自己贪了?这可是老大的女人经的手,关我屁事,要算帐找大嫂去!”
“你放屁!”
“你小子的嘴皮子是用来吵的还是来喝酒的?”乔二倒了碗酒,把了盅推到了老三的面前,“这回让你小子个先!”
乔三想了想:“你去把白天打起来的那鱼弄了来下酒,你先喝了那么多我就不跟你算帐了。天也黑了,我点了那气死风的灯笼来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