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冲天怔了怔,分明这香气就是从了这废弃的竹林寺里传出的,怎会有人到这里来?
向冲天想了想,就站了起来,大步地走顺了香味走了去,旧日的佛堂只有了半边的瓦面,雪从了塌陷的地方飘了进来,晃晃摇摇落在了地上,泾渭分明的雪和地面有瓦的一片灰灰的黑,和雪白雪白的白。也瞧不出了当日受用了无尽香火的神像他妈的神通去子哪里,凡人纵的火竟然烧熏得佛堂上大大小小的佛像乌焦巴弓狗屁不通,再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总也是了官兵杀气极重,这里烧废了许久,里头的收香钱的钱柜虽给官兵砍开拿了钱走,竟也没有化子来把了钱柜作了柴火烧了,木头上竟生出了些蘑菇,吊起的大铜钟本离地有人高,也落到了地上,地上的一片青砖都砸裂了。
供桌上最是干净,显然有人擦过了,上面摆了些菜盘和酒壶,香气就是从那传出的。
向冲天想不到居然没有人,伸手拍了拍半挂将倒的门:“有人在家么?”
那门本就给烧得坏了,再加了这几个月风霜的朽败,向冲天轻轻拍得两下,手掌就一片尽是黑,那门应手也倒了下正对他砸来,向冲天吓了一跳,向旁边一闪身,跳出了四五尺,那门哐地就倒在了地上。
向冲天苦笑笑:“这是何苦,不过窜个门子么?也不用死鬼这样显灵罢?”扬起了声音问道:“有人在家么?我们家做饭少了些醋,想要借些,天晴就去打了来还你们?”
还是没有人应声,向冲天走到了供桌前瞪了桌上的酒菜看了半天:“怪了,什么人竟会这样不小心,连了这些吃的都丢了,就当我做做好事,帮你们收拾了罢。”
向冲天刚伸手提起了酒壶,墙头上就传了劲疾的风声,一道亮光向了他飞来:“你住手。”
那是一把飞刀,也根本没有伤人之意,离了向冲天足有半尺钉到了桌子上。
向冲天抬了眼看去,墙头上却站着个中年的女人,她下面的雪地上,侍立了两个背着剑的使女。
那女人道:“你快离开这里。”
向冲天呆了呆,用了手指指了自己:“你是叫我么?”
那女人道:“就是说你。”
向冲天给了冷风吹得抱紧了身子,摇了摇头:“你要我去哪里?”
那女人道:“这里一会就要杀人,你不怕给杀了就留下罢。”
向冲天苦了脸:“我又冷又饿,还没地方去投,你叫我去哪?”陡地眼睛一亮,“要打架么,我也练过几年功夫,要我帮你们打么?”
那女人皱皱眉头,她也看不出这流浪汉子是什么来路,向冲天已是挽起了袖子现出了满是鸡皮疙瘩的小膊,在空里打起了拳来。
那拳法也实在难看,看得那女人却又说不出话来:“你——”冷笑了声:“你想死那也由你。”
向冲天见那女人不再赶他走,便住了手,可怜兮兮还眼巴巴地瞧了供桌上的酒菜,又看看那女人,满是乞盼之色。
那女人当真啼笑皆非,想了想,道:“你想吃就吃罢!”
向冲天大喜过望:“那谢谢你了。”
道了谢之后,向冲天仿佛从了地狱放出来的饿鬼一般,右手提了酒壶,左手伸到盘盏里大把大把地抓起菜朝嘴里死塞,吃了好些东西后才把酒壶长嘴在了供桌上一磕,把了断口对了自己的嘴巴一口气倒得精光溜光,喉头涌动咕咕地响。桌上的酒菜虽不多,但是五六个人却也未必吃得完,那三个人想不到只半盏茶时间竟给向冲天把桌上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之后居然还拿了个盘子用舌头舔起来。
那女人身上穿了皮裘,立在风中神色不动,下面两个使女却是死绷了脸差点就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向冲天总算是放了盘子到桌上,向墙头上一拱手,便向了门外走。
三人实是想不到这人居然这样就走了,倒看得有些呆了,还是那墙头主人模样的女人道:“这样你就走了?不是说了帮我们打架么?”
向冲天站住了脚回过头笑了:“你真要我帮你们打架么?我身上正好没钱,你们出钱我就帮你们打。十两银子?”
那墙头上的女人居然就点点头,一个使女就拿了个小锭扔了给他。
向冲天反倒呆了,手忙脚乱地捧住了银子,好一会才道:“我去外面蹲一会,这里太冷,要找个地方避这鬼风。开打时你叫我罢。”
向冲天又走回了刚才缩身的墙角,蹲在了先前找的那个背风的墙角里头,抱紧了身子。他本都打算了要出去找点钱来用了,却想不到在这里居然会有人摆好了酒菜,他居然还能安安稳稳地吃得到嘴还安安稳稳地把人家的酒菜吃得精光,随口应了句话人家竟还会给他十两银子,遇到了这样的事,此时纵是天王老子都叫他走他也未必会走了。
风在呼呼地吹着,不时几片雪飘到他身上,但他现在吃得饱了,再不如方才那样冷法,居然就这样睡得着了。
那三个女的居然没来叫他,向冲天是给了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惊醒的。
他张开了眼睛,天黑了,雪下得越发的大,瞟眼一看那雪竟已是有了尺余厚,向冲天吓了一跳。
兵器交击之声还是从了那佛堂传来的,向冲天双手互搓着,一步步走了过去,嘴里居然还叫道:“住手,你们住手,都是自己人,打什么打?”
半边见天的佛堂里头只是雪反光显得有些亮,里面的人听了他的话果然就停了下来,每个人都给他这话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实在忍不住要看来的是什么人……
里头人竟不少,向冲天看到除了给他银子的那女人三个外的人都是公差打扮,单刀铁尺锁铐一应家伙都是齐全,十来个人已是围住了那主仆三人。
一个公差冷笑:“顾教主,总是想不到你居然还有帮手,这小子是你相好么?”
向冲天听得一呆:“我不是,你们可莫要弄错了。”说了话双手乱摇,脸上表情就真是像在为自己辨白一般。他面上虽是痴痴呆呆地,但听了公差口里一声顾教主,心头倒真是吃了一惊:这女人就是白莲教的教主么?口里却打个哈哈:“哈哈,这位贤弟你真是说笑了,怎的这么的大雪天不在了家里炕上,倒这里做什么?小兄弟,你叫什么呀?”
那公差冷笑,一个眼色,已是两个公差向了逼过来:“小子你找死么?这位爷就是我济南府三班捕役的班头金平金爷。”
向冲天吓了一跳:“真的么?”
金平冷笑了声,以他眼光本不会连了向冲天这样大高手一点点的端倪都看不出来的,只是最近这些时候事情太多太大太让他吃不销,一会神机营要他找反天会的人,一会府衙里要他们找商千刀,不时的巡抚衙门传令了要这样要那样,气得他正一肚子的敢没地方出,商千刀居然就杀了知府,之前山一般的压力上竟加上了东南西北中五岳齐齐压下来,这班快手每天说破了嘴跑断了腿人都累得细成了竹签了,哪还有心思管其他的:“这小子也不是善类,拿下了,作了白莲教反贼一党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