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威没有料到她会跪下,忙不迭地扶起她:“你快起来,有话好好说,心里烦就骂我打我都行。”
他抱住了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你就是我弟弟的女朋友我也不管那么多,我爱你。你也听好了,你为什么不试试了解一下我?”
我挣开他的怀抱:“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不喜欢你。
要是你放了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她跺着脚,双手不停地摇着吕威的胳膊。吕威沉思了一会儿,他推开我的手,一字一顿地说:“从始至终,你忘了一件事。
我从来没有逼你答应我的条件,是你情我愿的。”
我闻听,只觉四肢如水,瘫软在地上。吕威拉起她,往停车场走去。
“我送你回哪儿,是家还是宿舍?”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的眼前仿佛看到真相大白之后薛凯纵身一跃跳下楼,摔成肉饼,当初只顾筹到钱,别的没来得及多想。吕威洞悉了她的心事,说:“人对生存的渴望远远超过一切,你听我的没错,对薛凯,你不用再担心,顺其自然,换言之,如你这般对恋人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做得已经超过所有的人,如是我,我会明确地告诉对方已经分手,不该瞒着他。算了,我开车陪你散心吧。
这么晚了,你回宿舍回家都不妥当。”
我大脑和眼前一片的空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再想。她觉得很累很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车子停在路沿靠里处,吕威看了看已经睡着的我,打开车里的暖风,车里暖了之后,他怕车里空气不好,又关上,脱下西服盖在我的身上,推开车门下得车来,拿出香烟抽了起来。还得想出应对的最佳方法,吕威狠狠地把烟蒂扔在地上,踩得粉碎。我狂读能找到的书籍,拼命地想使自己沉于其中,有时一天能看十几本书,占卜、武侠、经济基础、性爱心理,乱七八糟,哪一类的都有。
学校里的考试早已结束,总计四年下来,她是班上惟一的一名全优生,对此,她无法高兴起来,也无法使自己的大脑安静下来。同学们忙于联系工作,我天天赖在床上不起来,看书看书看书,她要把自己变成一只虫子钻进去,于纸张中闷死掉,就像人们夹在书中的蝴蝶一样。可是做不到,做不到,离开吕威的八天里,她还是没有死掉。
她“啪”地一下把书扔在天棚上,弹回来,砸在自己的脸上!不能有任何形式的来往!指的是见面、通信、电话、托人相告,还能有什么?吕威凭什么知道自己和薛凯有来往?我从上铺直接跳到地上,冲向电话,她拨通了薛凯住的医院科室电话:“请帮我找一下803房间的薛凯?”
“对不起,没有这个人!”
“不可能的,护士,你帮我看一看!”
“我说没有就没有,是我清楚还是你清楚!”
对方态度极为恶劣,挂断了电话。我不死心,再挂电话,找的是王主任:“王主任,你见过我的,我是803病房薛凯的女友,请你帮我找一下他。”
“哦,他已经到上海做整容手术了。”
我十分震惊:“您不是说你们医院就可以做的吗?”
“我说过吗?”
王主任和护士同样的态度摔下电话,连缓冲的余地都没有给对方留下。我觉得神经都要崩溃一般,这是怎么回事?突然间薛凯就消失掉,他们可能是弄错了。她又打给吕泽,却打不通,说是“机主不在服务区内”。
薛凯不可能不在的,他要是到上海,就算自己说过让他不打扰自己,他也会托吕泽带个口信的。一定是搞错了!我穿上鞋子,她要找他!803病房真的没有薛凯,原来的床上是一个小男孩!她所认识的病友证明了王主任和护士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假的!我讪讪地走出病房,经过主任办公室时,被立在门口的王主任叫进去接电话。“我,你胆子不小,才几天的功夫,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是吕威!那种恐惧的感觉由脚底升上来,像一根针,一丝丝地穿过行走着的每一寸土地,而且是那样的慢,疼得我双手不停地摸摸这儿,抚抚那儿,好半天,才说话:“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就在医院门口,你出来见我。”
吕威拉住我犹塞一团绵花一样把她塞到汽车里,一路上,他什么话也不说,面上不恼不怒,并无电话中的恶意,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敢开口问。车子开到了我家,刹车之后,吕威转向我,轻声细语地说:“你想想,我是凭什么管理我的亿万家财的?对付你一个没有丝毫社会经验的小姑娘比这还难?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买通了医院里从大门到病房所有能经过的关节,门口卖雪糕的老太太、导诊员、住院部看铁栅门的老头、护士、医生、主任、病友,他们都是监视你的,薛凯去上海看病是我安排王主任做的,而且告诉他要连夜启程,不能耽误病情,连火车票我都经过王主任给办好,他还说了‘谢谢’。
我不对付你第一次违约的行为,下一次就没有这么简单,我会直接对付薛凯。我听不下去了,打开车门,下了车。天上突然飘下颗颗五光十色的小星星,快速地在她的眼前闪动,耳朵里“嗡嗡”直响,响得耳膜要炸了似的。
她拼命地直撑着身体,无奈使不上劲。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床上,奶奶正给她揩脸上的虚汗。吕威替她翻了一下眼皮:“正如我所料,她轻度贫血,可能还伴有低血压、低血糖。
给她倒一杯糖水先喝喝吧。”
一听到他平静的声音,我竟如听到恐怖电影里魔鬼的声音一般,她又闭上了眼。我人是醒过来了,心却死掉。
吕威取过书架上的影集,仔细地翻看起来,就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而是为了让女友清静,不想打扰。良久,从影集里抽出一张我穿着他第一次看到她时穿的白色长裙的照片,端详片刻,取出钱夹,放在里面。他觉得我休息得差不多时,柔声说:“我们别老是呆在房间里,出去和奶奶坐一儿会说说话好不好?”
天下竟会有这样的男人!一个人长了几副心肠,瞬息可变,无法预知。
她想着,竟似身上有根线被他牵着,坐将起来,压低声音:“问你几个问题,行吗?”
“你说吧。”
“为什么有做你一年情人的条件?”
“我想退一步讲,即便你只给我一年的光景,我就争取到了时间,我们就有可能继续下去。”
我只是想让你对我多了解一下,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
一阵的对视,好比小孩子的游戏,睁大双眼,谁先眨眼谁就输掉。他抬起了右手,她下意识地捂住前胸。“你放心,‘十一’前,无论是什么情况下,我绝不碰你一根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