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院里,王宽等候在急诊室外,嘴里叼着一支烟静静地抽着。
在这里等候医生检查结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总是被爸妈拖着拽着去家附近的H大的校医院医院里检查这个检查那个,等待化验结果时总是觉得时间如此地漫长。后来在H大学读书期间,曾有好朋友因为吃坏了肚子,也被自己抬到了这里做简单的治疗。而此刻为了搭救这个无名女子,王宽又不得不再次造访这座医术并不高明的小医院。
不一会儿,医生从病房里出来。拔下了耳朵里的听筒道:“这个姑娘是你妹妹?她中了一种迷幻类的气体,不过并无大碍,我们已经把她弄醒了。”
王宽”嗯”了一声。这样的小问题其实自己也能解决,但出于安全考虑,王宽还是把这个丫头送来了医院。
“那这姑娘是怎么中的迷药的?”
王宽怔住。这位医生看着很眼熟,想了很久才想起,当初不止一次地往校医院跑时,也是这位多管闲事的医生检查的。看来不是冤家不聚头哟!
“噢,是这样。我妹妹晚上打工,见她很久没回来,所以就接她去了。在去她单位的半路上发现她倒在路边,于是就带她来这里了。”
“那当时她的随身物品和衣物都还完整的对吗?既然让人迷倒了,犯罪人员一不贪财,二不贪色,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你究竟是她的什么人?”医生接着怀疑地问。
王宽又一怔。这医生如果不行医,那肯定能做一个合格的刑侦人员,一个小小的问题就能切中要害。王宽也为自己谎话的漏洞感到不知所措。
“反正你别怀疑我做的坏事就行了,如果真是我干的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送她来这里。另外,我已经报警了,其余的事情你也别多管,管了也没用。”王宽扔下了几句重话,看看腕上的表,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我还有事情要忙,她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说着便抽身离去,身影晃动间已经走到门口。如此迅捷的身法倒让这个侦探医生惊了一跳。过了好久医生才嘟哝道:“我可不是怀疑你,你又何必向我展示武功?”
回到家里,俨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皎洁的月色更增添了几许的静谧,让望向天空的王宽不禁有点迷茫。不知道这时候老婆大人又身在何处?师父交给她的任务又完成得怎么样了?手里的这件事除了新救出的那位女孩子以外,没有获得任何突破性的进展,甚至连研究生楼里当家的恶灵在哪儿,本尊又是谁都不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研究生楼里?又遇见了什么事?这只有等那女孩子恢复了才能问出来。现在那女孩虽然醒了,意识状态还很不好,医生不允许王宽去探望。
“如果有她在,事情会好办多了。”王宽不禁嘀咕道,“虽然她武功不如我,处事却比我老练,她父亲是市局刑警一中队的队长,曾经带领手下破获了一桩桩重案、大案、奇案,可以说是个老资格的破案高手了。是以把缜密的逻辑思维也遗传给她了。”想到这儿,王宽自己也只有摇头苦笑的份了:“我感情上和生活上都太依赖她咯!堂堂的大老爷们居然想依靠个女人?呸呸呸!王宽啊王宽,你丢不丢人呀!”
尽管此刻因为疲惫,步伐显得凝重迟缓,却不忍心闹出过分大的响动。施了一道法术,身影一闪间化为一道光辉直升上四楼。这道隔空瞬间移动的法术可不敢在大白天大庭广众之下使用,不然让人发现了肯定被人当作是怪物或者是外星人。开了们进了屋子,王宽到了满满一杯凉白开一股脑喝进了肚里。今晚烟抽多了,嗓子里早已冒起了烟,干燥得仿佛要流出血来。看来很多事情自己还做得不够细致:早知道今天会费这么多周折,就该给自己随身带一瓶矿泉水的。
放了一浴缸的热水洗了一把澡。换了一身贴身内衣后,钻进事先铺好的被子。抬眼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时钟,已经四点零八分了。”快睡吧,不然明天就没体力再去调查了。”王宽心道。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王宽忽然觉得屋子里仿佛多了一条人影,身材曼妙,曲线玲珑,仿佛是个女子。心念一动便欲醒转。但眼皮太过沉重,睁不开,几乎也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透过眼皮的间隙迷迷糊糊地看清楚一些情景。只见那一条人影在眼前往来晃动,仿佛在寻找什么。
“小偷?是来劫财的还是来劫色的?”即使是在半梦半醒间,王宽这些无聊的想法依旧让人哭笑不得。
试着动了动四肢,发现手脚一样重得像石头。此刻就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了。此刻那条人影却缓缓地来到了身边,好像还在凝望着自己的面容。
“呀!糟糕,鬼压床!又做噩梦了!”王宽不禁微微纳罕地心道,“敢情还真是来劫色的?难道你还想先奸后杀不成?”
只在这堪堪的一闪念间,王宽脑中又是一团迷糊,仿佛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脑袋里,侵占了自己的意识。脑子里仿佛是被灌进了铅水,又沉重,又发涨,说不出的难受。但意识偏偏又无法清醒过来,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是被人催眠了?
虽然明知道这是在梦境中发生的事,但是鬼压床的经历着实不好受。肌肉僵直,关节仿佛被锁住了一样,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恍恍惚惚间,自己的双手,正不受自己控制地举了起来。口中的肌肉也不听使唤了,嘟哝着念叨了一句:“长剑震乾坤,破空斩混沌!”接着双手一分,那口拨云剑闪现在王宽手中。
“糟了,怎么把自己的兵器也不明不白地召唤出来了?谁在控制我的意识?”王宽脑海中闪过一丝的意识,隐隐觉得这绝非一场简简单单的梦,“她在控制我的梦,还在控制我的行为?不会让我自杀吧?”
而迷迷糊糊中,方才那条人影此刻又浮现在眼前,只见那人风驰电掣般地从王宽手中夺过拨云剑,“嗖”的一声拔剑出鞘,向王宽当胸刺来!
“完了,今番吾命休矣!”王宽心下一片茫然。见到刺向自己胸口的宝剑,顿时觉得一阵惊惧袭上心头。这是梦境?可是……天下哪有如此真实的梦?那个梦境里的人影要杀自己?一时间只觉得寒风扑面,剑气逼人……
“我才发现梦想与现实间的差别……”
忽然,一阵响亮的音乐声传来,那是张韶涵的《寓言》。原来是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震天响了起来。王宽不禁一惊,那条人影也愣住。只见那人只迟疑了片刻,闪身朝窗户的方向飞奔而去。嗖的一声,从开着的窗户跳了出去。王宽只能依稀判定来者轻功不弱,至于这是谁,根本没猜出来。丹凤表妹?还是……
与此同时,王宽也渐渐恢复了意识。睁开原本眯缝着的双眼,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原本那种束缚感早已烟消云散了,身体、意识全然由自己掌控。”呜呼!一场噩梦吗?”王宽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若非这电话把我惊醒,恐怕我就被吓死了!”
拿起手机查看来电,发现那是若兰来的电话。也许是等不及王宽接听,便急吼吼地挂上了电话。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一刻,根本没睡几个小时。王宽摇头苦笑道:“真是我亲姐姐呀!连一个好觉都不让我睡么?”
“喂,若兰姐吗?有事您说话!”王宽回拨了电话过去,“我正在家里睡觉呢,你打我电话还把我吵醒了,赔偿我睡眠损失补偿费!”
“宽儿,原来你真的在家里?那太好了,我这就去你那里!”电话那头传来若兰甜美的声音。
“噢!有事吗?”王宽似乎依旧没有睡醒。
“九点半钟,我到你那儿!敲你家房门可不许请老姐我吃闭门羹哦!见面再说吧!好了,我先收线了,电话费很贵的!”说完,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唉!幸亏这个电话把我吵醒了,不然这场噩梦非得把我吓出什么来不可!”王宽定了定神,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平复了自己狂乱的心跳。
又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还剩下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来迎接若兰姐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翻身起床,匆匆地刷牙洗脸。吃了一个苹果和两片面包,便上街上打理一下各色菜肴。才睡了四五个小时,不过这也足以恢复一如既往的精气神了。若兰姐来自己这里总是要招待一下的,但是她来自己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自打若兰表姐从苏州的某所卫校毕业以后,便来王宽生活的这座南方繁华城市工作。在郊区一家小小的私人医院里当了一名护士。数年来倒也渐渐在这里站稳了脚跟。而王宽在龙城物流公司被踢出来以后,又转移到了郊区的月易门总舵里做了一位名不副实的”道士”。虽然平时偶尔还和表姐一起去市区逛逛,买些喜欢的东西回来。但一来要随师父往来驱魔,又要陪老婆孟涵香去过幸福的两人生活,所以姐弟二人已不如过去那样频繁来往了。
买来了些许果蔬肉食,又备了一些酒水,回到家里就开始忙乎开了。那些蔬菜先泡在水里备用,又将水果削皮切块,做了一大盘水果沙拉。待得将蔬菜捞起,切完了肉丝肉丁,表姐若兰也按向了王宽家里的门铃。
王宽开了房门,见若兰姐手里提了两袋东西,一袋水果,一袋点心。面庞依旧像印象里的那样的娇美,只是眉目间多了几丝愁容。
“进来吧,好姐姐。你看你来就来了,还带东西来。其实你能看我一次我就很高兴了。”王宽微笑道。说着接过若兰手里的东西,将表姐让进屋子里。
“很久不见,兄弟你还是这么阳光,“若兰忽然伤感地道,“只是你比以前成熟了,不太爱讲笑话了。”
王宽察言观色,已然觉得表姐仿佛有心事。拉着她坐下,柔声道:“有什么难处?跟兄弟讲讲吧,兄弟替你做主!”
若兰苦笑道:“我的工作丟了,这麻烦不?还说替姐姐做主吗?”
“工作丟了?那是为了什么?”王宽不禁问道,“难不成是哪个变态老医生想追求我家美女姐姐未遂,是以怀恨在心找了个岔子把你给踢出来了?”
“咳!这倒没有,姐姐我也长得不算漂亮,哪儿会招来那么多的怪叔叔呀?”若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你也知道,现在医院里很多猫腻,我们做护士的都看在眼里,心里却无能为力。几个月前,我们医院收治了一位晚期肝癌的病人,病人家属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因为没钱替病人支付医疗费用,所以就在一天晚上悄悄溜走了,就连联系方式也没留下半点。老爷子随身的手机里倒是存着儿子的电话号码,但只有手机号,打过去时却发现对方二十四小时关机,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晕!天下竟有这么没良心的儿子哟!”王宽道,“即使自己付不出医药费,也可以向社会或者政府寻求帮助嘛!逃避责任只能受到社会舆论的唾骂,看这家伙以后怎么做人!”
“最过分的还不止这些。”若兰姐续道,“医院竟然因为收不到治疗费用,居然把还没断气的病人就推进了太平间。这事只有当时处理的院长和主治大夫,以及我这个当班的护士知道。医生还曾威胁我说,如果我把事情抖出去,他们就让我永远离开医院。”
王宽一时语塞,仿佛被这段故事给雷得外焦里嫩,表示作者大人和王宽集体无语中……
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王宽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可恶!我代表人民枪毙这些狗医生!那个没良心的臭儿子别让我碰见,让我碰见了肯定把他殴打得性生活不能自理!那接下来呢?”
“事情还远不止这件,“若兰接着说道,“报纸上曾报道过的问题药品事件兄弟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药品名称是叫‘欣弗’吧?据说很多病人因为使用这种药物产生了过敏反应,很多人因为这种药物反应已经去见马克思了。”
“嗯,弟弟你也知道了。消息很灵通哦!”若兰悠悠地说道,“这种药全称为克林霉素磷酸酯葡萄糖注射液,该药的不良反应主要为胃肠道反应、过敏反应,也可出现肝功能异常、肾功能异常等。2003年12月,国家药品不良反应监测中心曾发布信息通报,提示克林霉素注射液可引起严重不良反应,提醒医生严格掌握适应症,避免不合理使用。7月27日,青海省药监局最先向国家药监局报告,在青海省西宁市部分患者使用了某家药厂生产的‘欣弗’注射液后,先后出现胸闷、心悸、肾区疼痛、腹痛、过敏性休克、肝肾功能损害等严重不良反应。同时,黑龙江省哈医大二院收治9例因使用‘欣弗’而产生不良反应的患者。他们的年龄在20岁至75岁之间,均是在当地医院或在药店中购买‘欣弗’后在诊所静脉点滴的。结束后,这9名患者均出现寒颤、发冷、发热等症状,其中5例伴有顽固性低血压性休克,4例出现意识障碍。经医院抢救,目前病人病情基本稳定,但仍未脱离危险,其中仍有两例病情严重血压尚未恢复正常。”
王宽接口道:“目前,安徽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已向全国其他省、区、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发出了暂停销售和使用该药厂生产的”欣弗”的协查函。药品生产企业也已在全国各地开展药品的收回工作。姐姐跟我说这事,该不会是你们医院还留着一批‘欣弗’没有上交,而是妄图把这些药给病人用吧?”
“是,但我们医院丝毫不顾社会上对这类药品的封杀,依旧从非法渠道收购了一些廉价的欣弗回来,专门用在那些来咱们城里打工的外来务工人员。他们很多没读过几年书,消息也闭塞,所以这些药物的封杀令他们一无所知。况且只要能治病,他们也不在乎药品会不会引起不良反应。而我们医院为了图便宜从中捞取昧良心的差价,竟然不顾别人的安全。而那些可怜的民工朋友就算出了危险也往往无法维护自身的权益的。”
“切!这怎么可以?那岂不成了坑蒙拐骗了?你们医院也太不像话了,还有那欣弗是从什么渠道流入的?”王宽神色依旧有些恼怒。
“这就不是我一个小护士能知道的了。反正那天我就向院长顶了两句,就被开出来了。姐姐我也不想在那边混了,不然长此以往姐姐我纵然无法从医院获得什么好处,却也不免容易让领导打压,对我有什么不良影响。总说现在医患矛盾突出,我想病人当中固然有不少无理取闹的,但引起如此社会影响的矛盾,那些昧良心的医生也该考虑考虑了。”若兰道。
“那现在老姐你有什么打算?这么家里蹲的总不是办法。”王宽转向若兰问道。
“我?这就说得不好意思了,因为我叔叔,你爸,在H大做一个不小的领导的,所以想请叔叔帮个忙,在学校里找一份差事。如果能进校医院那就最好了,好歹也是专业对口嘛!姐姐平时从来不求你的,这次你就帮姐姐一回吧!”若兰恳求道。
王宽略微沉思,暗道:“苦也!师父交付给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又要替姐姐做个说客。”
“那这事我先替你留心一下,如果不成咱们另想办法吧!还有,现在外边房租很贵,姐姐若不嫌弃,暂时就住小弟这里吧!”
“行,姐姐我就不客气了!”若兰微笑道。王宽也笑着点了点头。这些年来,不光自己变了,若兰姐也变了,变得比过去可爱了许多,但她的温柔与正直却依然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