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了肚子,我和王宽悠悠地走出了茶楼。王宽若有所思地考虑了一阵,开口道:“眼下,昨晚的谜题也算是解开了:小师妹的封灵术,可以通过稀有金属为媒介封存灵体,而这枚琉璃里添加的稀有金属正是这种媒介的好材料。至于昨晚,王宽对琉璃下了灵光术,运用的是体内纯阳的内力,正巧打开了封住她灵体的封印。于是,小师妹阿芳就带着琉璃挂饰来看老王了。可以说,阿芳师妹真是料事如神,算定了我会用灵光术替她打开封印,也料定了老王这时候正为情所困。至于说,琉璃为什么会吸血,只有等老王亲自去问阿芳了。而我,也暂时用不着替老王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至少,阿芳是不会害他的。目前王铁生内伤事小,我们大可相信现代医学的力量帮助他赶紧恢复过来。但我发现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变化,问题好像比较棘手,我在考虑是不是该告诉你。”
“行了行了,是不是在月易门混久了,人都变得喜欢卖关子起来啦?”我道,“事关王铁生的问题你不该瞒我的,他是我朋友,纵然帮不了他我也得知道他目前病情的详细情况。”
“那好,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老王,他身上起了一点很奇怪的变化,在常人看来也很恐怖。”王宽说着就把我往医院里带。嘿!不是说王宽正在睡觉吗?怎么还回去呀?就不怕把这臭小子给吵醒了?王铁生每一个晚上入睡都很困难,被人吵醒以后就很难再睡着,是以任何人把他给吵醒了都会把他给激怒,甚至让他进入完全暴走状态:“奶奶的,你让老衲我还怎么睡?呀呀个呸的!”即使至交如我,他也丝毫不给我留下任何情面,我也只得让着他三分。
王宽却看穿了我的心事,故作神秘道:“他已经睡死了,所以我们去看看他也不为过。况且,我也有妙计可施避免吵醒他,即使是七级地震也无法吵醒他了。”
“你说的是什么妙极?可不许拿什么‘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漏’的话来敷衍我哦!”我打趣道。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什么兴致来打探他究竟会用啥办法。
“呵呵!原本属于我的台词被你给抢去了!”王宽笑嘻嘻地看着我,“咱们那些师兄弟们都说我爱卖关子,是个制造悬念的高手。所以哪一天不当驱魔人了,可以改行当作家,去写悬疑类作品。”
“那敢情好,我做你师父,教你怎么写如何?而且免你学费,但前提是你得把你在月易门服役期间所发生的种种经历都给告诉我,因为那是难得的写作素材,我可以编成小说拿去换钱买酒喝。”我调侃地说道,心知王宽不会答应才故意这么说着气他一下。
王宽果然中招,脸色一正,板着面孔怒道:“呸呸呸!你想得美!写作素材老贵老贵的,可不比学费便宜多少!”
说话间,我和王宽已经坐上了电梯,眼疾手快的王宽按下了那一枚写着数字”十八”的按钮,让人怀疑这道手法里是不是融合了点穴的功夫。电梯轿厢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怪响,一步三摇地朝十八楼爬去。灯光忽明忽暗,估计是日光灯的整流器有故障,懒惰的维修工师傅还没来得及过来修理吧!不过这种氛围正好给我们俩的身边增加几分灵异色彩:曾经看过无数的恐怖电影,好像破旧的电梯轿厢里灯光忽明忽暗时,就是闹鬼的征兆了。只是现实生活中所谓的鬼魅难道正如王宽说的那样,属于人类精神能量的残存形式,是真实存在的么?
“早知道咱们就不坐电梯了,瞧这氛围,让我想起了自己经历过的许许多多灵异事件。”王宽抹抹脸上的汗水道,“也许晓枫兄弟你会觉得奇怪,堂堂处理灵异事件的月易门弟子还会觉得害怕……这是我们的职业病而已,神经系统在这种状况下显得特别紧张,仿佛随时都会闹出什么突发事件似的。”
“行了行了,别神经过敏了!咱们都是大老爷们,能丢得起这个人吗?”眼见王宽如此状态,我便忍不住从语言上欺负他一下,作为他总是跟我卖关子的反击,“如果你是个女孩子该多好,我可以趁机卖弄一下英雄本色,把你往怀里一抱,温柔地说一声:‘亲爱的,别怕,有我呢!哥哥我保护你!’”
王宽作呕吐状,往我胸口上揍了一拳道:“果然是基情四射!有种!”
好在这份恐惧感只维持了几秒钟,电梯终于停在了十八楼。”叮”的一声铃响,没等我反应过来王宽便急吼吼地把我拖上了楼道。事后回想起来,这也未必是王宽所谓的”职业病”,而是程度相对较轻的心理问题,叫做幽闭空间恐惧症。正如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总是被家里人抱着上医院打针,而我总是觉得屁股上扎进了异物是一种不太受欢迎的感受,长大以后都没有任何改观。大学时期开设了心理学课程,我和执教老师关系极好,他还给我做过一项心理测试玩,并且证明有那么几分的尖锐物体恐惧症(程度很轻,不需要心理医生介入)。时至今日,每每患上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时,我也宁愿吃药也不想打针或是挂点滴,因为目前依然觉得针头扎进皮肉往里面灌药水是一件令人心里发毛的事情。
王铁生所在的病房,一如先前所见的那样窗明几净。此刻病房里除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王铁生以外,几乎是空荡荡的。”其余两位病人都已经出院了,只有咱们家老王还躺在这里装死,真是没羞!”也不知道王宽说这句话的本意究竟是嗔怪还是心疼,亦或是两者都有。只见他捏了一个法诀,暗自念念有词,仿佛念动了一句什么咒语,我也没听清楚他究竟说的什么。
只见他右手上忽然闪现出一道神奇的金光,比窗外的阳光还亮了几分,却宛如雾气一样凝聚在一起。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断定这不是我的幻觉,悄声问:“王宽呀,你在干什么?”
只见王宽右手好像握着一把沙子似地捏着那一股亮光,洒在了王宽的脸庞上。那股光仿佛是具有生命一样,统统落在了王宽的脑袋上,渐渐融入了他头上的每一寸皮肤。”这是本门的眠术,可以让被施法者安眠,对外界很多刺激都毫无知觉。”王宽解释道,“让他好好睡一觉,我们解开他的衣服,我要给你看的那个奇怪东西在他的背后。”
一边解着王宽的衣服,我一边问道:“那你这道眠术跟心理学上的催眠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宽一边忙乎一边道:“没有关系。心理学上的催眠是通过一系列的暗示、引导性语言对被催眠者进行催眠,属于精神领域的概念;而眠术是通过法术来让对方陷入深度睡眠状态,和心理学方面没有任何关联与可比性。这道法术轻易不得擅用,因为容易打乱人体的正常生活规律;也不可能用于外科手术,因为即使对很多刺激都毫无知觉,但是对极度的疼痛感还是会有反应的,会把睡眠者从深度睡眠中惊醒。好了,把他翻过来!”
只见王宽背后的皮肤光滑细腻,和常人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甚至比普通人更富有光泽。肌肉虬结,显然是经常锻炼的成果。只不过在他的背心处,我看到了一个奇特的凸起物——那一块凸起物好像是长在他背后的肉瘤一样,虽然皮肤颜色和周身上下没有任何差异,但俨然有两只馒头那么大。任何人背后多了这么一块肉瘤,感觉恐怕都不会太好。
“奇怪,王铁生是罗锅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惊奇地说道,“读大学时和他一起洗过澡,见他背后各处都很正常的,没有这块肉瘤。”
“那么说,这块肉瘤也是最近才长上的?”王宽道,“那就怪了,先前看病时因为担心会不会得上什么不治之症,我们带他去照过X光片,片子上也无法显示这究竟是什么。而且你仔细看,这东西好像还会动,不知道是呼吸还是脉动。”
我顺着王宽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那一块肉瘤微微地起伏着。频率很慢,仿佛和王铁生的心跳或是呼吸同步的。”难道这是一个活物?”这么一个发现已经令我震惊了,“我好朋友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我也想知道。不过,目前为止王铁生很安全,因为他的大多数生命体征都在正常范围以内,除了轻度的贫血以外;内伤也在逐步恢复中,这是万幸的事情。至于说他背后的肉瘤,如果这家医院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可以换一家医院给他看看。”
我伸手摸了摸那一块肉瘤,王宽想出手阻止我,却满了半拍,一边在我身边嘀咕道:“你小子胆子倒大,就不怕这块东西咬你?”话音刚落,我就觉得手摸在那块肉瘤上的手指头好像被扎了一下,宛如医院验血时护士用针头在指尖扎出鲜血的那种刺痛感,我被刺得一机灵,赶紧抽手。只见手指头上俨然被戳破了一个小小的洞,一小抹血珠冒了出来。
“乖乖!还真会咬人啊?”我悄声道,虽然压低了嗓门,却依然掩饰不了语气里的那份惊诧与恐惧,“这下问题严重了!”
“身上长了这肉瘤王铁生自己也不知道。我告诉了他的主治大夫,目前医生也没有对策,不知此乃何物,也不知道该如何治疗。目前只能考虑给他动一个外科手术想办法把这肉瘤给割下来。”王宽道,“我怀疑过,这东西也许是一只寄生虫,甚至怀疑是东洋人传说中的人面疮。但人面疮该长出人脸的形状,五官和真人的脸如出一辙,也因此被理解为像人面孔一样会吃饭说话的疮口。所以我觉得这是寄生虫的可能性更大。”
“啊?寄生虫?”我几乎被王宽给吓到了,“那它要是在王铁生体内产卵了那该咋办呀?”
王宽双手按着太阳穴揉了揉道:“眼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毕竟我也不是医生,该咋办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