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家里的,屋子里黑洞洞的,她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像得了什么病。
她一个人跑到卧室,关上门,神情恍惚地看着窗外发呆。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这其中有对薛文的恨,有对自己软弱的悔,还有一丝对肖宏斌的愧。
渐渐地,她心理上的不良反应开始影响到了生理上。她感到一阵恶心,胸口憋闷,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般痉挛。
肖宏斌好像不在家。
书房的电话铃声响了,苏雅一惊。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家里的座机一般很少有人打,除非是肖宏斌。她光着脚急匆匆跑过去接电话。爱犬豆豆也被她惊醒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痴痴地看着她。
“喂,是谁?”苏雅对着话筒问。
“是我,快来医院,我出车祸了。”电话里传来肖宏斌微弱的声音,苏雅心里咯噔一下。
“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去。”
赶到医院急救室的时候,看到病床前围满了人,有医院的医生护士,有公司的同事,还有两个交警。
苏雅拨开人群,见肖宏斌躺在病床上,痛苦地呻吟着。他的脸上缠着绷带,鲜血已经渗透出来,绷带上布满了鲜红的血渍。护士已经为他打上吊瓶,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监护仪器。他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胸脯在起伏着。衣服脏乱不堪,还有多处血渍污渍。
“嫂子,你来了。”肖宏斌的几个朋友见到苏雅,连忙招呼道。
“怎么回事?”苏雅急切地问。
“大家今天晚上有个聚会,宏斌多喝了几杯。完了事我们要送他回家,但他不肯,说自己没问题。可半路上和人撞了。”
“伤的如何?”苏雅又问。
“已经做了详细检查,并无大碍,只是些皮外伤。有些轻微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
“苏雅,你来了。”听到她的声音,肖宏斌睁开有些肿胀的双眼,吃力地说,“唉,我开了十几年的车都没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别说话,你需要安静。”苏雅拍拍他的肩膀。
“你是病人家属?”一旁的交警过来满脸严肃地问。
“是的。有什么问题您和我说吧。”
苏雅渐渐搞清楚,肖宏斌当晚在回家途中,驾车与对面的一辆车相撞。幸好双方都没有受太重的伤。经过责任认定,双方都有责任,但因肖宏斌系酒后驾车,所以应付主要责任,而且对方不依不饶,一上来便狮子大开口,索要5万元赔偿金。
“你们商量一下,是私了还是公了。”最后交警对苏雅说道。
“好了,我明天一早就去交通队,把事情解决。”苏雅镇定地说。
“嫂子,你回家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照顾就行了。”肖宏斌的朋友都劝苏雅回去,她看肖宏斌也没什么大碍,便答应了。
回到家,苏雅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乱极了。肖宏斌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萦绕。是啊,他开了十几年的车,从没出过事,即便是喝酒,也从没影响过他的驾驶技术,今天这是怎么了?
莫非她和薛文的行为属大逆不道,老天爷用加害肖宏斌的方法来惩罚她,给她警示?想到此,苏雅的心一直往下沉。她不停地吸着烟,一根接一根,直到天色大亮。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想给薛文打电话。但思忖片刻,还是觉得发短信比较稳妥。随后她给薛文发了条短信:“如果方便请给我回电话。”过了十多分钟,电话响了。
“怎么,这么早就想我了?”薛文打着哈欠,笑着说。
“你在哪呢?”苏雅这个时候没心思开玩笑,直接了当地问。
“我刚从家里出来,在车里。准备去上班。”
“肖宏斌酒后开车跟人撞了,一会我要到交通队去解决,问题挺棘手的。”
“这点小事不用担心,一会上班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就都摆平了。你文哥黑道白道都有人,这点事算个屁。”薛文不以为然地说。
“文哥,我感觉这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遭了报应。”苏雅疲惫地说,“我现在很愧疚。有一种负罪感。”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撞了你,你老公才撞了车?”薛文的语气很锐利。
“是的。”苏雅答道。
“扯淡!”
薛文的声音很轻,却让人觉得不可抗拒。总裁的霸气和桀骜,苏雅再次领略到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后悔和我在一起了?”薛文又问。
“没有。”
苏雅说的是真心话。没有让她后悔的不仅仅是薛文的一往情深,更主要的是薛文这个角色的地位。拥有了这样的男人,她不仅可以得到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满足,还可以得到权欲上的满足。她没理由后悔。但毕竟她是有家庭的女人,她不想成为别眼里不忠的女人,也不愿意给自己的老公戴上顶绿帽子。虽然她并不爱肖宏斌。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收拾一下去上班。听话。晚上我去接你一起吃饭。”陈冬的语气明显的缓和了许多。
“今天恐怕不行,我得去医院照顾肖宏斌。改日吧。”苏雅用这种理由搪塞着。
其实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最近发生的一切。她自以为是个沉着的女子,更是个具有眼力的女子。她不单能洞悉自己的需要,更能洞悉她所需要的男人内心的需要。她要驻守好最后一刻的清纯,还要守住她作为美丽女子对男人最具蛊惑力的矜持。
第二天,肖宏斌出院回到家里,发觉苏雅闷闷不乐。
坐在外面沙发上看肥皂剧的肖宏斌觉得不对劲,推门进来问:“怎么了,生病了吗?”
苏雅的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
“我不想干了。”
“怎么回事?”肖宏斌急切地问。
他这一问让苏雅顿时清醒过来。怎么可以在肖宏斌面前暴露这一切,于己、于他、于薛文都没有任何好处,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她赶忙镇定下来,擦了擦眼泪说:“这份工作太辛苦了,而且今天我出了差错,被薛文训了一通。我受不了了。”
肖宏斌一听就急了:“这么好的活你不干,还想干什么呀!人家薛文对你不薄,出点错训你也是应该的嘛。”
从一开始极力阻止,到现在的支持鼓励,肖宏斌对苏雅选择这份工作的态度之所以转变的如此快,唯一可解释的原因就是一个“钱”字。苏雅看出,此时的肖宏斌已经把她当成了赚钱工具。她更加厌恶面前的男人了。
也许薛文的话是对的,这种男人根本不配和她在一起。苏雅打定了主意:既然事已至此,不如赌一把了。
第二天早晨,薛文的车依旧准时停在了苏雅的楼下。她上了车,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仍旧和小勇一路说笑着。薛文则一语不发,显得讳莫如深。
车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向公司,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我们去哪?”苏雅问薛文。
“去外贸公司,和王总谈点事。”
王总这个人苏雅是见过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一脸的奸商像。薛文为了一宗生意最近正和他打得火热。
到了外贸公司,苏雅随薛文上了电梯,小勇在车里等。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此时薛文又把苏雅抱在怀里,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胡乱摸着,并贪婪地吻着她:“宝贝,想你!”
“文哥,这是工作时间。一会让人看见了。”苏雅撒娇似的挣脱了出去。
见到王总,寒暄了几句,薛文便从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了王总。
“王总,一点小意思,请收下。这批钢板的生意就全靠您了。”
王总打开盒子,苏雅看到里面是一条金灿灿的镶着钻石的项链,从做工和质地看,她断定价格不菲。
“哎呀,老弟客气了。”王总一边把东西塞进抽屉,一边假装诚恳地说,“咱们是老朋友了,不要搞这套嘛。无论怎样,这单生意都是你的!”
“那就多谢王总了!”薛文哈哈大笑着。
“苏小姐是越来越漂亮了。”王总把目光转向了苏雅,用猥亵的目光在苏雅的身上打量着。
“您过奖了。”苏雅强挤出一丝笑容敷衍着。
出了贸易公司,薛文对苏雅说:“这个王总神通广大,是咱的财神爷。以后可要多和他沟通,把他哄好了,钱有的是赚。知道吗?”
“我一看他就恶心。”
薛文笑了:“傻丫头,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还是要学的。这可是一门学问。”
渐渐地,苏雅和薛文的情人关系已经半公开化了,他们宛若情侣地一起出席商务洽谈会,一起去北京出差,周末薛文偶尔还会带着苏雅去郊外的度假村消遣。
随着他们关系的逐渐升级,以及苏雅对公司业务的进一步熟悉,薛文几乎把公司的管理大权全部交给了苏雅。在员工眼里,苏雅俨然已经成了公司的老板娘。
“苏姐,那批饲料的报关单已经收到了,是不是要赶紧运作?”小勇来请示苏雅。
“货主的资金还没打到咱们的账上,公司的规矩是从来不垫资,难道你不清楚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一切按规矩办事!”
小勇不敢再吱声了,悄悄退了出去。
河南的那单生意让公司大赚了一笔,苏雅粗略地算了算,大概有15万进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薛文手把手地教会了苏雅如何偷税漏税、开假发票、做假账。
操作时,薛文一再叮嘱她:“小心,千万别出差错,否则你文哥是要坐牢的!”
起初苏雅有些害怕:“文哥,这可是违法的事情啊。”
“傻丫头,做生意哪有不偷税漏税的,否则能挣到钱吗。”
苏雅开始意识到,薛文的公司在从事许多非法行为,行贿、偷税漏税、做假账以及后来的商业欺诈,苏雅都参与其中。虽然她知道这很危险,但已经无路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