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风觉得穆旎似乎是拿住了自己的什么软肋,今天晚上讲起话来格外的有恃无恐,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
“好啊。那我就看看,殿下到底有什么稀奇玩意。”溪风努力的压制自己心头的疑惑,笑着问道。
溪晨看见溪风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整个人越来越活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不再像自己刚刚来的时候,那样的死气沉沉,心里面自然是开心的。
可是让溪晨担心的是,溪风人一变得有生气儿了,那讨人厌的犟脾气也就跟着出来了。今天晚上亏得是长公主心情好,不和他计较,要不然光是凭着他刚才那一番不敬的言语,就够好好的责罚他一顿了。
“溪晨,你下去吧。”穆旎今天晚上可是准备好了连环套,等着请君入瓮呢,怎么可能会让不相关的人,待在旁边坏了风景。
溪晨虽然心里面担忧得很,但是长公主都发了话,他也没有办法再厚着脸皮留下来,只好给溪风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待会儿悠着点,别过分顶撞。
“溪风,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那段时间想回家住两天吗?”穆旎给溪风斟了一杯酒,递到了他的嘴边。
“殿下又想玩什么花样?”溪风警惕地看着穆旎,他可不相信,长公主会突然间这么好心,一定是又想算计自己什么。
“本宫能玩什么花样,只不过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本宫有所感悟罢了。溪风,本宫知道你和你的父母感情深厚,趁着现在还风平浪静,多多回去和他们共享天伦吧。”
穆旎的语气很委婉,里面好像包含了很多东西,却又欲语方休,听得溪风心痒痒。
溪风虽然不知道穆旎,为什么会突然间,跑来跟自己说这些事情,但是他已经隐约地察觉到,长公主话中有话,似乎是在暗示自己,镇国侯府不日即将迎来一场大难。
“还请长公主明示。”
穆旎看见鱼儿上了钩,便开始慢慢地操纵鱼竿。“有些话不方便说明,溪风若是想知道,大可去问问你的长兄和父亲,和李尚书是什么关系?”
溪风听见李尚书三个字,整个人被吓得浑身一激灵,李尚书被判了五马分尸之刑,朝廷里面凡是和他私交甚密的官员,全部都被关押或者贬斥。现在“李尚书”三个字,已经成为了京城里面绝对的禁忌,人人闻之而色变。
“我父亲人缘一向不好,李尚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可能和他有交情?殿下千万别错听了小人之言,冤枉了忠良。”
穆旎知道溪风一时间难以接受,她原先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无比,不得不佩服镇国侯好伪装。
“是还是不是,你回家以后,一问便知。况且,本宫要告诉你的好事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溪风现在心里想的全是穆旎刚才所说之事,整个人大脑一片昏沉。
“季莞的车队已经抵达京城了。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一下,明日便可以容光焕发的出现在你面前。”
溪风知道季莞已经到了,整个人心里面百味杂陈。原以为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的人,突然间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两个人的身份却已经不似从前,再见面,恐怕只会生出许多尴尬。
“本宫原本以为你会开心。”穆旎把溪风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面的妒忌更甚,发誓不会轻易放过季莞。
“殿下如果恩准她可以即刻返乡,溪风可能会开心。”溪风一边说话一边自饮自斟,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似乎是想用酒精麻痹自己。
“本宫给你一个故友重逢的机会,你反倒还不开心。”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溪风突然问了一句。
“算了,我可不会趁人之危。”
溪风半夜曾经醒来过,看见身边没人,不紧有些惊愕。溪风看见床边放着水和一些用来解酒的汤药,自己的额头上还覆着温热的毛巾。看来有人精心照顾过自己。
溪风眨了眨眼睛,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翻身下床,赤着足在大殿里走动,他想看看,长公主到底去哪儿了。
“溪风,你怎么起来了。”穆旎可能因为职业原因,整个人就算在睡着的时候也会分外的敏感,一小点儿动静就能够把她从梦里惊醒。
溪风看见穆旎睡在小床上,心里感觉有一股热流在涌动。虽然依旧很讨厌她,可是今晚她倒是难得的做了一次好人。
“你怎么不穿鞋啊,就算烧着地龙,地面也很冰凉的。”穆旎看见溪风因为醒来看不见自己,专程起来找她,心情大好。
“殿下接着睡吧,我去休息了。”溪风看见穆旎没睡着,想着现在还是晚上,哪儿有胆子在她面前溜达,赶紧逃命似的跑回了床上。
“跟老鼠瞧见了猫似的。”穆旎掩面而笑,倒也没有生气。
这一次的事情让樾帝知道了皇后和太子的用心恶毒,为了让谷雨公主在以后有自保的能力,樾帝明知道穆旎提出推行科举制是为了收买寒门学子,为自己发展党羽,却还是答应了下来,并且让穆旎推荐春试考官。摆明了要让穆旎以春试去拉拢人心。
再加上眼下皇贵妃身子还没有恢复好,穆旎不忍心让她过分的操劳,宫内的事情还是自己一手包办。年关将至,宫中聚会庆典都要增多,事务繁琐至极,让穆旎每天忙得头昏脑涨。
还要多费心思考虑科举制有哪些地方不合乎樾国国情,要如何调整。真是殚精竭虑,心都快给操碎了。
穆旎直到现在才是真的信了,当皇帝的不容易,自己现在只操心区区一个后宫,便要绞尽脑汁。日后国家大事,前朝后宫,朝廷子嗣,全部压上肩头,还不得把她给活活地逼疯了。
“要不然,让他以后帮我出出主意。”穆旎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往玉床上瞄了一眼,溪风有才,又多年戍守边关,了解军务。军队乃是君主确保权力的基础,要是溪风以后真的收了心愿意好好辅佐,自己倒真可以把一些军务交给他处理。也算为他找点事情做,成日把人困在府里,还真有可能把他关傻了。
每天天不见亮就进宫,自从皇贵妃遇刺以后,仿佛就成了穆旎的习惯。一贯不睡到午后不会起床的长公主突然变了脾气,还真是吓傻了所有人。皇贵妃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甚至还请了太医来给长公主把脉,看看有没有被门夹了脑袋。
“殿下,陛下昨日下了令,处死了三名大臣。”王公公看见墨盒用完了,赶紧换上新的,长公主这段日子勤奋得紧,这墨盒是早上新换的,不过才中午,便已经没有了。
“这等事情公公怎么跑来给本宫说了。本宫如今领的,可是后宫之事。”穆旎揉了揉太阳穴,笑得高深莫测。皇上终于还是动了,先杀掉得,自然都是嘴巴够硬,问不出话,所以拿来杀一儆百的。
也好,等皇上把硬骨头都给剔了,把那群软骨头的胆子都给吓破了,也就到自己出去,收揽人心的时候了。
“是萧相吩咐的,萧相说长公主应该会感兴趣。”这是穆旎第一次听见萧相给自己传话,而且和她当下所谋之事万分契合,看来萧相已经知道李尚书的事情少不了自己的推波助澜。更是了解自己现在的心思,自己是低看这个名义上的“外公”了。
“既然是萧相吩咐的,本宫自然会好好琢磨。王公公,萧相近日如何?”
“殿下,萧相看上去倒是精神抖擞,不过他说自己染了风寒。”王公公在这宫里多年,精得跟什么似的,说话故意只说一半。
“病了?”穆旎有些玩味地挑了挑眉,看来自己这个外公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才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在越谷雨的记忆里,对于萧相的印象永远都是刻板严苛,酷爱说教,却又毫无怨言地为她处理烂摊子。所以穆旎一直也就觉得萧相是一个身居高位却只知道宠溺外孙府老头子,没有多加打探,现在看来,是自己的失误。
“那就替本宫准备礼物,外公病重,本宫身为外孙女,岂能不去探望。”穆旎算了算时间,刚好,现在过去,还能赶得上午饭。陪老人吃吃午饭喝喝茶什么的,可是最能拉拢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