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朕住口。”樾帝看见朝堂乱成一团,生气不已,这些大臣拿着国家俸禄,居在庙堂之位,却根本不为国家,不为君王着想,整天只知道身陷党争,你争我斗,真是叫人看了发怒。
“泰尚书你这么说,可有证据?”泰祭等的就是樾帝这句话,证据他当然已经准备好了,赶紧递交了一份卷宗给樾帝:“皇上,这是微臣审问出来的口供,是李尚书手底下的人亲自招供的,还包括他们的行凶细节,符合逻辑,完美无瑕,请陛下明鉴。”
“父皇,泰祭本是酷吏,他拿到的口供全都是严刑拷打得来的,重刑之下,什么样的口供得不到,陛下不能相信啊!”
太子看见泰祭竟然连卷宗都准备好了,整个人都慌了。前刑部尚书遇刺一事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泰祭虽然指出此事是李尚书的党羽所为,没有直接说出他,但是满朝都知道李尚书是他的心腹,上次因为李尚书行刺皇贵妃一事,他和母后都被父皇狠狠地责罚了一番。
这一次泰祭直指李尚书这样一个死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想把脏水往他身上泼,让他来背这个案子的黑锅。
能尽心尽力地陷害他陷害到这个份儿上,不用说,泰祭一定是谷雨长公主的人,这是他的皇妹容不下他了,要找机会收拾他呢。
樾帝低下头看了看那份卷宗,里面收录着几个大臣的口供,口供内容大相径庭,都是他们如何谋划,如何联系刺客,刺杀了前任尚书。
要是只看这份卷宗,樾帝倒是会相信泰祭的说辞,因为这些大臣交代的作案过程的确很严谨,也很真实,可信度极高。
不过既然此事牵连到了太子,可就不能随随便便的揭过了,樾帝要弄清楚,他这个儿子究竟私底下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儿。
“泰尚书,你可还有其他的证据,光是几份口供,的确是有些单薄啊。”
樾帝放下了那份卷宗,紧紧地盯着泰祭,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可以证明,太子跟此事有关。
“皇上,微臣自然还有……”泰祭正在眉飞色舞地说话,诸暨却在他身后听见了一声似曾相识的咳嗽声,他惊愕的转过头,看见穆旎穿着一套文官的服饰,正在冲着他得意的笑。
诸暨记起他们昨日的约定,手里运力,一根银针从他手中飞出,从背后射进了泰祭心口。
泰祭正在讲话,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一疼,到了喉咙口的千言万语怎么都说不出来。
“泰尚书你怎么了?”樾帝看见泰祭脸色惨白,不停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整个人像虾米一样痛苦地弯起腰,满脸都是难受的表情,最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心里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来人,有刺客!”樾帝高喊一声,一把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剑,拿在手里,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穆旎看见自己的计划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好戏也看完了。泰祭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谋杀,樾帝缓过神来必然会对今日金銮殿上的人多加盘查,自己是该离开了,要不然待会儿被人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穆旎悄悄移动到角落里,趁着金銮殿乱成一锅粥,黑甲卫涌进来的间隙,脱去了身上宽大的文官服,露出了特意穿在里面的黑甲卫战衣,溜出了金銮殿,混进了黑甲卫的队伍里。
“所有的人都不许出大殿,朕要一个一个的查,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樾帝面色阴沉,杀气腾腾地站起身,持着宝剑在大臣中走过,吓得很多人浑身发抖。
“皇兄息怒,大殿里人多眼杂,凶手若是隐匿在众大臣中很是不好寻找,不如让臣弟为皇兄查验一下泰祭的尸体,看看他究竟是被什么兵器杀害,找起人来也更加有针对性。”
诸暨看见水已经被自己搅混了,赶紧站出来浑水摸鱼。他之所以用这么隐秘的方法下手,就是为了增加真实感。若是做得太粗糙,很容易被人怀疑是故意泼脏水。
不过做得太隐蔽也有个坏处,那就是如果自己不出面引导,按照樾帝这个武夫的智商,估计等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泰祭究竟是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刺杀的,那自己的这一番力气岂不是就白白浪费了。
“那就麻烦你了。”樾帝知道自己这个皇弟是武功高手,让他来验伤肯定靠谱,赶紧欣然应允。
诸暨来到泰祭的尸体旁,看见他死不瞑目的样子,悄悄地叹了口气。
自己有多大本事就该吃多大碗的饭,如果有一天按照自己的能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从天而降,并不一定是幸事。
泰祭无才无能,却当上了他一生梦寐以求刑部尚书,可是这短暂的风光却是以他的性命为代价,难怪他到最后会死不瞑目,也真是可怜。
诸暨合上了泰祭的眼睛,假装详细地在泰祭身上一一查看,最后满脸失望的站起身子,对樾帝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
“没有任何的伤口?暗器呢?”樾帝可是打死也不信泰祭是讲话讲到一半自个儿寿终正寝了。
“皇兄,臣弟看泰尚书面色微微泛黑,应该是中毒而亡,如果他是中毒,那么毒药的来源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内服一种是外射。如果是内服,那一定他是在来上早朝之前便中了毒,那他的食道和胃就会发黑。如此便能证明今日之事与在场诸位大臣并无关联。如果不是,那就能确定泰尚书是在刚才被人暗算的。凶手就藏在今日的大臣之中。所以臣弟想请皇兄允许臣弟肢解泰尚书的尸体,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朕自然允准。你把他的尸体带下去吧,在丽王给出检验结果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离开金銮殿一步。”
诸暨派黑甲卫把泰祭的尸体带了下去,摒退了众人,然后自己坐在泰祭的尸体旁边,掏出穆旎早上给他准备的早点,吃了两口。
他要找泰祭的死因还需要费事儿吗?直接一刀开膛破腹就好了,为了能让对比鲜明,他连毒药都是特意选了毒性最大的鹤顶红。
不过他现在是要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慢慢摸索着寻找线索,要是做得太快了,容易让人觉得有些刻意。
所以为了让此事显得更加自然,他还是先磨磨时间,吃饱喝足了以后再接着干吧。
诸暨慢条斯理的把早餐吃完,才解开了泰祭的官袍,手起刀落,给泰祭来了个开膛破腹。
看着泰祭那颗已经出现了黑斑的心脏,诸暨满意的放下了剑,明显到了这个地步,要是樾帝还看不出来,那他可就真是脑残了,自己也只能帮穆旎到这份儿上了。
“丽王回来了。”
“丽王来了,丽王来了。”
“王爷,结果如何?”
那些被关在大殿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大臣们看见诸暨回来了,全都跑到了他身边,焦急地七嘴八舌发问。
大家都想知道泰祭究竟是怎么死的。毕竟凶手很可能还在大殿里,他能下一次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泰祭,就很有可能再出手对付他们。敌在暗他们在明,虽然很不占优势,但是知道了凶手的作案手法,最起码还是可以自保的。
“丽王,结果如何?”
“禀皇上,泰祭的确是中暗器致死的,暗器乃是一根银针,针上淬有剧毒鹤顶红。此针射入心脏,毒液与血液融合,导致泰尚书暴毙。银针体积极小,留下的伤口不会惹人注意,用它来杀人实在阴毒得很啊,若不是臣弟执意解剖尸体,恐怕谁也不会发现泰祭死亡的真相。”
樾帝听见泰祭果真是在自己面前被谋害,气得重重地拍了拍龙椅,身为君王,居然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谋害臣子,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啊!
而且此人下手如此阴毒,严谨,银针,毒药都是预先备好的,绝对是已经预备了许久,这样看来泰祭所说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说不定他真的已经查出了事情的真相,手里面掌握了一些让对方害怕的东西。
“竟然敢在朝堂上行凶,这些人是要谋反吗?吉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你可以不择手段,务必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吉王是樾帝关系最好的兄弟之一,也是他最看重的人,一般情况下,面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樾帝都不会让他出手。
这一次竟然直接把事情交给了他,还放话说要不择手段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看来泰祭被刺杀一事对樾帝的刺激真的很大。
满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部都不敢再支声儿。
‘‘臣弟遵命,还请皇兄放心,臣弟定不辱命。’’吉王心里暗暗叫苦,怎么一有难事儿皇兄就要交给自己啊,出了力讨不到好,不出力绝对要挨骂,他真的是樾帝的亲兄弟吗?
不过不管心里面如何的不愿意,吉王也没有这个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拒绝皇上,只能硬着头皮勉强答应下来。
‘‘退朝。’’看着樾帝渐行渐远的背影,满朝文武终于又开始骚动起来,纷纷涌到诸暨身边,问他关于泰祭尸体的细节。
毕竟诸暨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接触过泰祭的尸体,还把人家给解剖了的人。
“诸位大人,你们问本王的问题关于机密,请恕本王无可奉告。其实这种事情,你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太多反倒不好。”
诸暨一边和他们打着哈哈,一边侧着身子,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准备赶回丽王宫。他的穆旎可还在宫里等着他呢,他又怎么会浪费时间来和这些食古不化的大臣们纠缠不休。
吉王早就料到了诸暨会来这一手,所以并没有跟着人群涌到诸暨的身边,而是一直都站在人群外面,抱着手等着他过来自投罗网。
“诸暨,你给我站住。”吉王看见诸暨准备趁乱逃跑,提高了声音,喝住了他。
“吉王兄,你叫我干嘛?”诸暨听见背后有人叫他,而且是直呼其名,心里面暗暗叫苦,当今的樾国,敢直接叫他名字的只有三个人:樾帝,吉王,谷雨长公主。
樾帝已经回到了宫里,谷雨长公主也趁着刚才的混乱,悄悄摸摸地逃跑了,自己身后的这个人是谁,毋庸置疑。
“皇上让我来调查这次的案子,你是第一个接触尸体的人,难道我不应该找你问话吗?”
吉王知道诸暨一贯耍滑头惯了,对这件事情又没有表露出什么兴趣,肯定不会乖乖的配合自己进行调查。
他是最小的弟弟,母妃又对樾国有大恩,虽然不是同父所生,但是哥哥们对他一直都宠爱有加,也不要求他为国为民做任何的贡献,纵容他每天沉迷享乐。
不过这件案子看上去十分的棘手,泰祭又是被人用沾上了毒药的暗器暗杀,缺少了诸暨这个武功高手兼毒医传人的帮助,他要想破案可就真的是难于上青天了。
诸暨真想一掌拍死吉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自己最归心似箭的时候过来找自己问话,吉王是不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呀?
穆旎可还在他的丽王宫里待着呢,自己要是早点回去,说不定还能陪她吃个午饭,回去晚了,穆旎指不定就走了,以后再想找到一个何以和她共进午餐的机会,可不容易。
“皇兄,我现在必须要回宫,宫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你要是有什么话问我,今天晚上来我宫里,刚好我宫里的舞姬新排练了两支舞蹈,我们两个边看歌舞边说好不好?”
“事情都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了,你还有心情看舞姬跳舞,本来看你今天的做派还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还是换汤不换药。你宫里能有什么大事儿,无非就是姬妾之间争风吃醋那点儿破事,晚去一时半刻的还能出什么大事儿不成。走,带我看尸体去。”
吉王完全不给诸暨反抗的机会,押着他就往内殿停放泰祭尸体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