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你真的知道我生父生母的下落?”我惊异极了,不知道她为何此时提起这件事。
“额娘认得这块玉,我之所以一直隐瞒不说,是有所顾虑的。”欧阳夫人犹豫着说,“我实在不愿意再提起那段尘封的往事。”
我安慰着她,“额娘,既然你为难,就不用再说了,我刚生下来就被他们抛弃,早已不想再找他们了。”
欧阳夫人一脸歉意地看着我,“都是额娘自私,一直隐瞒着你的身世,而如今,我们欧阳家遇到大难了,我这也是不得已,忽然间想到你的那块玉,或许你果真是我那故人的女儿。
或许他会看在你这个做女儿的面上,抛却陈年旧怨帮我们欧阳家。”
“额娘,你能告诉我我的生父生母是谁吗?尽管我一直在心里怨着他们,可如果他们肯帮我们欧阳家,我愿意登门去求他们。”
听了我的话,欧阳夫人感动极了,她紧握着我的手,“这块玉的主人叫董靖南,是当朝重臣正一品太傅。”
我听了十分吃惊,“难道那位正一品太傅董大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欧阳夫人拉着我的手,向我说起她曾经跟这块玉的渊源。
“三十年前,那时候的我还是待字闺中的陈家大小姐,元宵节街上的一场偶遇,我认识了董家少爷董靖南,他对我一见钟情。
因为我名字中有一个钰字,所以他便送了一块玉佩给我,作为定情信物,就是你身上一直戴的这块。对于这块玉,我的记忆是那么深刻,上面的纹路我始终都记得。”
“后来呢?”我急切地追问着她。
我十分好奇,这块玉后来为什么在我身上?
“后来董家带了礼物上门提亲,可我父亲嫌弃他父亲官位不高,跟我们陈家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就推了这门亲。
虽然我当时对董家公子十分有好感,也是一心想嫁给他,可是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后来不得已嫁给了你阿玛。在我嫁人之前,派人将这块玉还给了他。”
从此我们之间便再无瓜葛,我做了欧阳夫人,跟你阿玛生下了鸣儿。而董靖南也娶了别的女人。”
听了欧阳夫人这一番话,我简直如同在梦里一般。
曾经,在佟家那么多年,我承受了那么多屈辱和痛苦,一直幻想着我的生父生母能来找我,将我从那个火坑里带走。
可是最终,我该承受的一切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在岁月的磨砺之下,我已经渐渐死心,不再奢望今生能与他们相聚。
然而如今,欧阳夫人却突然提起此事,并说我的生父有可能是朝廷一品重臣,这让我有一种恍然不真实的感觉。
“曾经我负了董靖南,没想到他的女儿却做了我的儿媳。”欧阳夫人感慨着将我的一缕头发抚在耳后。
“额娘,我立刻就带着这块玉去董府,若那董大人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会跪下来求他帮我们欧阳家渡过难关。”
欧阳夫人听了我的话感动极了,“玉儿,你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我存着私心不想再提起自己年轻时这段尘封的往事,所以一直隐瞒着你的身世。
你阿玛和鸣儿误会了你,将你赶出欧阳家,你却在欧阳家遇到危难的时候回来,不顾一切地想帮欧阳家渡过难关,欧阳家真的对不起你。”
“额娘,虽然小玉曾经心里有委屈,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只要现在能救欧阳家于水火,小玉做什么都愿意。”
欧阳夫人感动极了,抱着我泪落如雨,“孩子,你阿玛一时气急,派人将你打成那样,你心里一点都不怨他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怨,都已经过去了。”
“好孩子,你是那么大气,额娘这个长辈的自愧不如。”她拉起我的手,“如果你真的愿意认亲,额娘这就带你去董府。”
我们坐上停在府门口的马车,向着太傅董府使去。
马车在一座看起来十分阔气的庭院门口停下,看着门头匾额上大大的董府二字,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了压心中的激动,扶着欧阳夫人上了台阶。
或许因为他们年轻时候的恩怨,所以三十年来,董家和欧阳家素无来往,两位大人虽然同朝为官,可以一直止于见面点头而已,所以看门的下人并不认得欧阳夫人。
“请转告董大人董夫人,欧阳夫人携儿媳前来拜访,有要事相谈。”欧阳夫人对着门口的家丁说。
那家丁转身回府禀报了,不多时便回来了,拱手说道,“夫人请回吧,我家大人不在,夫人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欧阳夫人和我互相对视了一眼,我们对家丁的话有些不信,欧阳家摊上这样的事,朝廷中很多大人都避之不及,想来那董大人董夫人也是为了避嫌,所以才避而不见。
“请将这块玉拿给董大人和董夫人,他们或许认识。”我将自己那块玉递了过去。
家丁接过玉,便转身回去禀报了。
一转眼的功夫,一位身穿浅紫色锦缎衣裙的夫人急急地跑了出来,因为太心急,以至于踩到了裙角差点摔倒。
眼疾手快的丫鬟急忙扶住她,“夫人,您没事吧?”
她顾不上理会丫鬟,一路小跑着来到大门口,目光落在我脸上的一刹那,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我跟她四目相对之时,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如同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一般,心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从看见她的第一眼,便已经十分确定,这位风韵犹存的夫人,定是我的生母。
那么多年的惦念,那么多年淡淡的怨,我曾无数次在梦中梦到我的生母,可从来都看不清她的模样,直到今天,我一眼便确定是她无疑,因为我们有着那么相似的容貌。
看来我的美貌是遗传了她的,她给了我生命,给了我美貌,可却无情地抛弃了我,使我那么多年活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凄风苦雨中。
我以为我能做到不在乎她,可此刻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心中对她的怨从未消散。
“进来说话吧。”董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脸上,极力控制着眼中的泪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
我挽起欧阳夫人的胳膊跟在董夫人身后进了屋,仿佛我跟欧阳夫人才是母女,而这位董夫人与我来说,只是一个素未谋面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们下去吧,守在门口,不要让人进来。”董夫人制止了准备跟进来的丫鬟。
“是,夫人。”丫鬟识趣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