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董府的路上,刚好经过赵府。
此时的赵府已经被抄家,主子家仆们一个个被赶着往外走,门前已经黑压压站了一片,一个个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我一眼便看到了赵夫人和赵小蝶,只见她们母女俩互相搀扶着哭成一片,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昔日的高傲和不可一世。
我的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赵小蝶无意间抬头看见了我,立刻变了脸色,她歇斯底里的冲着我大喊,“佟小玉,我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没想到这个女人死到临头了,从前那种狠劲却仍然在。拜她的父亲所赐,这股狠劲儿,只好陪着她去阴曹地府了。
我冲着歇斯底里的她微微一笑,便轻轻放下了帘子。
赵小蝶,永别了。
风风火火地敲开董府大门,我不顾一切的往进闯,看门的下人拦住我,冲我吆喝着,“干什么,干什么?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就瞎闯。”
我的生母董夫人正好在院中浇花,抬头一看是我,立刻惊喜地叫着,“玉儿。”
她皱着眉头训斥着那个拦我的下人,“还不快滚开,这是我女儿,董家的三小姐。”
那下人懵了,错愕地看了我一眼,立刻弯下腰道歉,“三小姐对不起,小的有眼无珠……”
我顾不上搭理他,立刻向着董夫人跪下去,“额娘,女儿想找父亲帮个忙。”
“女儿,你终于肯叫我额娘了,你终于肯原谅我了。”董夫人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你父亲在屋里,我带你去找他。”
当我再次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时,向着他深深跪了下去,“父亲,女儿有一事相求。”
“快起来快起来。”父亲立刻大步上前扶起我,“你母亲已经将你的身世告诉我了,她说你不肯原谅她曾经犯的错,所以为父也没敢贸然去欧阳府找你。”
“父亲……”
面对着自己的生父生母,我的眼泪滚滚落下来,我终于在心里原谅了他们。
母亲哭着为我试着眼泪,“孩子,你回来了就好,以后再也不要走了,额娘要好好疼你爱你,弥补那么多年亏欠你的所有。”
“孩子,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为了我女儿,为父什么都愿意。”此刻的董大人,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品官员,而是一个想弥补孩子的寻常人家的父亲。
我一边掉着泪,一边将姚清远和赵桐从前的恩恩怨怨和盘托出,恳求父亲在皇上面前为姚清远求情,让皇上网开一面饶他不死。
“这……”
今日朝廷所发生的这件大事,父亲当然知道,他更是眼见着欧阳大人为了姚清远说情而被皇上面斥。
可当他知道我跟姚清远之间的旧情,姚清远不顾一切地要跟赵桐玉石俱焚,最终是为了保护他女儿我。
他这个做父亲的,便立刻答应马上进宫向皇上求情。
“多谢父亲!”我再次向父亲跪了下来。
目送着父亲匆匆忙忙出了门,眼看着快到午时三刻,我在董府实在呆不住,便坐上马车去了午门。
我要亲眼看着仇人赵桐那颗头落地,以告慰我相公的在天之灵。
此时午门早已人山人海,被扒下官服的赵桐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刽子手正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判官,只等着他发令时手起刀落。
看着那个阴险小人今日如此落魄的模样,我的胸腔里涌过一阵快意。
“赵桐,你十恶不赦,罪该万死,今日就带着你的家人一起下地狱向我相公赔罪吧。”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对他大喊着。
赵桐抬起早已灰白的脸看了我一眼,便立刻低低地垂下。
“午时三刻到!行——刑。!”
判官一声令下,那令牌落地之时,只见刽子手手中的大刀一挥,寒光一闪,赵桐那颗人头便咕噜噜地滚向一边。
“相公,仇人终于死了,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我抬头看向苍茫的天,泪落如雨。
老天有眼,那个折磨了我那么久的人终于死了,我的一个心愿也了了。
那黑压压的人群围着那个人头久久不散,我转过头匆匆往回跑。
大仇终于报了,现在,我要去救姚清远。
在董府门口遇到刚刚回来的父亲,我急切地迎上去追问情况。
父亲叹着气,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孩子,我刚开口向皇上提及此事,他便发了雷霆之火,将我赶出来。而且还放下话来,凡是牵连到皇嗣案的人,必须全部砍头抄家,日后谁要再敢求情,下场跟他们一样。”
我摇晃着站不稳,难怪姚清远这么多年来都死守这个秘密,连我都未曾提及半分,其实他早就知道了事关重大,有朝一日一旦捅出去,不光是他的人头,凡是跟他有关系的人全都得被灭九族。
“清远,我到底该如何救你?”我喃喃自语着,“我不想你跟一鸣一样舍我而去。”
失魂落魄地回到欧阳家,我在亡夫一鸣的牌位前长跪不起,“一鸣,求你的在天之灵保佑清远,让他逃过此劫吧。”
公公走了进来,他无声的叹着气,“玉儿,阿玛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可是如今,你得接受一个事实,任何人都救不了清远了,因为皇上刚刚已经下令,明日午时,他也要被斩首。
此刻御林军已经去姚家抄家了,好在他提前安排好了家人,以免受了牵连。我们欧阳家要替他好生保护小豆子,这可是他留下来的血脉。”
“不!”我痛哭失声,“我不想让他死。”
我回过头来向着公公磕着头,“阿玛,念在姚清远曾经帮过我们欧阳家的份上,我请求你为他做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公公立刻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我易容成一个男人,带着另外一个男人,趁着夜色来到刑部大牢。
“我们是姚大人的朋友,从前受过他的恩惠,在他临死之前,想来看看他,送他最后一程。”我说着,便将一颗珍贵的东珠递上去。
那颗珠子在夜色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看就是难得的宝物,那看守看得眼都直了。
“哎呀,我的妈呀,我这辈子可算是发了。”他用颤抖的手一把抓走那颗珠子,同时也将我们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