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路的眼泪已经如同珍珠般一串串地不停地淌了下来,可是她的口中却还在极力地高声辩解着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他绝对不会和影人是一伙,我也没有被爱情蒙弊了双眼,这一切全都是事实,爹爹你难道连女儿的话都不相信了吗,我说的全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的,从小到大爹爹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你不知道当时的那种危急的情况,我这就讲给你听,讲给你们在场的所有的人听,我…”
她的话还未完,这时耳边已经响起了一阵凄烈的狂笑声,她不由得惊愕地盯着地上的齐齐鸣,目光很是呆滞,她就这样呆呆地瞧着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会如此地大笑过!
此时范知县的脸色却很是阴沉,阴沉得就像天际上的朵朵乌云。他忽地又一次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地往桌上那么一拍,厉声喝道:”大胆齐齐鸣,你为何发笑!”
只见齐齐鸣狂笑着几乎连眼泪都要笑了出来,可是他的口中却还是不忘了去回答,他说道:“回知县大人,我是在笑你实在太愚了,也太会想象了,你们官府捉不到人,从不说你们官府办事不利,反而只会对外说是凶手太狡猾,太猖狂难以捉到,可是若是我杀了影人,你们立即就会说,是我和影人合谋演的这场戏,说我是影人的同谋,要将我定罪。”
他沉下脸盯着范知县一字字地说道:“只要你将我开刀问斩,到时候你的心患已除,又赢回了人心,可谓是一箭双雕之计,这让我简直是不得不配服你!”
范知县的面色是越来越差,是一阵青一阵白,他人也开始有些心虚,额上早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他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自威武的喝声中把眼睛猛地往前一瞪,脸猛地往下那么一沉,厉声喝道:“齐齐鸣,你说你不是影人的同伙,那我问你,依照何老板的口供说亲眼看见你将尸体给抱回到房中,可是我们在你的房间里面却没有发现任何尸体,你说,你将这尸体藏在何处?”
齐齐鸣一听立即就将嘴闭起不吭声了,范知县显得很得意,他的眼睛重新又放出了光泽,他冷冷地死命盯着他,似乎想要看入他的五脏六腑里。
他的目光闪烁着一字字冷声地说道:“这个尸体是绝对不会就此人间蒸发的,也没有被你给藏起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影人并没有真的死去,他只是被你给致晕了,然后被你给抱回了房间里后,便又立即复活了,跳窗逃走了,这一切自然都是你们使出来的障眼法,就是为了以此来蒙蔽世人的眼睛,可惜你是低估了官府的能力,你可以骗过任何人的眼睛,却无法逃出我的这双法眼来!”
范小路听到这儿,不由得将头扭向了齐齐鸣,用力地晃动着他的身子,努力地大声地叫道:”你快说呀,事情是不是我爹说的那样,你是清白的,是不是,你快告诉我!”
可是齐齐鸣却像是已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将头颅给扭到了一旁去,依旧是咬紧牙关,是一言不发。
范小路看见他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身子便立即瘫软在了地上,泪水又开始不停地流下来,接着他爹又说了些什么,她人都已经听不见了,也看不见了,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衙门的,又是怎么回到家中。
齐齐鸣很快地便被拖到了大牢,扔在肮脏的稻草上,“咯噔”一声上了锁,将他完全地隔绝了人的世界。
此时齐齐鸣就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他的双手用力地握着铁栏,硬是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身子给撑了起来,眼睛血红似鲜血,就好似一头已经发了疯的野兽拼命地捶打生锈的锁头,锁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总算是传出了一段距离,也正好传到了狱卒的耳里。
那狱卒正在独自一人喝着闷酒,他的脸色很是阴沉,显然是心里面藏着件很是憋气的事儿,刚好听见这“哗啦啦”声,他立即取下鞭子,朝这边走了过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半仰着身子用力地扯着那囚门上的锁头,他立即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是狠狠地一鞭子抽在了齐齐鸣的手上,他的手背上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来。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也许他的知觉此时早已经是麻木了,他依旧用手指狠狠地抓着锁头,手指头上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来,瞪着双血红的眼,衬着他惨白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那狱卒也瞪圆了眼,咬了咬牙,蹲下身子,鞭子无形地抽在齐齐鸣的身上,齐齐鸣的身上顿时又多了很多道血痕,可是这个狱卒还是不肯停下手。他是边打还边骂道:”你个死小子都已经落到这种凄惨的下场,还想逃出去,你以为这是塑料做的,一掰就能够碎掉吗?刚好老子憋着一肚子气没有地方发,今天算你小子倒霉!”
说完他手中的鞭子抽得更急,齐齐鸣面上,身上出现的血痕的速度更快!
突然间齐齐鸣竟然伸出手来抓住了鞭梢,然后用力地往前一拉,狱卒没有任何的防备,一下子被他给拉到了囚门前。
他那张流着血的脸瞬间在狱卒惊恐的眸中无限放大,齐齐鸣边冷笑着,边伸出还淌着血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狱卒的脸,蹭得他的脸上也是血乎乎的,吓得那狱卒“啊”地一声是瘫坐在地,连连地后退了两步,一把甩脱了鞭子,口中大叫道:“你是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说完他已经爬起来,仓皇地逃跑,身后传来齐齐鸣一阵阵狂笑!
范小路呆呆地坐在床上不吃不喝地坐了一天,直到黄昏的时候,她的房间里突然间传来“叮当”茶碗碎裂的声音,当家人闯进去的时候,就见一个丫鬟正愣愣地站在床前,原本那在手中的托盘已落在了地上,装着参汤的碗碎裂两半,淌了一地。
有人上前拍了一下那丫鬟的肩膀,那丫鬟这才回过了神来,她立即跳起来,捂着嘴大叫道:“小姐,不见了!”
范府顿时又乱作一团,与此同时在死囚牢里出现一条纤弱的人影儿,她面上的泪痕还未完全干透,只见她一手拎着食篮,另一只手上提着个灯笼,灯笼的微弱的光逐渐由远及近,来人的脚步声很轻,轻得几乎听不到,仿若来自地府的幽魂,可幽魂又岂会有影儿。
她的脚步终于停住了,停在了齐齐鸣的跟前,齐齐鸣趴在地上,他的眼皮微微颤抖着,手依旧死死地抓着那生锈的锁,伤口已结上棕褐色的痂。
那个人静静地瞧着他,刚擦干的眼角不禁又淌出泪来,她缓缓地蹲下来,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慢慢地伸了过去,终于握住了那只满是伤痕的手。
齐齐鸣感觉到自己的面颊上已是一片湿润,他微微地张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自已面前的范小路,他的目光里面立即流露出厌恶之色,立即将头给扭到了一旁去,范小路看到他这种厌恶的目光,心里面如同针扎了般刺痛,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手也不由得松开了。
她吃惊地望着他,颤声道:“你讨厌我?不想让我来看你?”
齐齐鸣根本就不理她,是一言不发。
范小路瞪了他许久,忽然用力地点了点头,也用力地咬了咬唇,血沿着她的嘴角淌下,滴在地上,与她的泪水混在了一起。
她站起身子来,缓缓地后退了两步,勉强地稳住发抖的身子,双拳紧握着,指甲已抠进了肉中,血正沿着指缝中淌出来。
她终于缓缓地开口,声音已变冷,冰冷,她轻声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惹你嫌!”
说着她转身疯了一般朝门口跑去,这时门口又出现一个人,她就这样没头没脑地跑去,一头撞在了那个人的身上,那人先是一震,之后不由得伸手扶住了她还在颤抖喘息着的身子。
范小路抬眼一瞧,人顿时怔住了,不由得得道:“何老板,是你!”
来的人果然是倾醉阁的老板娘何美丽。
现在她穿着一件普通百姓的衣服,手里面提着个篮子,上面用块布给盖着,看样子沉甸甸的,可能是放的饭菜和水果。
她毕竟是开酒阁的老板,只要动一动口,后面的大厨便会立即掌勺,要什么样的饭菜那还不是眨眼间的工夫,自己虽然也是范知县的千金,要吃什么样的饭菜没有,只要有大笔的银子,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即便是天上的月亮,都会有人主动搬梯子去给她摘下了来,可是范小路并不快乐。
她不喜欢这样的被人伺候的生活,她向往自由,也和许多女孩子一样都憧憬着有一场美丽的爱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在她知道齐齐鸣受苦之后,特地花了一天的时间亲自上厨房给他包了南瓜排骨汤,她失败了四次,每一次不是糊了,就是太咸了,她的额上流了不少的汗水,头发都黏在了额头上,可是当她尝到自己做的第五锅汤的时候,黯淡的目光一下子亮了,不咸不淡,味道刚好。
她欣喜地将汤装在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着,带着满心的欣喜来到了死囚前,本以为可以安慰关在里面人儿的受伤的心,可是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连看都不愿再多看她一眼,范小路的心像是一棒子从天堂打落入地狱。
她只好走了,她不能够停留着,她不想惹他厌。
只能够将那还带着自己体温的食盒留在地上,希望他能够喝,哪怕只有一口。
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门口碰到何美丽,尽管她平时对这个老板娘的印象还不错,可是现在在门口两人遇见,范小路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她不自然地低垂下了头,咬着唇,声音却很不友好地道:“你怎么来了?”
何美丽举起手中的篮子,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道:”我自然是来看看谷大侠,我听说他受了不少的苦,他经常来我那捧场,花了大把的银两,现在被关在牢里,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是可怜,我也少了一位贵人,这样算来,损失了不少呢。”
说着她人已仰起头叹息着,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
范小路冷冷地道:“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不久他就会生龙活虎地又去倾醉阁给你捧场了,我一定会将他给救出来。”她的目光冷漠而坚定,她所作出的决定是绝对不容任何人反驳与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