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心底的沙哑,似乎就连叹息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爱你和我不能你,是韩凛用尽此生所有的柔情倾述出来的爱意和执念。
“秦筌影已经死了。”她的嗓音已经哽咽,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
说自己不为韩凛所说的话而动容是骗人的。
她隐去踪迹来到这里,是斩断有关他生活的矛盾。
想要与他无关,却又终究和他脱不了干系。
就如同过去的记忆,想要忘记,却谈何容易。
韩凛直直的看着她,声音宛如隔世:“过去的韩凛也已经死了。”
现在在她面前的他,已经也不再是从前的他。
看上去很是平静的对话,却让秦筌影乱了心绪,心墙在一点点的崩塌。
她用尽力气甩开韩凛的手,低呵道:“走。”
沉默。
在她甩开韩凛手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很快他又靠近她,想要把她收进怀里,最起码是他能够碰触得到的地方。
他怕她的离开,哪怕只是一点点。
秦筌影皱着眉头拒绝她的靠近,她推远他,用沙发上的抱枕砸向他…
她不让他靠近,在排斥,在宣泄…
为什么要回来找她?
为什么要拉着她一起痛苦。
韩凛任由她砸着,等她砸够了,累了,他才在她面前停下。
伸手将她搂进自己的胸膛,他从始至终都是用的一只手,在刚刚的推搡中她也察觉到他左手的怪异。
他的左手力气远远不如右手,那种感觉她很熟悉,就跟当年她险些断掉的左手一模一样。
只是,她不想去思考这个,她骤然推开他的胸膛。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把韩凛赶出去的。
是她濒临崩溃的情绪激发了她体内所有的力量,还是韩凛真的变得脆弱了,她才会就这么把他赶了出去。
秦筌影背抵在门后,身体紧紧的贴在门背上,眼泪已经从眼角滑落。
物是人非后,当年发生的种种真的能够既往不咎吗?
她做不到。
她会选择留在这里,也并不是为了等他来找她。
她只是无处可去,她想念她这一生中最平淡普通的正常时光。
因为发生在这里,所以她以为可以是一个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就不应该再和以前的人和事有任何的关系。
没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夜色刚落下的时候,她就已经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李。
将这间屋子重新又环顾了一周,现在的内心没有任何的波动。
她走了,带不走的是她养来作伴的白猫。
她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它。
客厅,房间,厨房,阳台上都没有它的踪迹。
难道是它知道她打算把它送人就提前走了?她做出这样的猜测,因为它从来不会单独往外跑。
她担心再多做停留,韩凛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手段。
于是她拎着手提包,打算在附近找找。
只是刚一开门,她就看到了白猫的身影。
它温顺的趴在门口,准确的说是韩凛的脚边。
原来,他一直在门口没有离开。
秦筌影直直的愣住,韩凛的视线落在她手上的提包上。
他拧起眉头,嗓音里灌了风:“你要走?”
她不作答,不否认。
白猫从韩凛脚下走至到了秦筌影的脚下,贴着她的腿脚来回磨蹭,撒着娇。
她尽可能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自然,视线自动忽略掉眼前的韩凛,径直蹲身抱起白猫,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的毛发。
然后走出门,错过韩凛,离开。
“放开。”
她的声音冰冷,即使不回头她也知道是韩凛拽住了她的手臂。
因为是方向的问题,他用的是左手。
她能感受到他的力度不大。
“你去哪?”韩凛问,低哑的声音透着几分沧桑。
“你想要什么?”秦筌影反问,视线直直的投向远处。
沙滩上又亮起了篝火,海边最喧哗的时刻已经在渐渐开启。
只是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和融入。
“别走。”
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她留在他的身边。
她扬起薄凉的嘴角:“你要我的人,还是我的心?”
以前他说过,我不止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
现在她把这句话还给他。
韩凛的手收缩了一下,隔着衣服布料,她能明显的感受到他手中的温度,彻骨的凉。
“如果是我的人…”
话还没有说完,韩凛塞了一把刀在她的手上。
她微怔,看着手上那边已经脱了鞘的刀刃。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韩凛就抓着她的手将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鲜血瞬间染满了双手。
他只是拧着眉头,忍着痛,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放松,他还是抓着她的手,她的手还握着那把刀,那把刀就直直的插进他的胸膛…
她瞪大了眼睛,另一只手上的手提包早就已经脱离掉地。
韩凛的脸上看上去很是轻松,可是他艰难的开口却出卖了他如今的身体承受能力。
他的声音变的更加的喑哑:“你想要什么?我的命?还是我的心?”
“我…”
“都给你。”
血顺着伤口越涌越多,她的手在颤抖,看着他坚定的双眸,和渐渐失去血色的脸颊。
她松开手,又伸出去,想要阻止他正在流血的伤口,才发现她的手在颤抖的厉害。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我…”
“不,我不想要。”她大吼道,打断他虚弱到断断续续的话语。
一边向后退去两步,一边重复道:“我什么也不想要…”
韩凛走近她,血液滴落在地上,鲜艳刺目。
“原谅我。”他泛着干燥苍白的嘴唇,喑哑的开口。
他在用性命换她的原谅。
“你放过我吧。”她一边摇头,一边哽咽着开口,眼泪再次顺着眼眶落下。
没有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中却被韩凛看的清清楚楚。
让他心疼。
他把刀从胸膛中拔出来,伤口处涌出更多的血。
五年没有见过血的秦筌影闭上了眼睛,不忍看眼前的场景。
他们之间的彼此折磨,从十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就注定了。
逃脱,已经变成了奢侈。
因为他们恨着对方的同时,又同时都动了情。
韩凛把她拉进自己的另一侧胸膛,明明他的伤势严重不已,却依旧故作轻松的安抚着她说:“别怕。”
“我不会再伤害你,真的。”
“别走,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