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后来,所有人都已经被遣回去,段洵女粲只留下了温盈说话,至于说话的内容,这世上再无人会知晓,就连易暮景,温盈都没有告知一点。
而那一天的晚上,子珏回到东宫,心情复杂得连自己都快参不透,段洵倒还算有点人情,念在他从小就住在这里,也不命他从东宫中搬出去,只是从此以后就将东宫改了个名字,叫做蛟宁宫。
呵,蛟宁蛟宁,既然将他打成了未成龙的恶蛟,还想让他从此安宁下来,怕是不可能了。
心情烦躁的子珏入了寝宫,雪青正在屋里等他,听见脚步声之后本是高高兴兴地上前去迎,可是推开门,看见的却是从未见过的冷着脸的子珏。
雪青一下子惊了惊,也不敢开口问,眼看着子珏就这么冷着脸走进来,在凳上坐了半天还不开口,才终于鼓起勇气叫了他一声:
“太子殿下……”
只是这四个字刚一说出口,子珏的表情就当即又黑了下去,眼神一眯,深不见底,如同一个诡异而庞大的旋涡。
雪青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剩下的话也早就收了回去,太子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可他是太子,是储君,又有谁敢惹他生气?难不成……是知道了那一天,公主来到东宫,和自己偶然撞见的事情?自己那天明明告诫了所有人,又是谁走漏的风声?
光凭着自己的想象和猜测,雪青都已经把自己吓得不行,生怕子珏是因为温盈和自己见面而生气,深深垂着脑袋不敢说话。猛然间听见子珏的声音,顿时吓了一大跳。
子珏语气阴沉寒凉,是雪青从来没有听过的,可是就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就开始诡异地想要质问自己,她真的看清太子殿下了吗?她以为的真诚纯良的太子殿下,真的就如同她想象中的这样吗?
“不要这么叫我,以后……都不要再这样叫我。”
雪青哑然,还以为他突然的冷上加冷,是因为自己又把他叫得太过疏远,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气,鼓起一些勇气,展出一个他喜欢的笑容,乖乖称道:
“子珏……”
子珏方终于消散了一些阴沉,可眼底依旧是那么疲倦无神,伸手撑了撑头,还是露不出一点柔和之色,而雪青就这么提着心站在他边上等着,良久,才终于听见他深深叹出了一口气。
一声叹息,牵动她心底最深处的弦,太子殿下一定是有什么事,而且,应该是很严重的事,否则,他绝不至于如此。
可是,他看上去并不打算告诉自己,那自己身为下人又怎么好探知主子的事情?
雪青忽然就开始因为自己只是一个下人的身份而惆怅起来,如果她不是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小丫头就好了,她就可以和太子殿下平等,可以问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以为他分忧,再也不用在明明担心之时,却只能在一边没用地看着。
可是谁让她只是个丫头,雪青心里也哀叹了一声,身为下人,是无法为主子分忧的,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安慰而已。
雪青小步又往子珏身边靠近一些,尽力在脸上化开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伸出手,很是缓慢地拥抱住子珏的肩,把他的脑袋靠到自己腰到底位置。
“子珏不要难过,有雪青在呢。”她摸摸他的脑袋,一瞬间觉得这样需要安慰的太子殿下其实也挺可爱,真的就跟一个孩子一样,一颗心也蓦然彻底柔软了下来,声音越来越低,却是发自内心,“雪青一直都在……”
子珏也似乎被这忽如其来的一个拥抱和一句情真的安慰感动,竟然一瞬间将自己太子身份被废的事情都一下忘记了,恍然间只是觉得,他只想在这样温柔的陪伴中长长久久,别的怎样都无所谓,只要她在,他都无所谓。
只可惜这种想法终究坚持不到最后,人心总是不足,生活也无法总是靠美好的想法过活。
这样想完之后,子珏只是一声轻笑,暗笑一声自己实在是天真可笑,然后就彻底忘记了这种不上进的心理,并且更加坚定了另一种富贵险中求的想法。
只要他成事,青儿就能穿着最华丽的凤冠霞帔长伴自己左右,天下之人都只能仰视他们,谁还敢看不起她?谁还敢道一句她配不上?
只要他成了事……
子珏猛地从雪青的身上抬起了头,双手一把按住她的两只手,而后目光矍灼地盯着她的眼睛。
雪青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好生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子珏一下拉入了他怀中,惊叫也来不及发出,一个吻早已覆盖住了她的整个口腔,一瞬间只剩下沉重的呼吸。
雪青倒不是要反抗,只是这太过急促的吻让她感觉有些不适,于是才鼓起勇气挣扎了两下,子珏意识到,在吻不停的同时将她慢慢抱好,让她可以有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再慢慢加深了吻的力度。
其实子珏在遇到雪青之前甚至都没有动过情,虽然男女之事在经过老宫人的教育之后还是懂的,可是真到了按照礼制安排下了懂事美丽的宫女来亲身教他之时,他却拒绝了,因为觉得那些他不爱的女子,都是脏的。
直到雪青的出现,他突然就控制不住地动了情,顺理成章地想要与她共赴巫山,这才有了第一次,之后的,便都是无师自通。
雪青忍不住从嘴中溢出了一声呻吟,子珏彼时倒也忘了心中的仇恨,还好至少有她还在,那么不管自己在外有多少风雨要度,艰难要闯,回到这间屋子,都是温柔的,那么他至少也没有那么艰辛。
起身将身上的雪青抱了起来,子珏一路把她抱到床边,最后将她安置在床上,只是并没有顺水推舟,步入正题,而是忽然就开始撑在她身边看着她,眼里,温柔胜过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