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一次与皇上皇后的相会,就此圆满落幕。温盈也就此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总算是度过了她来到京城后最为忧心的一件事,以后的日子,想来除了换了地点,换了身份,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变,她仍旧只是易暮景的妻子,在他为自己建造的家中,继续过着普通的生活。
有时候她会想,老天爷好像总是特别宠爱着自己,她这辈子都没有受过什么苦,老祖宗虽然是个被贬谪的官,可是温家在汴城内仍旧是家大业大,她并不比那些京城中的大家闺秀缺少什么,然后嫁给了易暮景,他那个时候还只是个百姓,可是,也在老祖宗走后把自己宠得像个公主,再到现在,他身份恢复,自己成了他的世子妃,自然是后半辈子享尽荣华富贵,再不用操心什么。她一生过得顺风顺水,到底是真的命数好,还是她天性知足?
有关于这个问题,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在某天晚上,向比自己聪明些的易暮景正式提问了。
月明,红烛摇,她一整天都盼着易暮景从去宫中和皇上相见后回府,刚刚听到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已然合上了手中的书,起身,才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显得有点坐立不安,局促而不矜持,于是又重新坐好,拨着指尖翻书,可是一听到门开的声音,又立马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与刚刚踏进屋中的易暮景面面相觑。
他一身锦衣,华丽端庄,眉眼如画。其实自己还是不大习惯他的这种装束,以至于每次见到,都忍不住地会心跳加速。
就这么心跳一加速,就连想要问他的问题也一时间忘记了,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打招呼,才大梦初醒似地惊了一下。
“小满?”
他笑而疑惑地问她。
温盈一惊,猛一抬头,才发现易暮景都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眼前,这样近的距离,她连他身上从宫中沾染的香气也闻得见。
一时控制不住地脸颊就热了起来,她稍微往后退了两小步,呼吸才顺畅了一些。
可是,就在下一瞬间,他竟又向自己逼近了一步。
温盈心头猛地一惊,今日的他,仿佛与平时不一样。
于是想要先问一问易暮景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只是还没来得及等她问出口,温盈只觉得自己突然间身体一歪,等到意识过来,竟然已经被眼前的人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
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叫出口,易暮景已经把她抱到了床上,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炽烈而浓重,颇像是……花花看到食物的时候。
他到底要做什么?
可是不管他究竟要做什么,自己总归还是有话要先对他说的。
温盈伸出两根手指试着推开一点他,然后小声地在他身后仅留给自己的一小块空间里憋屈地开口:
“你干什么?我有话对你说。”
可是他居然对自己的话熟视无睹,居然一门心思地沉醉在闻她的头发,眼神迷离,半天才沙哑地回答:
“……你要说什么?”
温盈是企图坐起来好好说话的,可是,今天的易暮景好像特别不好打发,平时,虽然他也经常这样莫名其妙地就开始自顾自地迷离起来,但只要自己让他亲亲抱抱,过一会儿也就好了,但是今天,好像与往日大不相同。
但自己该说的话总还是得说。
哪怕是被他压得只能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躺着,也永不放弃地继续说:
“我想问问你,你觉得我究竟是命好,还是比较容易满足?”
易暮景此时已然在她身上摸索起来,嘴唇贴在她的颈肩,呼出的气滚烫。
小姑娘,怎么这般不懂事,怎么非挑这时候问什么问题?
他尽力压制内心深处那团邪火,眯着眼问她:
“怎么忽然这么问?”
温盈一本正经:
“因为我总是觉得自己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书里说的那些个人生苦,我通通都没有感觉到过,除了老祖宗去世的头两日,我觉得难受,可是受了祖母的启发,觉得庄子击缶而歌颇有道理,也就不再难受,反而为老祖宗高兴。所以,我想问问你,那些书上所说的,是世上编出来的吗?还是我与世人都不同?”
“……是,是他们编的。”他的手已经伸到她衣襟内,可不知是她一门心思地问问题,还是并不当回事,竟然无甚反应,他只能慢慢一点点解开她的衣带。一边喘着气回答,“这世上不苦,那些苦都是别人编的,小满,你别信。”
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没有苦,他经历的无父无母之苦,她经历的被亲生父母抛弃之苦……只是,这些苦他身为男人,一个人受着便可。而她不行,她要永远被保护着,不知道苦为何物。天地不仁,赐世人苦果,旁人他不管,那些落到她身上的,他都会把苦果尽数吞下,然后用心血酿成美好,转赠与她。
“是这样……”
温盈终于放心地笑出来,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就注意到了易暮景那只探入自己胸口的手,而自己的亵衣,又是什么时候被他脱下的?
她震惊了,因为注意力终于转了回来,所以也意识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然而想要逃脱早已经来不及了,易暮景怎么会可能给她逃脱的机会?
他为这,已等了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