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楠这才开始了闷头大吃。
虽然她还是不挑食，但遇到好吃的食物就多吃一点，这几乎是舌头的本能，而许言做的饭菜确确实实是比她强了太多。
酒足饭饱后，想着对方好歹辛苦了这么久，程小楠正准备收拾碗筷去洗，许言却忽然打断了她。
“小楠，我想跟你好好谈谈。”许言的脸色郑重而又小心，眼底的情绪也更是复杂。
程小楠有些看不明白。
刚刚她吃饭的时候，许言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她警局的同事打来的，具体什么的程小楠没仔细听，但许言接完电话之后的脸色确实是不好了。
程小楠无意去干涉许言的私事儿，哪怕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她的朋友，可只要她不说，她还是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去问的。
“你就不问问我要跟你谈什么么？”
对方都这么说了，程小楠只得张口询问事由。
许言问：“小楠，S501二标的在建公路项目是你之前工作的岗位吧？”
程小楠点了点头。
许言犹豫了一下，又问：“刘长发，是你们标段的项目经理吧？”
程小楠微微一怔。
许言说，项目经理刘长发出事儿了，在一家常去的酒店停车场里，被人殴打得断了两根肋骨不说，就连右手也粉碎性的骨折了。
她说得一板一眼，文思泉涌，语句流畅，全过程的眼神也心无旁骛，程小楠被她盯得有些不舒服，叹了口气道：“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什么吗？你知道的，我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
“可他是你领导啊，你们好歹也相处了两年。”许言固执地说着，“小楠，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忽然间辞职？”
如果是因为官司的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有工作才能有收入，有收入才能还钱，法院不可能干涉她的工作的。
至于用人单位，尤其是她们这种施工项目部，则是更不可能在意这些了。
毕竟员工缺钱，才会好好地努力工作，勤劳赚钱啊。
程小楠没有去看许言，她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半晌才说：“你问我这个，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那你告诉我，我知道的情况不对，是他们那些人搞错了。”许言的情绪有些激动。
刚刚在电话里，她接到了一个私下里关系比较铁的师兄的电话，师兄知道她和程小楠有些私交，所以特地打电话来通知她。
他说，干工地的人有几个是心思纯良的？许言，三教九流的圈子，不是什么人都能混的，一个女生如果在里面呆了好几年，就算她本性再不坏，也终究不如正常人的干净单纯了。
她并不以为然，所以被师兄告知完情况之后，就立马掐断了电话。
餐桌上的气氛，越来越透着诡异，许言见程小楠不说话，咬了咬牙道：“你们项目经理受伤了，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看望一下？”
“我为什么要去？”程小楠可笑地勾起唇。
“你……”
许言的双眼顿时黑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抠紧了桌沿，好半晌才道：“你知道你这么说会有什么后果吗？你是不是真的……”
“是啊，是我让人去揍他的。”程小楠点了点头。
她向来不会刻意地撒谎，既然许言发现了这一点，那么她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
只是那一天，她自认为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天衣无缝了，为什么警察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就锁定她呢？
难道是白衡宇？
想到这个名字，程小楠不自觉地蹙起了眉毛，她本能地不想将他和指认自己的人联系在一起。
许言说，只要犯罪就会留有证据，很多案件的报案人都是凶手，所以同理，她作为那天唯一打120并且还亲自将刘经理送到医院的人，本身也是具备嫌疑的。
偏偏，她在把人送到医院之后，还莫名其妙地辞职了，更是对平日里的同事一个也不见。
所有的不合逻辑的事情，都证明她的状态绝不正常，而他们警察在酒店周围刻意调查了之后，也终于成功地将目标锁在了程小楠的身上。
许言之前不知道，一是因为她的工作内容不在那，二则是因为上次的报假案事件后，整个警察局的人都知道她和程小楠有交情了。
所以，他的师兄才会在得出结果之后，急不可耐地让她和程小楠保持距离。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找人去揍他？”程小楠越是供认不讳，许言整个人就越是难以接受，那双平日里总是风风火火的双眼，此刻也蒙上了一层哀戚的灰色。
程小楠顿了一下：“上一次，我让你以警察的名义，陪我去了一趟宾馆。你还记得那天我们看的走廊录影吗？”
“那和这有什么关系吗？”许言有些不解。
“当然有关系。”程小楠平静地看着许言，“视频录像里，是我去警察局报案的头一晚，我在录像里看到了他把我房间的门卡给了顾琰。”
许言不自禁地吸了口气：“你是说，那天晚上，你所以会遇到那种事情，是因为他……”
程小楠‘嗯’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应该报警……”
“报警，报警有用吗？”程小楠打断她。
许言当场语塞，如果报警真的有用的话，她那次控告顾琰结果也就不会那样了。
只是，刘经理毕竟不是顾琰，如果报警的话，并不是不可以处理的。
“处理，怎么处理，是让他给我道歉，还是赔钱，更或者是进局子里关几天？”程小楠有些偏激地说着。
许言呐呐地看着她：“可是你也不能找人打他啊，如果你这么做了，那你岂不是和他一样了么？”
程小楠斩钉截铁地说：“可我已经这么做了，而且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依然还是会这么做。”
“你……”
许言显然是被她吓到了，整个人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程小楠又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才开口道：“许言，也许之前，你要和我做朋友的决定确实有些冲动了。”
她或许曾经善良过，大度过，但是现在，她只是一个小气的人。如果有人欺负了她，让她吃了大亏，她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