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他一心看路应该不会看自己,于是就这么眼睛也不眨地看了他一路,只是却忘了有一种东西叫做余光,当陆城真的找到山洞,然后突然低头盯住她的时候,左未央顿时吓得眼睛睁大,发声无能。
“看够了?我们到了,这里被我之前封住了,你先下来,我要打开它。”
“……哦……”
她红着脸就要挣扎着从陆城怀里下来,只不过他还不让,挑了一处铺了枯草的地方才小心地放她下来,之后就蹲在她面前开始看她,就好像是要把一路走来她看自己的时间全部看回来似的。
左未央原本以为他看一会儿应该就可以了,就假装没看见侧着头逃避,却没想到很久之后,陆城还在看自己,她终于再也假装不下去。
“你看什么……”
相比于她支支吾吾的提问,他回答得就很斩钉截铁:
“看你。”
左未央心上顿时被重重一击。
还能怎么回?只能找话题盖过去。
“你不是说还要打开山洞吗?快一点吧,要我帮你吗?”
他轻轻浅浅地笑,然后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颊,这一回,左未央没有躲,只是将眼神落在一边,陆城表示很满意,站起来留给她一句:
“你坐在这别动,别让我担心或者失神,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她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表示特别愿意这样清闲地坐着等待。
大概一刻多钟以后,陆城打开了山洞,然后又把她抱起来抱进山洞,接下去也没闲着,又在山洞各处寻了一遭,回来时手里已经提了一些东西,放到她身边并坐下:
“几年前我留下的电筒还能用,压缩饼干、罐头也都还没有过保质期。还好,我们是处在莱茵河的河谷地区,只要有水,有光和食物,至少也可以撑一段时间养养伤了。”
这种条件,在他经历过的之中,真的算不得是什么最艰难的。热带雨林里在蟒蛇鳄鱼口中逃生,雪域高原遭遇雪崩,他都度过来了,这又算得了什么?熟悉的地方,充足的设施,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简直已经可以称之为简单级题目。
只是,多了一个她,难度级别,就未成定数了。
是夜,陆城说的风雨应邀而至,不过好在他们已经坐在足以抵挡风雨的山洞里,并且身边有着光源与足够支撑一周的食物,忽然就觉得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无比安全感。
一辈子都过着富足安康的生活,就算是在恢复左姓之前,她至少也是个小康的生活水平,哪里需要为生死奔波?这一切都是遥远的未曾想过的事情,可当命运再次和她开了个玩笑,让她经历了莱茵河河谷事件之后,她才突然有一种生活需要好好珍惜的感觉。
这一次要是能出去,她一定要努力把不好的事情都忘记,只单纯地享受生命。
真的,原来只要有光,有温暖,有一个你相信他会保护自己安全的人在,一切就都够了。
外面有狂风暴雨,但,我心安处即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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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偏远而古老的小屋,位于谁也不知道的欧洲某处,此时正聚集了一群亚非欧脸孔占全的人。
每一个人神态各异,但其中又有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统领者的人物,静静地坐在所有人的中央,在一帮七嘴八舌用各国语言说个不停的人里面一言不发,可就已经足够令人无法忽视。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立即安静下来:
“你们说,他们现在会在哪里做什么呢?”
之前还说个不停的人现在都只剩下面面相觑,用眼神沟通了一遍,试着回答:
“应该逃出来了吧?现在……正在沿河逃亡?”
“逃亡?现在的天气?”
言少熙作势看了一眼窗外,外头雨大风急。众人看着天气沉默。
逃亡?如果是陆城一个人,即便受了伤逃亡也不在话下,但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吃不得苦的小女孩,恐怕是绝对不舍得的吧。
不仅不逃,还会一本正经地骗她逃亡是无效的,只为了让她一点顾虑都没有。
“他们现在应该在山洞里患难见真情了吧。”
言少熙手里把玩着一块老琥珀,还是价值不菲的完整地包裹了植物的琥珀,里面千万年前的叶片都还栩栩如生。他眼底流转的光线一点也不比琥珀润泽的光泽差。
陆城啊,这次你的失败都已经近在眼前了,他怎么就觉得不太好玩了呢?
“我总要让他们先知道对方的重要性,然后再动手,才比较有趣一点。”
言少熙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所有人都是一阵震惊,他们也知道路西法对路易有多严格,更知道他对背叛者有多严格,但是,那毕竟是路易啊,路西法最满意的学生,他们除路西法之外最佩服的人,又怎么能真的让路易去死?
可是大多数震惊过后,也不敢发声,只有其中一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已经被自己的父亲兄长狠狠教训过一番之后的弗朗西斯,睁着湛蓝眼眸不可思议地说:
“你动手的意思是……让薇薇安和路易死吗?”
“不,不包括你钟爱的薇薇安,亲爱的小弗朗西斯。”言少熙笑,样子明明还是清风朗月,可眼底又满是腥风血雨,“她是香港左家的人,我到底还是要留三分薄面的,只有对待自己的人,我才会大义灭口地下手。”
“路西法!你明明说好这只是个赌局的,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弗朗西斯一下提高了声音,站在他身边的父亲和几个哥哥又连忙制止他,又是拉他又是捂他的嘴。这孩子,怎么就是不长记性,总是惹怒路西法,难道是想让自己的家族也遭受这样的惩罚吗?
“弗朗西斯,闭嘴!”
言少熙脸上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反而面对被七八个人按在地上的弗朗西斯,亲切地蹲了下去,笑眯眯地看着满脸愤然的他:
“我从来没有说过赌注是薇薇安,只是你自己这样以为了,我又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