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泽?”我喊了他一声。
他没有动,依旧趴在那处,是背我背不动了?可怎么可能?以他的体力怎么会连我都背不动?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我爬过去推他,仍不见动静,心沉了下去。
今夜月光皎洁,又因为是在雪地,所以即使是晚上也都不暗。当我用力将杜少泽翻转过身时,刺目的红首先扎入我的眼中,再去看他,紧蹙眉头沉闭了双眼。
“杜少泽,你怎么了?”再出声时我已带了颤意。
总算见他睁开眼来,眸光直直看向我,伸手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气虚了声开口:“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你让我休息一会再带你离开。”
我抓住他的手,冲他低吼:“别骗我了,这些血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刚才你跟我一起摔下来的时候哪摔伤了?”我话刚落,就见他突然来推我,可没推得及,滚烫的液体喷在了我脸上,有些还溅进我嘴中,带了一股腥甜味。
我彻底懵了,抹了一把脸,满手都是血。然后我看见有血从杜少泽的嘴角溢出,大脑神经瞬时炸开了,到这时他终于不再强装,朝我惨笑了下才道:“我可能没法再背你了,刚才从那崖坡摔下来的时候好像是摔断了肋骨。本想着尽快把你带出去,也尽量与你多说话来转移注意,可是好像不行。小夏,你别哭。”
不听见他如此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了满面。
想质问他为什么不说,如果他说了我就不会让他背我这么久了,但嘴唇不停颤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替我擦了擦眼泪后又道:“别哭,现在你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找到一个山洞躲起来,带上我的猎枪,否则你会熬不过这个晚上被冻死的。”
杜少泽最后那句话,直击了我的灵魂。雪地里的夜晚能够冻死人!我不能再懦弱退缩,如果不想出办法来的话,今晚我和杜少泽都会死在这里!
左右看了看,我从他身上解下猎枪后就撑地起身,忍着右腿的剧痛以猎枪作拐杖一颠一颠地走到树荫处折下一根粗树枝,又用身上的小刀将最里面的打底衫给划开成布条。我把那树枝捆在了自己的腿上固定,姑且先当作夹板。
再回走过去时发现杜少泽已经是半眯着眼,意识迷离。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到背上,要背起他根本不可能,只能拉住他的双臂向前拖行,可脚一用力就觉钻心的剧痛袭来。
耳边传来他的喃语:“小夏,把我放下吧,你带了我是走不出去的,一个人还有生还的可能。”我怒吼:“你给我闭嘴!”
一边拖走着一边怒声说:“杜少泽,你不要以为你这般做就能让我原谅你,想都别想。你对我做的混蛋事还嫌少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遇上你这个煞星,我连凉夏的存在都不知道,却要背负与她相关的仇恨,来承受你对我的报复。”
此时的我无比大声,将满腔怒火都发泄了出来。因为心底最深处无法遏止的恐惧,正在漫盖我所有思维,那是一种一切失去之后再无可挽回的惊恸之感。
对杜少泽我是有过最恶毒的念头,在我有一天真的离开他后就诅咒他过得不好,没有女人真心爱他,可我从未想过他会死,而且是当着我的面走向死亡。
我想无论自己将来在哪个角落,偶尔还能回去偷偷地看一眼他跟蔓蔓,即使老来了也可以惦念我曾经爱过的这一张脸。从未想过,他会率先离席。
或许,我与他的相遇本身就是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