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请柬!”
商行远看不下去她装作淡然无所作为的样子,索性将手里的请柬拍在她旁边的茶桌上。
沈肆微微一侧头,大红请柬上烫金的大字映入眼帘。
新郎:冯警
新娘:江蔓虞
沈肆终于敛了笑容,她确实做不到心无波澜,但也不至于悲从中来,早知道会有今天,就不需要浪费心情。
她盯了良久请柬,感觉眼眶一股涩涩的酸胀,飞快的眨着眼收回了视线,猛地灌了一口酒。
“这是给外公的请柬,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么?”商行远语气飘忽的问了一句,观察着她的反应,她却不敢看自己的眼睛,想必是暗自红了眼眶。
不过也是强颜欢笑罢了。
沈肆没有接他的话,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转过头对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像没事人一样清浅的笑着。
“你确定不喝一杯,这可是难得的陈年好酒,不喝没机会了~”
商行远双手插兜,看着院子里的雪景,目光渐变得深邃,棱角分明的轮廓似是被雪染上了几分冷冽。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沈肆差点以为他已经走了。
“你说,是你的陈年好酒好喝还是冯警的喜酒好喝?”
他问题一出口,嘴角挂上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沈肆却整个人一颤,顿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商行远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侧过身带着笑意看她愣怔的神情,有种奸计得逞的傲娇。
“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太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到什么都可以轻易放弃,连去了解都不愿意。”
“我不是”
沈肆的解释差点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没必要,不管她想说什么,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她做的决定也不允许她去挽回什么。
商行远见她无动于衷,也就懒得管她了,由着她作,反正现在这些不过是权宜之策,也不着急让她知道。
“沈肆,对你而言,重要的是什么?你说你无所畏惧,但连爱都不敢争取,那不算勇敢?那是懦弱话已经说到这,你自己好好考虑。”
商行远的话再次把沈肆说郁闷了,喝酒也不再惬意,而是变得急促。
雪天的夜幕降得早,最后一丝天光淹没,酒没了,沈肆也喝醉了。
雪突然应了人的心情一般下大了,不再是轻飘飘的絮状,沉沉的往下落,一团一团的塞进沈肆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憋闷和冰凉。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她的脸颊通红,像过度涂上的腮红,连带着眼眶也泛红,不受控制的眼前一片模糊。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商行远说的一句话没错,她的确懦弱,当初幸福来得太容易,只是她伸伸手的事情,可如今眼前拔起十几重山水,她望而却步,不仅是她累了,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再没有获取幸福的资格。
所以,就这样吧。
商老当天很晚才回来,沈肆陷在伤情之中,躺在后院就睡了过去,被人发现时,她身上就披着一件毛呢外套,整张脸上泛着异样的红光,伸手一碰,温度吓人。
当晚商宅又陷入了一片紧张忙乱之中,私家医生匆忙赶来,赵管家忙前忙后的打下手,商老坐在床前沉默的守候,这一切,烧得迷迷糊糊的沈肆隐约感受到了。
点滴打到半夜,沈肆才清醒了过来,发现商老还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头打盹。
沈肆心里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她折腾自己也就算了,连老人也带着辛苦,太不应该了,也许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心里默默的做了决定,她伸手轻轻拍醒了老人。
商老从不沉稳的睡眠中惊醒,一转脸发现醒来的沈肆,表情瞬间划过惊喜。
“小肆终于醒了,你可把外公吓坏了。”
沈肆轻笑,眉眼温和的看着老人,把先前的愧疚掩藏得一丝不剩。
“我没事了,外公您回去休息吧。”
商老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还说没事,你这丫头,就知道逞强。”
沈肆趁机握住他的手,声音因为嘶哑而变得很轻。
“外公,我知道我又让您担心了,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想因为我让您也病倒了,这样,我”
她不由的哽咽了,几乎发不出声。
“好好好,外公回去,你别想太多,先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但愿如此吧。
但在沈肆心里,只要她在乎的人安好,她什么都不求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沈肆自上次以来身体就大不如前,一个感冒发烧反反复复,拖了半个月都没好透。
转眼冯警的婚期已至,但整个冯家却一直处于一种低靡的气氛,尤其是赵婧,已经认定了沈肆这个儿媳,是怎么也难以接受娇小姐江蔓虞。
况且至今都没得到沈肆的消息,冯警回来以后也对此闭口不提,一心扑在和江蔓虞的婚礼上,而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冯警和沈肆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无从知道。
也正是因此,赵婧才着急,眼看着婚礼就要到了,当事人义无反顾,可也有奇怪之处。
还记得一个月前,冯警带着江蔓虞登门拜访。
江蔓虞那姑娘在人前倒是乖巧听话,对着长辈也叔叔阿姨的叫得亲切,但之前她在公司针对沈肆的事情赵婧也是有所耳闻的,早已有了偏见,此刻即便表现再好,也不见得讨喜。
赵婧当着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私底下问冯警怎么回事,再者沈肆究竟怎么了,去了哪?
可都是徒劳,冯警连敷衍都懒得,赵婧拿他也没办法。
几天后江蔓虞的父母哥哥就一起上门商讨二人的婚事,对此事冯景霖倒是赞同得很,再加上冯警执意如此,赵婧即便有意见,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婚礼筹备了一个月,赵婧越想越不对味,当初冯警可是对沈肆死心塌地,突然间转了性移情到别的女人身上么
再不济她也是冯警的妈,以她对他的了解,这样的转变实在不符冯警的行事风格。
所以这场婚礼,肯定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但究竟问题出在哪里,一时半会她又摸索不出来。